第一章 你能不能別鬧了！

我男友韓燁是急診室醫生，卻在我突發意外的時候忽視我的來電。

我打了很多遍，可在電話終於被接聽後，聽見的卻是韓燁不耐煩的吼聲，

「方饒，你有完沒完，吃醋也要有個限度！」

可緊接著我就聽見電話那邊傳來薑舒嬌滴滴的懇求聲，

「韓燁哥哥，如果你能一直在我身邊就好了。」

我的最後一絲希望也破滅了，

閉上眼睛前，我發出了早就在手機中編輯好的信息，

【我走了，祝你們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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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室內，花灑的水嘩嘩的流了一地。

我心疼水費，想要伸手關停開關，可是手卻穿過了花灑的把手。

原來，我已經死了。

角落裏，我苦笑著看著自己的身體躺在浴室冰冷的瓷磚上。

第一次，我這麼直觀的看著自己的身體。

我那麼克製的保持身材，也還是會有贅肉。

眼角的細紋也已經出賣了我的年齡。

不到三十歲的年紀，看起來竟然如此的滄桑了。

屍體上的嘴唇已經不帶一絲血色了。

手邊的手機屏幕還沒有熄滅。

上麵顯示著十多個撥打出去未接通的電話。

號碼，是韓燁的手機小號。

男朋友韓燁是急診醫生。

工作很緊張，最討厭的就是來電的聲音。

所以我們約定，如果不是緊急的事，不會撥打這個號碼的。

原本我哼著歌在浴室洗澡。

可總覺得今天的水汽格外的重。

我覺得眼前一黑。

我以為是浴室太熱，我有些脫水。

可脖子像是被厄住了喘不上氣。

脈搏越來越弱，直至我已經感覺不到心臟的跳動了。

這個症狀韓燁和我科普過，突發性的心衰。

果然，這具身體已經禁不住我長時間的熬夜工作了。

身子一點點軟了下去，失重感敢讓我瞬間向後到。

當的一聲。

後腦勺狠狠的砸在地上。

頭上粘粘的，熱熱的血往外湧。

我能聞到空氣中淡淡的腥氣。

四肢仿佛不聽使喚，像是一灘爛泥般沉重。

我想起身，可是血和水混在一起，我勉強支起的腿又滑了下去，疼的我都沒有知覺了。

躺在地上，連勾勾手指都很費勁。

出於臉麵，我強撐著用毛巾蓋住了隱私部位，給自己留下最後一點顏麵。

強撐著，我撥通了韓燁的電話。

可是失力感讓我剛剛勉強舉起的胳膊又砸在了地上。

望著天花板，我隻能側著耳朵，聽著手機中的聲音。

嘟聲後，一個冰冷的女聲說：「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請稍後再撥。」

我微微側過頭去，屏幕上的字已經變成模糊的影子了。

我想過要撥打120急救電話，可是手指不聽使喚，隻能麵前撥通數字一關聯著的韓燁的電話。

反正就算是我被120送到醫院，接收我的也是韓燁的可是。

我舍不得死，因為我的肚子裏還有一個小生命，這個開心的消息我還沒找到合適的機會告訴他呢。

因為薑舒的出現，我們鬧了好幾天別扭了。

強撐著，我又重新按下了回撥鍵。

我們約定過，這個號碼隻有在發生緊急時間的時撥打，隻要打，他就一定會接。

呼吸越來愈困難，而我的意識也越來越模糊。

求生的本能讓我迫切的希望他趕緊接通。

終於，電話那邊傳來了他的聲音。

他劈頭蓋臉的責罵：

「方饒，我不是和你說今晚先別給找我麼？」

「我和你說過多少遍了，怎麼還記不住？」

我張張嘴，可是沒能發出聲音。

無奈之下，我抬起手，用手機敲擊著地麵。

這是我們約好的，如果發生意外，我就敲擊三下。

他會明白，也一定會來救我。

數下後，韓燁的語氣更加的不耐煩了。

「方饒，你什麼意思？到底有沒有事？」

模糊中，我仿佛聽見了薑舒的聲音。

「韓燁哥哥，你要是一直在我身邊就好了」

當然，還有車放音樂的嘈雜聲和呼嘯而過的風聲。

「韓燁，救我......」

從嗓子裏，我勉強的發出了細小的聲音。

怕他沒發現，我又狠狠的敲擊了幾下手機。

用氣聲拚命呼救：「救我，救我......」

「方饒，你搞什麼名堂，別鬧了好不好？我正上班呢！」

「我和你說過多少次了，急診的夜班不能有一絲疏忽和怠慢！」

「你不就是想查崗看看我有沒有在外麵亂搞麼？方饒，你別太不懂事！」

韓燁的話滿是指責，可我現在已經顧不得那麼多了。

有什麼能比救命更重要？

「韓燁，我洗澡暈倒了，我......」

呼吸越來越弱，仿佛就是用一口氣吊著。

「我還有很多地方不能自己獨立完成，有你陪我一起值夜班，我踏實不少。」

薑舒的聲音很軟，甜的人心快化了。

這句話後，韓燁扔下一句：「方饒，你別無理取鬧。」

