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輩子,我和江盡互相折磨了十年。
他不愛我,卻還是迫於家裏的壓力娶了我。
我明知道他心裏有人,卻還固執的想要嫁給他。
我因一場車禍而去世,再次睜眼時,卻發現我回到了我們結婚的第二年。
江盡執意要把他的白月光秦湘留在身邊當秘書,我上輩子為了這件事,不知道和江盡吵了多少架。
而這輩子,沒有歇斯底裏的怒吼,沒有混雜著淚水的控訴,隻有我幹淨利落的留下一份離婚協議書:「江盡,我們離婚吧。」
可這次,向來在我麵前高高在上的江盡卻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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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是我和江盡的新房,客廳上的掛鐘顯示著如今的年份,江盡坐在沙發上,眉眼冷峭的抽著煙。
一切都提醒我,我死於車禍之後又重生了,重生到了和江盡結婚的第二年。
我被煙味嗆的咳嗽了一聲,江盡隻是淡淡瞥了我一眼,修長的指節彈了彈煙灰,然後說道:
「談歡,有些話我真的不想再說第二遍。秦湘是因為個人能力出眾才被我留在身邊當秘書,我不可能為了你的小性子而解雇她,你聽懂了嗎?」
江盡這段話和前世說的一模一樣,前世的這個時間點,我和江盡因為秦湘,爆發了劇烈的爭吵。
秦湘是江盡讀大學時愛的轟轟烈烈的前任,兩個人原本打算一畢業就結婚,可惜這段戀情卻因為江家的強製出手幹預而告終。
秦湘在畢業後遠赴英國留學深造,而江盡則是接手了家裏的公司。
又在他接手公司的第二年,娶了我——他青梅竹馬的妹妹回家。
所有人都為江盡和秦湘這場相愛卻又被拆散的愛情故事惋惜,直到我和江盡結婚的第二年,秦湘回了國。
她找不到心儀的工作,而江盡,則是直接讓秦湘當了自己的秘書。
沒有哪個女人會不介懷自己的丈夫成天和他的白月光前任相處在一起,深愛江盡的我更不會。
前世的我幾乎被江盡的冷漠和不作為刺激到崩潰,做了許多不體麵的事,不僅在外麵坐實了我是妒婦的名頭,連我當時肚子裏的孩子也沒能保住。
而秦湘的地位,卻並沒有我的控訴動搖一分,前世直到我死,她和江盡兩個人都一直糾纏在一起。
而這輩子,我看著眼前還很年輕的江盡。
直接說:「江盡,我們離婚吧。」
2.
江盡顯然沒想到我會是這個反應,嗤笑了一聲,說:「談歡,這樣真的很沒意思,你在耍脾氣給誰看?」
再次看著那張讓我心動無數次的臉頰,我早已心如止水:「江盡,我沒開玩笑。」
江盡把煙摁滅:「就因為秦湘?談歡,我警告你,別拿離婚這種事開玩笑,你明知道我不會慣著你。」
我笑了:「我不用你慣著,你願意用秦湘當秘書也是你的自由。我最後重申一句,咱倆離婚,你聽懂了嗎?」
江盡死死的盯著我的臉,想找出一點我在鬧脾氣的證據。
可是沒有,我平靜的宛如一潭死水,看向江盡的眼裏無悲無喜。
「我不能忍受我的丈夫成天和他的前任廝混在一起,也無法理解為什麼我的丈夫會屢次三番為了一個秘書,而公開打我的臉。」
「江盡,自從秦湘回國之後,你在我們兩個的婚姻裏,始終都那麼三心二意。今天我成全你,咱們兩個離婚,從此橋歸橋路歸路,各不相幹。」
江盡眼底滿是譏誚;「談歡,你舍得嗎,圈子裏誰不知道你追著我跑了二十多年!」
我瞥了一眼江盡:「所以我才要及時止損,現在離婚的話也隻是眼瞎二十年,不離婚的話,損失的就是我的一輩子!」
江盡是那樣高高在上的人,頓時被我激起了怒火:「談歡,你存心的是吧?行,離就離,看咱們兩個誰離不開誰!」
我的心早已不會為了江盡而激起波瀾:「今晚我們分房睡,明天我就搬走,知會過兩方父母之後,我們就離婚。」
江盡輕蔑的看著我:「談歡,你別到時候後悔,又讓兩方父母來給我施壓,那樣的話我看不起你一輩子!」
我回答江盡:「當然。誰靠著父母給對方施壓,誰就是孫子!」
江盡被我氣的說不出話,我把臥室門關上後,聽到了一聲又一聲清脆的物什落地聲。
3.
