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量子因果量子因果
蔓蔓長路

01

我學曆不高,但也常上網衝浪。

量子力學我略有耳聞。

按照我們當香差這行的話,量子力學和因果報應其實是一回事。

量子糾纏講,兩個粒子即使相隔很遠也能瞬間影響彼此。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和發生的事情也是如此,總在以常人不可見的方式在相互影響。

這就是我們常說的因果。

若是你小瞧因果,就會被命運玩弄得體無完膚。

——————

我是一個當香差的。

顧名思義,別人打工是為了錢,我打工則是為了壇上仙家們的香火。

我仙緣極盛,第六感極強。

先別羨慕我。

這一切都來源於幼年目睹母親被父親活活打死時所受的精神折磨。

我總想回到過去,改變母親的悲慘命運。

可能是老天爺想要再給我一次機會。

我入行第一年,就遇到了一個快被丈夫打死的女人。

她叫金芍藥。

最先來找我的,是她文弱的丈夫。

年輕男人斯斯文文的,戴著一副眼鏡。

見到我時,他的眼淚幾乎要噴湧而出:「求你了,先生,請幫我找找失蹤的媳婦吧。」

他在門外剛剛說完這話。

我裏屋壇上供的三炷香刹那之間齊根斷掉。

對於我們這行來說,風吹草動不是偶然,香斷是仙家給我的警示。

要麼代表今天我的運勢非常差,諸事不宜。

要麼代表這個客人氣運壞到極點,死到臨頭。

仗著請仙附身的本事,我藝高人膽大,單槍匹馬跟著男人來到了隔壁村他們家。

還沒踏進大門,我就已經感覺到了不尋常。

這個房子太偏僻了,距離村子一兩公裏。

哪怕是大聲喊叫也沒鄰居能聽到。

而且......這客人看起來像個讀書人。

怎麼媳婦失蹤了不去找警察,竟先來找我這個所謂的「大仙兒」?

*

所有的疑惑,在我點上三炷降神香,恭請白仙老爺附身後,都得到了解答。

在熟悉的頭痛折磨中,我的視野開始變得模糊,視線可以穿透牆壁。

在緊閉的廁所內,落地鏡上留有血跡斑斑的手印。臥室的木板床下滿地空酒瓶,鐵鏈和麻繩和廢舊報紙團在一起。

曾經發生的畫麵全部被白仙老爺灌入到我的大腦裏。

男人喝醉了酒,從床底下掏出來鐵鏈子,對折拿在手裏,直接抽打床上熟睡的女人。

金芍藥剛打醒的那一刻,就被掄暈了過去。

等到她再醒來,已經天光大亮。

男人早就上班去了。

金芍藥呆坐在床上,一條傷口從後腦勺一直延伸到太陽穴。

凝固的鮮血從頭頂流到她嘴角。

她母親來女婿家看她,明明看到了她滿臉血,還教育道:「打了就讓他打去,寧可被打死,你也不能還手。」

她隻能偷偷在衛生間抹眼淚:「老天爺啊,有沒有人救救我!」

我再也看不下去,猛然睜開眼睛,男人的臉和我距離隻有不到十公分。

......怪不得這個男人丟了媳婦不去報警。

報了警,恐怕警察先要抓的就是他這個衣冠禽獸。

我的心沉到了穀底,但是怒火卻像火山爆發一樣噴湧出來。

白仙老爺總是說,做我們這行的最忌逞英雄。

但是誰能看得下去這種慘事?