他連我說什麼都沒聽完，便掛斷了電話。

心如死灰。

連最後一絲希望也破滅了。

翻出那條我早就編輯好的信息，發給了韓燁。

【我走了，祝你們幸福。】

然後我就閉上了眼睛。

絲毫沒有察覺到，最後這句話發過去後，微信上顯示的那個大大的紅色歎號。

我嘲諷的問自己，真的值得麼？

和韓燁在一起七年，我幾乎把青春中最好的這幾年都給了他。

看在年紀不小的份上，我們已經談婚論嫁了。

其實薑舒的事情我早就發現了。

隻是我覺得在一起這麼多年，韓燁一直都做得很好。

深情專一，是不會被輕易勾走的。

但我還是高估了自己。

不久前，韓燁的電話總是會響。

每次他聽見電話鈴聲都會下意識的皺眉。

患者不分白天黑夜的麻煩他，讓他沒有絲毫自己的空間。

可漸漸的，他開始期待電話鈴。

甚至還會背著我接通。

再後來即便是深夜，聽到電話聲，他也會披上外套去醫院。

醫院到家不過十幾分鐘的路程。

往往他都會處理好事情就回來。

但這幾次，他都是徹夜未歸。

我細心的觀察過，每次半夜打來的都是同一個號碼。

被他備注成不省心的丫頭。

一個女人的直覺告訴我，他不對勁。

我忍著不去看他掛在平板上的微信。

他出去的次數越發的頻繁。

以前不喜歡的夜班現在都是開開心心地去。

終於，我還是看了他的微信。

起初，薑舒的微信他並不回複。

後來，薑舒作為實習生被分到韓燁的名下。

出於責任，韓燁也偶爾回複一下。

在一些專業問題上，韓燁知無不答。

再後來，就變成了薑舒每天和他分享日常，

就連天上的白雲都能說上幾句。

更過分的還有每天互道的晚安和想你。

回想我和韓燁的微信內容，卻是單調乏味的今天吃什麼，取個快遞。

而且，都是我一個人自己自顧自地說，韓燁通常隻回複一個收到。

想來也諷刺。

身為正牌女友，真正遇到危險得時候，給他打電話，換來的卻是責罵。

電話還在手中震動著，是我媽打來的。

每晚的這個時候，我們都會視頻通話。

一個人在外，她不放心我的安全。

畢竟韓燁並不是她理想中的女婿，她怕我受委屈，又沒人說。

打了好幾遍，我都沒接。

手機已經從手中震到了地上。

幾分鐘後，我家門口傳來了響動，是敲門聲。

不見有人回應，便變成了撬門鎖的聲音。

大概是我媽幫我撥打了報警電話。

很快，屋子裏湧進來一堆人。

他們聯係了最近的醫院，用浴巾簡單得給我蓋了下，就抬上了救護車。

醫院迎接我的，是另一個急診大夫，我認識，他叫紀肖。

韓燁說最不喜歡和他一組值夜班，所以特別找人換班了。

看來今晚的夜班，是陪薑舒上的。

此時紀肖正滿頭大汗的處理病人，我被送到他手中的時候，聽見他和送來的護士說。

「這是今天的第七個患者了，怎麼不送到韓大夫的急診去？」

護士扭捏的說：「韓大夫說他不方便，他正陪薑舒練習技能操作的考試呢。」

紀肖聯想要抱怨的時間都沒有。

他本想給我做心肺複蘇。

可是他的手剛離開那位病人，我就聽見檢測器的笛聲。

沒辦法，他隻好邊搶救，邊指揮護士給我帶上監測儀。

安排另一名護士去找韓燁。

想想，他上一次如此缺席我的重要時刻，是我第一次小產的時候。

我在大廠工作，是個碼農。

平時也很少有時間。

所以我們的婚禮一拖再拖，總想著忙完這段時間總歸來得及。

可是我懷孕了。

沒辦法，我隻好將我爸媽從老家接過來，兩家一起商定結婚的事。

韓燁他們家原本打算給二十萬作為彩禮的。

可是得知我懷孕的時候，準婆婆嘴角抑製不住的笑。

將彩禮改成了五萬。

就連房貸車貸也全都歸於我的名下。

那天的飯桌上，韓燁一句話都沒說。

我爸媽念在我們在一起這麼多年，也沒在多說什麼，而是拿出了他們的養老錢，全都塞在了我手裏。

我媽說，反正這錢以後也是我倆的，早給晚給都一樣。

可是我怎麼肯？

我想辯駁幾句，伸手懟了懟坐在一邊的韓燁。

他無視我的暗示，看了眼手機。

說醫院有事，不得不去。

扔下我們一桌人，就走了。

怒氣值下，我覺得小腹冰涼冷痛，一股暖流湧出，椅子的坐墊上微微滲出血色了。

我給他打電話，但是沒人接。

沒辦法，爸媽隻好先送我去醫院。

醫院的病床上，我刷到了薑舒的微博。

「真幸運，我有一個這麼負責的老師，腳扭傷了工作不方便，原本已經休息的他特意回來給我帶了藥。」

配圖是一瓶雲南白藥。

是那種最普通的止痛噴霧。

醫院那種地方，會缺這種東西麼？

偏偏，需要韓燁買好了送過去麼？

事後，我問過他那天為什麼要早走。

他隻是淡淡的說討厭那種場合。

好像是在做生意討價還價。

可明明，被占便宜的是我家。

明明，受了委屈的人是我。

現在，怎麼好像變成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