第二天起床時,我是被江盡叫醒的。
他麵色不善:「我的那條藏青色的暗紋領帶在哪?」
我回答江盡:「我們已經快要離婚了,我沒必要對你盡妻子的義務。」
江盡抵著後槽牙笑了,隨即就把我壓到床上,雙手扣住我的手腕。
「談歡,你吃秦湘的醋,是不是?」
「隻要你和我道個歉,我可以既往不咎。」
我被江盡氣笑了:「江盡,你哪來這麼大的臉?好馬不吃回頭草,你但凡是個男人,就從我身上起來,別和我來這一套。」
江盡麵色鐵青,咬牙說道:「談歡,我最後給你一次機會。」
我掙不開江盡的鉗製,隻好一字一句道:「江盡,你要我說幾遍?你這個人和你帶給我的婚姻,全部都爛、透、了!」
江盡表情難看的從我身上起來:「談歡,這是你自找的!」
江盡說完,就重重的甩上了門。
而我則一覺睡到中午,直到被江盡的生活助理姚貝貝的電話吵醒。
姚貝貝聲音焦急:「歡歡,我們總裁胃病犯了,你能不能來公司看看他?」
我打了個哈欠,然後對姚貝貝說: 「不好意思,我馬上就和你們總裁離婚了,往後他是死是活,你都不用通知我。」
電話那邊傳來江盡的聲音,他的聲音聽起來的確不好受,像是在忍著痛:「談歡,你真是,好樣的。」
我懶得和江盡多說一句廢話,而是直接掛斷了電話。
江盡的身體原本還算不錯,是在和秦湘分手的第一年之後,他因為太努力的打拚,而落下了嚴重的胃病。
那段時間是我天天都去照顧他,用盡各種辦法給他做養胃的餐食,把藥膳做的美味。
江盡的早餐對我來說更是重中之重,不管婚前還是婚後,我每天都會六點起床給他做早餐,風雨無阻。
時間長了也就養刁了江盡的胃口,他隻愛吃我做的東西。
今天早上我並沒有給江盡準備早飯,而江盡氣的夠嗆應該也沒打算吃,於是這兩年脆弱嬌養的胃立馬就開始抗議。
而我隻想說,活該。
4.
我叫了搬家公司,搬走了我所有的行李。
至於我曾經買過的情侶牙刷、送給江盡的禮物,與我和他的婚紗照,則都被打包成一個箱子,放在了新房門口,寫上了「垃圾」兩個字。
而許多年來,一直隻有我一個人戴的婚戒也被摘下,放在了玄關處。
就讓過往那些時光,都被塵封在身後這扇大門裏吧。
秦湘的事在圈子裏傳的沸沸揚揚,所有我爸媽在看見我回家時,不怎麼意外。
隻是在聽我說要離婚之後,兩個人才麵麵相覷,不可置信。
「歡歡,你喜歡了江盡那小子二十多年,真的要離婚?」
我回答:「迷途知返,江盡不值得我愛。」
我爸的聲音裏滿是喜色:「正好,我早就看那小子不順眼了,讓他欺負我女兒!」
征得爸媽同意,我在家裏的臥室輕鬆的睡下。
夢見的,卻是我和江盡的從前。
我們家和江家是世交,我從小就和江盡一起長大,算是真正的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江盡比我大,從小就肩負起了照顧我的責任,真正把我當妹妹。
小時候,無論我闖再多的禍,替我背鍋的,永遠都是江盡。
中學時我在學校迎來了第一次初潮,褲子紅了一大片還不知道,是江盡忍著紅臉,細心的詢問店員每種衛生巾的不同,把衛生巾塞到我手裏,然後把他的校服外套脫下來,給我遮住血漬。
後來有一次,我迷上了滑冰,結果卻扭傷了腳,是江盡把我從外麵背回了家。
高中時的江盡已經有了成年男人的輪廓,身姿挺拔,後背寬闊,俊秀的眉眼神采飛揚,拖著我臀部的手也十分紅利。
我趴在他的後背上,心跳如擂鼓,生平第一次紅了臉。
我用臉去蹭江盡的後背:「江盡哥哥,我們會永遠在一起嗎?」
江盡回答我:「當然。」
我那個時候以為江盡也存了和我一樣的心思,我以為直到大學畢業,我們兩個就會水到渠成的在一起,結果江盡卻在大學開學沒幾天,就和秦湘談起了戀愛。
我和他們就讀於同一所大學,那四年是我而言最痛苦的四年,我小心的把這份暗戀收藏好,直到秦湘離開,它才得以重見天光。
眼淚不知不覺的流了滿臉,睜眼卻發現手機鈴聲響了。
我整理了一下情緒才接了電話,電話那頭,江盡的聲音聽起來滿是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