我下定決心要一定救金芍藥。

*

「怎麼樣先生,你算到我媳婦在哪裏了嗎?」

男人被我突然睜眼的動作嚇了一跳,後退一步後唯唯諾諾地問道。

我很難把他這張老實的臉和那張扭曲殘忍的臉聯係在一起。

更糟糕的是,我看到了他跟金芍藥的魂魄之間連著一根線。

一根堅固的紅線。

紅線這件事,是天定姻緣。

這段姻緣綁定在兩人的魂魄上,互相牽引。

如果紅線不斷,就算兩個人暫時離別,最終也會在命運的操縱之下再次相遇。

這是仙家親口教我的。

要救金芍藥,我必須斬斷係在他們靈魂上的這根紅線。

找到她,成了我和男人當下的共同目標。

*

我按下心中翻湧的波濤,讓男人給我六根頭發和三根香煙。

頭發是尋人用的,香煙是孝敬白仙老爺用的。

香到神知,三根香煙尖「嘭」地冒出火花,迅速地燒了下去。

尼古丁燃燒的味道彌漫在整個房間,煙霧不斷地扭曲變形。

一會兒變做一個正在抽煙的大白刺蝟,一會兒又變做白色的水流。

最後煙霧化作了一條彎曲的河流,停在半空。

任憑窗外的小風吹過,它也絲毫不改變形狀。

直到三根煙完全熄滅,隻留一地煙蒂。

*

男人已經看呆了。

香煙的霧氣能夠化作現實中的清晰畫麵,這跟他所知的科學沾不上一點邊。

其實對於我們當香差的來說,無論是請仙附體還是瞧香占卜,都是稀鬆平常的事情。

科學也證實了,世界上不止有空間和時間,還有其他的維度。

修煉了千年的仙家,能力本來就是我們這些凡人想象不到的。

借用他們的力量,窺視幾千裏甚至幾百千裏之內的事情。

輕而易舉。

「這是城西的金水河。」我們金河市的名字,就來自這條河。

我拍醒男人,催促他立刻收拾東西。

我們住的村子在城東,一下子趕過去還需要花點時間。

往城中心走的一路上,很多村民笑憨憨地跟他打招呼:「這不是李工程嗎?這麼著急實在找你媳婦嗎?我家婆娘今早看見她往縣城西那個方向走了。」

我冷眼旁觀,原來他是隔壁村子有名的青年工程師。

聽了城西這個方位,李工程精神一振,這下對我更是信任了。

他主動借來了老鄉的麵包車,開車帶我趕往金水河。

等我們到了金水河已經是下午四點。

河邊並不見金芍藥的身影。

我們仔細搜索了兩遍,終於在一處隱秘的河堤發現了一雙女人的涼鞋。

涼鞋胡亂地扔著。

涼鞋的主人卻不知所蹤。

「這是我媳婦的鞋,怎麼辦啊,先生!」李工程跟在我身後,虛偽的臉上盛滿了著急。

「怎麼辦?下去找啊!」我冷冷地往後退一步,把他讓到前麵。

結果李工程下意識跟著我後退了一步。

虛偽膽小的男人!

「我不會水啊」見我目光鄙夷,他連忙找來借口。

「你媳婦跳河了,反正我也給你找到了,是死是活我是不管了。」

*

聽說媳婦可能跳河死了,李工程的表情很奇怪。

有惋惜,但不多。更多的是不放心。

「真死假死啊?先生您神通廣大,我這還有三根香煙,您再點了看看?」

他遞過來一包煙。

我搖搖頭推了回去:「大哥,仙家也不是閑著沒事的,老是打擾是要吃仙家的耳光的。」

見他還是有點不依不饒,我便提議要一起去警察局報警。

一聽報警,李工程果然立刻慫了下來,不敢再鬧。

生怕我要同路一起去報警。

他找了個借口獨自開著小麵包,飛一樣地逃走了。

我站在原地沒動,眼瞅著小麵包消失在了馬路盡頭。

剛剛搜索周圍的時候,我還發現了一點李工程沒看到的東西。

*

我掉頭回了金芍藥跳河的位置。

果然,在女士涼鞋後麵不遠處的樹林裏,我摸到一件濕透了的外套。

外套裏有一張濕透了的名片。

看來,事情跟我預料的一樣。

跳河,金芍藥是真跳了。

但也很快被人救了起來。

我要盡快找到她,告訴她我能為她做些什麼。

我掏出來名片對著光一個字一個字仔細辨認:

