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來時,這個世界人人袒肩露腿,我被人認為是瘋子。
“相公,我真不是瘋子,不信我給你背女戒,展示琴棋書畫也行。”
韓懷舟一把甩開我,嫌惡道:“陳橙你又在玩什麼把戲?”
半年後。
我成為了全國楚繡技藝傳承人,開了楚繡館,訂單多到手軟。
我想買房置地時,卻被告知該回家了。
十年後。
陳郡女太守的墓為上億人所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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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寧國公府嫡女,一炷香前我還在威遠侯世子的迎親隊伍當中。
沒想到途中遭遇風沙,我摔倒後再醒來就到了這裏。
寬大的屋子,燈火長明卻找不到蠟燭,腳下是小如螻蟻的各色行人。
正當我還在思考這是怎麼一回事時,門從外麵打開了。
昏昏沉沉被他們送上來時我才知道,今天是我跟他的大喜之日。
我們貴女將來都是要嫁給簪纓世家的,察言觀色是必修技能。
即使來到這陌生地方,我也能看得出來他並不歡喜娶我。
他一進門就先冷冰冰地警告我:“陳橙,我爸媽信你,我不信,你最好給我老實點。”
我老老實實:“放心吧,既是嫁你為妻,我自會守住三綱五常的。”
我正暗暗得意能屈能伸之時,卻見他神色一僵,一隻大手猝不及防覆上我的額頭:“陳橙你在胡說八道什麼。”
他不願意聽?那我便不說了。
“沒什麼,請問公子淨室在哪?如何喚人燒熱水?”
他下意識往後挪了兩步:“陳橙,你不會把腦袋摔傻了吧?”
好像我說什麼都是錯的,卻又不敢說我不是原來的人,一時間急得頭痛欲裂,站都站不穩。
他見到我這副樣子也是嚇得不行,一把將我撈起來,立馬拿起黑方塊跟人說話。
那人一進門就打趣:“韓懷舟,你竟然新婚之夜打電話叫醫生。”
“滾,給她看看,我摸著也不熱,一直說胡話。”
那人過來之後掏出各種器具,我以為自己暴露了要給我上刑,驚呼:“不要,我不要!”
那人拿東西的手一僵,繼而溫和地對我說:“沒事,這些是檢查身體的。”
好像的確不是上刑的樣子。
我故作鎮定,任由他在我的胳膊上纏弄,良久,那人才說:“血壓體溫都正常,車禍的傷我看過也沒問題了,但保險起見你明天還是帶她再去醫院檢查一下吧。”
臨走時我聽見他小聲對韓懷舟說:“你說,陳橙不會真瘋了吧。”
結果被韓懷舟一腳踹了出去。
我不明白為什麼我的每一句話都讓他們認為我是瘋子,但我想韓懷舟以後就是我朝夕相處的夫君,要不還是先跟他坦白了吧。
他瞧著不像是會殺我的。
我還想找辦法回家。
“韓…懷舟,我能跟你談談嗎?”我坐姿端正認認真真跟他說。
韓懷舟點了點頭,坐在我對麵的沙發上。
*
“我......我不是原來的人。”
此言一出,他看我的眸色立馬變得警惕起來。
但是話已經說出口,再難也隻能硬著頭皮繼續。
“我叫陳敏初,是南晉寧國公的嫡女,成親當日風沙漫天,我也不知道為何再睜眼就來到這個地方了。請你相信我,我真不是瘋子,不要把我送去那個什麼瘋人院好不好。”
話說到最後我已經染上了哭腔,朝廷大事,後宅爭鬥都沒有現在嚇人。
舉目無親,說的每一句話都要被人當作瘋子。
韓懷舟眼底一片深邃,看不清他在想什麼。
沉默了很久他才跟我說:“你怎麼證明你不是陳橙?”
“我......”麵對來之不易的自證機會,我一時有些搖擺不定,“我也不知道,琴棋書畫針織女紅我都會,要不你隨便考考我?”
我環顧四周這間屋子中並沒有筆墨紙硯。
“要不我給你背女戒?”
剛背了兩句就被韓懷舟打斷,他擰了擰眉心:“別背了,我信你。”
聽到他信我,我懸著的心才放了下來,起碼不用被拉去瘋人院了。
“那你們這是哪裏啊?”
韓懷舟眼神離開手機,平複了幾秒情緒才跟我說:“如果你所言非虛,現在所處時代距離南晉一千八百年。”
“我們這講法律,人人平等,你不用擔心被欺負,被送進瘋人院。”
“還有現在不流行稱呼公子小姐了,你以後就叫我名字吧,我叫韓懷舟。”
我情不自禁張大了嘴巴,急忙說:“我會盡快找到回去的辦法的。”
交代完身份之後,他說會幫助我回家。
“你穿越當日有沒有什麼不同尋常的事情發生?”
我仔細想了想還真有。
“我在成親路上突然刮起了黃沙,我的玉璧摔成兩半,我想要去撿,結果撞到了頭,再睜眼就到這裏了。”
他微蹙眉頭,一隻手搭在嘴上,像是在聽彙報,又像是在思考辨別消息真偽。
“玉璧?風沙?還有嗎?”
