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是出了名的老好人。
主打一個和氣生財,但自己又舍不得吃虧。
所以她選擇讓我和我爸吃虧,她去做順水人情。
家裏隻有一隻雞,養著準備下蛋,因為舅媽一句話,媽媽就不顧爸爸阻攔送了出去。
外婆去世前,舅舅一家不管不顧,我爸出錢又出力,最後我媽卻說一家人不在乎那些,將外婆要給我爸的遺產全給了舅舅。
表弟作死得了腎衰竭,媽媽自己不敢去配型,卻要求我去,爸爸強硬阻止,媽媽就一哭二鬧三上吊,說我爺倆都沒良心。
不僅如此,我媽還四處和村裏說人,我跟我爸是白眼狼,不顧念她的好。
導致爸爸備受指點,她卻成了人見人誇的大善人。
後來爸爸受不了媽媽要和她離婚。
媽媽卻接受不了這事,強行拉著我在天台假裝跳樓,逼我爸不準再有和她離婚的想法。
結果一個不小心,我失足落下頂樓,意外死亡。
醒來後,我重生回了給表弟配型那日。
1、
「都不許過來!」
癲狂的媽媽死死地拉住我,拽著我在天台邊緣,作勢要帶著我一起跳下去。
我害怕得哭出了聲:「媽,媽......」
爸爸在那頭緊張開口:「冷靜一點。」
媽媽卻憤怒地大吼著:「那你憑什麼敢跟我提離婚的?!路明!這麼多年我辛辛苦苦都是為了誰?你怎麼敢的?!」
爸爸額頭上冷汗都下來了,忍住顫抖的手:「阿雅,我不和你離婚,你先下來......別嚇到小淩了好不好?」
我哀求的看著媽媽,祈求她能因為親情而軟下心來。
媽媽卻得意地笑起來:「叫你跟我提離婚......」
說著媽媽就準備從邊緣下來。
我的手被媽媽緊緊抓住,根本就不敢往下看。
爸爸見狀趕緊過來扶她。
就在這時,媽媽被鋼筋絆倒了,她往裏側跌了過去。
可我的手卻被她鬆開了,我一個重心不穩,直直地往樓下落去。
「小淩!」爸爸目眥欲裂,試圖抓住我也隻是徒勞無果。
媽媽也不敢置信的爬起來往樓下看去。
而我,拚命地想抓住爸爸的手,身體卻在急速下墜。
隻覺得一陣劇痛過後,我陷入了昏迷。
......
再次醒來,我聞到了家裏熟悉的味道。
還在震驚自己居然沒死時,卻感覺不到自己身上的疼痛。
「姐!你是天耀的親姑姑!你和小淩就該做配型!」
舅舅的聲音頤指氣使,讓我一下反應了過來。
我這是重生了?
天耀是我的表弟,因為常年來無節製的消耗身體,導致他年紀輕輕就腎衰竭,舅舅和舅媽全都做了配型,卻沒有匹配上。
這時有人提醒了舅舅,稱孩子的姑姑跟表兄弟都可以試著做一下配型。
舅舅便來了我家。
可他一點求人的態度都沒有,翹著腿坐在沙發上,仿佛這事我跟我媽就理應去做一樣。
我自然明白是為什麼。
媽媽是個出了名的老好人,每次都是寧願成全別人而委屈自己家人。
她更是個十裏八村都認識的扶弟魔,村裏人見了都要誇她惦記自己弟弟,是個好姐姐。
隻要家裏有什麼好東西,媽媽都會第一時間送到舅舅家去。
連我剛出生時,家裏比較窮,媽媽奶水不夠,但奶粉又貴。
爸爸每個月的工資,省吃儉用才勉強夠我喝的。
但隻要舅媽一句話,媽媽就會毫不猶豫的將奶粉送過去。
爸爸心疼我餓得嗷嗷哭,為這事和媽媽吵過架,但她從來都不肯聽,還指責爸爸不懂人情。
哪怕是外婆病重,舅舅一家嫌麻煩,不肯照顧。
於是媽媽礙於麵子,逞強說我家來照料,結果將外婆接回來後,她每天都跑出去打牌。
外婆躺在床上長了褥瘡她都沒發現,還是我爸心疼老人家,咬咬牙請了半個月假來照顧。
但畢竟是女婿,又男女有別,爸爸很多事都不方便,最後索性也隻能勒緊褲腰帶請個阿姨,每天來照看幾小時。
直到外婆去世前,留下遺囑要將家裏的老房子留給了爸爸。
舅舅一家得知這事後來我家大鬧,說我爸給外婆灌了迷魂湯,非逼著我爸把房產證還回去。我媽倒好,一麵說著我爸的不是,一麵再次當起了老好人,將房產證搶了過來還給舅舅。
這事經過我媽和舅舅一家的大肆宣揚後,村裏人都說我爸惦記著別人家的房子,還是我媽明事理會做人。
後來我長大了,這期間大小事都是,以媽媽做老好人委屈我們後,爸爸阻止,最後兩人吵得不可開交結束。
媽媽就成了村裏人見人誇的大善人。
爸爸卻處處受人指點,說他白眼狼,自私又不懂感恩。
但媽媽實則才是那個自私自利的人,她從不肯讓自己吃虧,隻讓我和我爸替她受苦。
前世這個時候,媽媽借口自己身體不舒服,於是便讓我去。
爸爸極力反對,他清楚,一旦配型成功,媽媽一定會逼我去給表弟捐腎。
舅舅一聽這話就明裏暗裏指責起媽媽來。