「昌隆金水集團?」

這個全省有名的大公司,竟然在我們這個小城鎮還有分公司。

名片上的地址在金水市的郊區,

等我到了已經是日落之後。

整個會館占地幾萬平方米,樓棟影綽,綠植錯綜,甚至還有大片的樹林遮擋視線。

在昏暗的燈光裏,找人無疑是大海撈針。

不過這點小事難不住我。

我隨手摘了三棵樹葉往地上一扔。

便成了一卦。

「人字休尋在自家,東南之處有根芽。」

我尋著東南角的大門,大剌剌往那一蹲。

便開始守株待兔。

很快就有個年輕女人快步走來。

與此同時,一輛皮卡打著雙閃,停在了大門外。

一對五六十歲的中年夫婦從車上下來,慌慌忙忙地跑到女人麵前。

「女兒啊,你可是嚇死爸媽了!」

*

一家三口相見各懷心思,沒人看見我在角落蹲著。

金芍藥穿著潔白的吊帶裙。

吊帶裙長至腳踝,可惜遮不住她肩膀上的青紫疤痕。

「他又打你了?」

她媽連忙脫下外套給她罩上:「沒事兒,回去給你換件衣服,誰也看不見。」

金芍藥一臉悲哀,推開衣服:「爸媽,我受不了了,我想要離開他。」

「又說胡鬧話!」她爹立刻打斷。

「你要是離婚了,村裏人得怎麼在背後說閑話!他們會覺得你勇敢?可笑!他們隻會背地裏嘲笑咱們家!」

「是,他們都看不見,他們也不會嘲笑我。」金芍藥抬起自己的胳膊,看著自己的傷痕。「但是我看得見!這樣自欺欺人有意思麼!」

「這麼大聲嚷嚷,真是不夠丟人的!」莊稼人孔武有力,她爹一個胳膊就把她薅出了大門:「我們管不了你,回去讓你老公管教你!」

金芍藥就跟她名字一樣,像是一朵備受摧殘的瘦弱小花,手腳無力就要被爹娘拖入車裏。

這一幕勾起了我塵封多年的回憶。

「救我,救我!」我的媽媽也是這樣對著我哭喊。

那個時候我才六歲,衝上去又被姥爺一巴掌推開。

姥姥姥爺都覺得自己全心全意為了兒女。

但為什麼我的媽媽被送回去了就再也沒回來呢?

「爹娘!你們放開我,我不要回去!」

金芍藥淒慘的呼救聲和我回憶中媽媽的聲音重疊在了一起。

再看下去就不是男人了!

我眼眶一熱,即刻站起身來。

可有人的動作比我的更快。

一聲嗬斥從我身側響起,兩個全副武裝的保鏢衝了出來,手法巧妙地製服了老兩口。

把金芍藥搶回到了他們老板的身邊。

我充斥了熱血的腦瓜子一下子冷靜了下來。

是了,這裏可不是什麼郊外無人區,這裏是大老板的私人會館。

*

這個時候貿然出去隻會越攪越亂。

我後退進陰影中,繼續看著眼前的鬧劇。

「你們是誰?快把我女兒還給我」老兩口憤怒地看著黑暗中的男人。

「叔叔阿姨,你們不認識我了?」男人咳嗽了一聲,走了上來。

金芍藥的爹娘借著光看了半天:「小餘?」「你是芍藥高中時候那個小男朋友?」

我冷眼旁觀。

原來,昌隆金水集團的餘老板是金芍藥的初戀,從小在金水河邊長大,所以集團的名字就用了「金水」兩個字。

今天他返鄉路過金水河邊,湊巧救下了跳河的金芍藥。

聽說金芍藥這些年備受家暴摧殘,餘老板說願意千金一擲尋找律師,幫她離婚。

「不行,絕對不行!」

老太婆脆弱的神經就聽不得離婚兩字兒,她揚起尖銳的聲音一頓狂罵。

罵男的沒道德,也罵女兒不知廉恥。

更是哭喊自己養大了白眼狼,要糟蹋了他們老金家幾代人的清譽。

金芍藥呆住了:「娘,我才是受害者!是李工程他有病!他心理不正常!我和餘哥是清白的!」

她娘嗤笑一聲:「農村裏,誰管真相是什麼。你倆光站在一起,你就不幹淨了。」

金芍藥愣在原地,下一秒,她嗓子眼裏爆發出一聲哭腔,埋頭衝進了樹林。

餘老板三步並作兩步追了上去。

可惜他慢了一步。

「不要做傻事啊!」

在餘老板的嘶吼聲中,金芍藥義無反顧,像一頭輕巧的白鹿,一頭撞向最近的一棵大樹。

我藏身在樹林中,也被這個突發意外嚇得大腦一片空白。

下一秒,我連滾帶爬,已經擋在了大樹和金芍藥的中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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