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於晚死訊的時候,是晚上十點左右,宋涼川正準備拉我陪他和他朋友一起喝酒。
這個時間女生宿舍樓已經快關門了,但宋涼川說他喝醉了,讓我去酒吧接他,說完就掛了。我看了眼微信餘額,月末了,剩的不多,但如果接下來幾天省著點花,還是足夠送他回家以後因為進不去宿舍樓去住旅館的花銷。
宋涼川喝酒的地方定位顯示離大學城很遠,靠走的話,等我到了他怕是早就被人撿走了。我再次點開微信餘額,猶豫了幾秒,叫了輛網約車。
等我到的時候,宋涼川正慵懶地靠在酒吧門口刷手機,額發自然下垂,燈光穿過他濃密的睫毛星星點點地落進漆黑的眼眸中,看起來竟然有點乖。
我喊了他一聲,他抬起頭衝我笑,但這個笑可沒有剛才那麼乖了,而且清醒得很。
“我和他們打賭你能在二十分鐘內趕過來,剛在門口等了兩分鐘你就到了。”宋涼川狀似親密地摟住我的肩,“我們才剛開始沒多久呢,進來喝幾杯吧。”
我皺眉望著他,沒有說話。
宋涼川知道我是外地的,宿舍樓快關門了進不去隻能住外麵。也知道我不會喝酒,用不了多少就會醉。但他還是強行把我騙出來,隻為和朋友打的一個賭。我們是男女朋友,但又不像真正的男女朋友,畢竟我們的戀愛關係,是我這麼多年死皮賴臉求來的。
“酒量都是練出來的,你看,之前兩杯就不行了,但現在可以喝一整瓶。”宋涼川語氣上揚,顯得有些得意。“下次叫你出來你直接來,我就不會騙你了。今天我幾個兄弟都在,他們要想和你喝酒你別拒絕丟我麵子。”
“好。”
“還有幾個女生在,但都是你認識的。”
“好。”
我正要被宋涼川帶進酒吧,口袋裏手機響了。宋涼川挑眉看著我,無聲地示意我如果不是什麼要緊事就趕緊掛掉跟他進去。
我掏出手機一看,顯示是xx醫院來電,xx醫院離這裏不遠,而且是個大醫院,怎麼會突然給我打電話。
聽到醫生說“您的朋友於晚遭遇車禍正在醫院搶救”時,我第一感覺不是悲傷,而是不真切,周圍一切都開始虛化。宋涼川感覺我情緒有點不對勁,遲疑地問我怎麼了,我隻留下一句“於晚出事了”,就拋下他向醫院狂奔。
踉踉蹌蹌跑到醫院時,正好聽見醫生對於晚父母說抱歉我們已經盡力了。我本就一路狂奔來的,在於晚父母的哭聲中,顫抖的雙腿再也沒有力氣支撐,跌坐在地上,趴在醫院的長椅上嚎啕大哭。
我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恍惚間,周圍的一切都像蒙上一層紗,口袋裏的手機一直在震動,可能是宋涼川,畢竟我沒說清楚就拋下他走了。而於晚的父母似乎在和醫生商量怎麼安排後事,臨走前,貌似還拍了拍我的肩膀。我知道自己理應不是最傷心的那個,應該站起來安慰她的爸爸媽媽,但就是控製不住眼淚往下淌。
於晚不止被一個人愛著,可最愛我的就隻有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