“哦對!我把崇福寺給的符水打破了。”
我們那個時代篤信佛教,貴女出嫁都要有崇福寺的符水祈福。
“那我們就從找玉璧,找崇福寺開始。”他站起來在落地窗前看了眼外麵,才說:“此事不能再跟別人說起。”
我點點頭。
他似乎想起了什麼接著跟我說:“我們這裏沒那麼多禮數,你放鬆點,我明天帶你出去走一圈感受感受。”
“很晚了,先洗漱休息吧。”他安撫似的想要拍我的肩膀。
被我怯生生躲開了。
他好笑地搖搖頭,沒說什麼。
我洗完澡從浴室中出來,頭發還沒有幹,濕漉漉披在肩頭。
“坐這。”他遞了一個眼神。
我聽話地過去坐在椅子上,就見他散開我半幹的頭發,打開機器,裏麵的風溫和舒服,我的發絲在一點點變輕盈。
“這叫吹風機,你以後洗完頭發就用這個吹。”
自從得知我不是原身之後,我明顯感受到他對我的態度變得親善了很多。
“你不喜歡陳橙嗎?”
他似笑非笑:“何以見得?”
“因為你開始看我的眼神充滿了戒備疏離。”
“人不大,察言觀色的本事還不小。”
我跟他說穿越之前我6來著。
我驕傲地說:“那當然,我們世家女子自幼都是要練習這個的。”
頭發很快變得溫暖幹爽,是我從未有過的體驗。
關燈之後,韓懷舟抱著一床被子去沙發上睡覺。
哪怕男女共處一室,哪怕還有未知的未來,在柔軟的床墊上,我也睡了香甜的一覺。
*
“你們這裏成親後不用給婆母敬茶嗎?”成親第二日我坐在車裏小聲問。
他壞笑著說:“你想被人當成異類燒死?”
我嚇得縮起脖子立馬搖搖頭。
“韓懷舟,那是什麼啊!”
自從出門,我做得最多的動作就是拉著他的衣袖問他那是什麼。
“冰激淩,涼涼的,甜甜的。想吃嗎?”
我點頭如搗蒜。
他回來的時候手上拿著兩個一個白色的,一個綠色的。
“不知道你喜歡吃哪個味道,都嘗嘗吧。”
入口果然涼爽,隻是我不知道這個東西竟然融化得這般快,轉眼間我的手上已經流了好多汁水。
“失禮了。”我想要行禮卻又想起這個地方不需要,尷尬地停在原地。
他笑著脫掉外套給我擦手。
“愣著幹什麼,趕緊吃啊。”
哦。
我三下五除二吃了個幹幹淨淨。
他又帶我來了一個市場:“這裏叫超市。”
走過零食區的時候他停下來說:“我看我妹妹她們小女孩挺喜歡吃零食的,你也嘗嘗。”
我禮貌地拿了兩袋就不敢再拿了,萍水相逢他已經很照顧我了。
他沒說話,推著車把貨架上各種零食每樣都拿了一種。
他還幹巴巴對我解釋了一句他也喜歡吃。
我自然看出了他的小心思,也沒戳破,笑嘻嘻抱著零食放到車上。
韓懷舟家也很寬敞,進門之後他說:“餓了吧,我這就做飯。”
“聽人說,融入一個時代最好的方法是看電視,我跟韓雨桐要了幾個電視劇,你看會兒。”他把投影給我調好,教給我遙控器怎麼使用才去廚房。
“我......我幫你洗衣服吧。”我看見他隨手放在玄關的衣服上還有白漬。
他笑著搖了搖頭,“不用,有洗衣機,專門洗衣服的。”
真好啊,這個時代不需要下人就能把活都幹好。
他去廚房的時候我就倚在沙發裏看電視劇,吃小零食。
廚房響起叮叮當當的聲音。
他來叫我時,我正沉浸在電視劇劇情中,雙眼腫得像核桃。
“想家了?怎麼還哭上了?”他轉過來從茶幾上抽了幾張紙給我擦淚水。
我晃開他擋著的視線,囔囔地說:“沒有,就是覺得他倆太坎坷了。”
他好笑地把電視劇暫停:“走了,吃飯去。”
廚房裏放著四菜一湯,賣相相當可以。
“君子遠庖廚,謝謝你願意為我做飯。”
他笑著給我遞了一甩筷子,禮貌地說:“這是男女平等的社會,而且男人會做飯是很加分的一件事。”
他挑著眉眼,有一股少年氣。
這個時代的男人真好。
“好吃嗎?”
我夾了一點點菜擋住嘴小口品嘗,聽見他問話才輕輕點了點頭。
“我們也不怎麼講究飯桌禮儀,你可以怎麼舒服怎麼來的。”
許是他看我吃飯太文氣了,幹咳了一聲才對我說。
我學著他吃飯的樣子。
“怎麼樣,大口吃飯是不是香多了?”
好像確實是這樣誒。
“剛剛看了半天,對我們這個時代有了解了嗎?”
這裏的一切都顛覆了我原來的認知。
但我知道要想在這裏生存下去,我必須融入,否則被當作瘋子的事情隻會不斷上演。
飯後他叫我去書房,說查到了一些關於南晉的資料,卻給我當頭一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