一貫受人追捧的媽媽哪受得了,直接就在家裏一哭二鬧三上吊。
還得是爸爸強硬地不肯,還說她再鬧就離婚。
媽媽這才作罷。
可爸爸這麼多年來已經累了,便和媽媽提了離婚的事。
哪知媽媽一聽就發狂了,拖著我去了還未完工的樓房頂上,以跳樓來威脅爸爸不許離婚。
這才導致我失足身亡。
2、
思緒回籠,爸爸厲聲拒絕:「你們親生父母都沒成功,阿雅和小淩也不一定能行。」
媽媽這時犯起了難:「老路,天耀這孩子命苦,咱就去試一下吧。」
舅舅也冷哼:「姐夫,我看你就是太自私!天耀好歹也是你侄子,你忍心嗎?」
爸爸拍了拍桌子:「成雅,要去你去,我絕不答應讓小淩去,他還是個孩子。」
媽媽一臉為難:「我身體一直有點小毛病,肯定是做不了配型了,要不,就讓小淩去試試吧。」
我這時佯裝天真:「媽媽,你身體不舒服嗎?前幾天村裏衛生所不是給你做了檢查,說你身體好著呢嗎。」
舅舅頓時看向媽媽,眼神犀利。
媽媽支支吾吾:「就有些頭疼腦熱的......」
爸爸明白媽媽的性格,當即拍板:「小淩和天耀隻是表兄弟,配型也不一定能成,就算成了我也不可能讓小淩捐腎——成雅你要樂意去,你自己去。」
舅舅對這些也不懂,但他知道,媽媽是天耀的親姑姑,是有幾率配型成功的。
「姐,你就去試試吧。」
媽媽肉眼可見的慌了,她也隻是想做做樣子,哪能真想去呢。
「龍威啊,我年紀也大了,腎肯定也沒那麼好了,就算成功了,那天耀拿我這不好的腎也沒用啊是不?」
舅舅陰沉沉的盯著我們一家人看,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接著便一言不發的走了。
媽媽這時追了出去,我和爸爸也不知道他倆說了些什麼。
......
本以為這事就算過了。
誰知有天,舅舅帶著一夥人來到了家裏。
那人自稱是記者,舉起話筒就問我爸:「您好先生,請問您是成天耀的姑父嗎?」
我爸還沒反應過來,就有人問:「成天耀現在在ICU裏,正等著腎源,您幾位作為他的親屬,難道不該去做一次配型嗎?」
聽到這記者這樣問,我爸臉上明顯有了怒氣。
舅舅這時在一旁假惺惺抹淚:「姐夫,我知道你心疼小淩,但天耀也是我的親兒子啊,當爹的怎麼能忍心看兒子去死啊......」
我轉頭看向媽媽,她這時也正在接受記者的采訪,可她臉上絲毫不見不悅。
「哎呀,我家男人啊,就是嘴硬心軟——我這個當媽的,怎麼可能不心疼自己的兒子,但那是一條人命啊......」
「隻是我也想幫天耀,可是我身體實在不好,不如年輕人健康......我這個兒子,就是太聽他爸的話了。」
記者聽了她的話無不動容,都對她表現出欽佩之情來。
許是知道我是學生,記者們都默契的不將鏡頭對準我。
爸爸顯然被這事氣得不輕,他沒想到,媽媽居然會聯合舅舅,找記者來給他施壓。
「成雅!你,你真是做得出來!」
就算最後我配型沒成功,媽媽也能落個賢良的名聲,爸爸卻隻配被人說成冷酷無情。
這時我拿著一張報告單走到眾人麵前:「媽媽,衛生所的姐姐給你送檢查單來了。」
記者立馬將攝像頭對準報告單。
上頭清清楚楚的寫著:根據檢查結果,身體各項體征一切正常。
舅舅皺起眉:「姐,你那天不是跟我說你得腎炎了?」
原來那天媽媽跑出去找舅舅是說這個。
我繼續趁熱打鐵:「舅舅,媽媽,血型不同不能進行器官移植。我上回去獻血,發現自己是O型血,表弟好像是AB型吧?我就算想去做配型也不能呀,爸爸他也是知道這個情況才不答應的,免得給你和舅媽希望,結果希望又破滅——沒想到好心辦了壞事呀。」
記者看見媽媽的報告單:「成雅女士,您好像也是AB型血。」
媽媽臉色頓時慌亂起來,連忙擺擺手:「我,我肯定不行,我年紀大了......」
記者不依不饒:「可您作為孩子的親姑姑,在血型匹配的情況下,也不願意為了孩子去勇敢一次嗎?」
舅舅一看,拉著媽媽就要去醫院:「姐,你跟我走,天耀等著你救他!」
他從小被外婆和我媽寵壞了,認為我媽所有一切都是他的,包括生命。
所以他現在才敢當著這麼多人的麵強行拉著我媽走。
我媽用力地甩開舅舅,將幾位記者都往外推:「請你們先離開,不然我就要報警說你們擅闖民宅了!」
那幾位記者一臉懵逼:「不是您請我們來采訪的嗎?」
媽媽不由分說,將幾人全都關在了門外。
「我憑什麼要去做配型?」
「要去也該是路淩去,我一個身體不好的,去什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