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醫院看望病人時,遇見一個滿身傷痕的外賣小哥。
出於憐憫,我替身無分文的他付了掛號費。
半月後,他逃出院,沒有支付醫療費用,留下一個我的聯係方式。
醫院找上了我,讓我支付外賣小哥欠下的五十萬。
我拒絕後,被外賣小哥找到家裏活活砍死。
他拿著刀凶惡地問我:「既然你想做好人,為什麼不做到底?」
再一睜眼,滿身是傷的外賣員又躺在我麵前。
0.
「誒,你這麼重的傷怎麼不趕緊去讓醫生給你看看。」
路人的話將我的思緒整個拉了回來。
我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確定是現實,鬆了口氣。
不管是重生一場,還是預料到今後的結局。
這一次,我都不會再做爛好人了。
上輩子,這個外賣小哥傷勢嚴重,卻拿不出一分錢來掛號。
我看他可憐,替他出了這幾十塊錢的費用。
卻沒想到他不僅不感恩,還把所有的醫療費推在我身上。
他說:「誰讓你給我開掛號費的?我明明根本不用救。」
可他在醫院躺了這麼久,身上的血都把衣服滲透了。
如果不及時治療,恐怕後果更嚴重。
外賣小哥根本不聽,把一切都怪在我身上。
認為如果我沒有幫他付掛號費,他就不用承擔後續高額的治療費。
所以從外賣群裏搞到了我家的地址,拿著刀衝了進來,將我活活砍死。
還好一切又重來。
外賣小哥王義強勉強扯出個笑容回答路人的話:
「手機摔了,沒現金,隻能等著工友送錢來。」
「哎呦,那可得快點兒了,我看你這腿要再不治,恐怕就廢了。」
路人說完這話,打量了兩眼,趕緊快步走了。
隻剩下王義強一個人在座椅上痛苦又錯愕。
上一世,我就是聽見這句話,好心地要了他的身份證出錢幫他掛號。
害怕沒保住他跑外賣的腿。
王義強似乎觀察到了我探究的目光,對上我眼神時,滿是哀求。
來來往往這麼多人,他也隻會跟我求救。
無非是看我長得最善良。
但他選錯人了。
我笑了一下, 冷漠地抬腿轉身離開。
02.
王義強瞬間慌了神,不明白為什麼我沒有搭理他求救的眼神。
畢竟在他眼裏,像我這種女人,是最容易心軟的。
也是最好拿捏的。
他咬了咬下唇,聲音哽咽著開口:
「小姐,你能不能借我點錢讓我掛個號?」
他聲音不大,但在寂靜的醫院走廊,足以讓每個人都聽見。
眾人麵麵相覷,最後把視線定格在我身上。
我裝作沒聽見,繼續向前邁步。
王義強慌了,加大音量:
「那位穿紫色外套的小姐,我請您大發善心,救救我。」
我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把外套脫了下來抱在懷裏。
繼續向前走。
王義強沒料到我這麼冷淡,環顧四周,發現所有人都沒有一點要幫他的意思。
隻好繼續把主意打到我身上。
強行撐起身體,一瘸一拐地跟在我身後。
賴定我了。
站在我麵前時,已經疼得齜牙咧嘴,滿臉冷汗。
他渾身顫抖著,聲音從後槽牙傳出來:
「小姐,我知道你不想和我們這樣的人扯上關係,但是我現在的情況你也看見了,你不能見死不救啊。」
「幾十塊錢對你來說就是個小錢,你就大發善心施舍我了,我保證之後蓋廟給你供起來。」
「哦不對不對,我保證之後再也不出現在你麵前。」
我冷笑一聲,他這大話說得好聽。
不管是修廟還是不再和我有瓜葛,他通通都做不到。
旁邊坐著的中年大叔聽見了王義強的話,嘖了一聲,對著我指指點點:
「小姑娘你可真沒良心,人家都這麼求你了,你就掏十幾塊錢出來唄,你瞧瞧你身上那一大堆名牌兒,難道還差這點小錢嗎?」
我打量了一下說話的大叔:
「我看你也挺有錢的,不然你出?」
大叔「嘿」了一聲,不說話了。
我默不作聲翻了個白眼就想走。
王義強迅速攔下我,居然作勢要給跪下來。
「小姐,我瞧你也是個善良的麵相,不然我給你磕個頭,你就好人做到底好吧。」
我趕緊往旁邊一撤,他跪著的變成了那位中年大叔。
兩個人都愣住了。
「大叔,人都給你跪下了,你不出這份錢過不去了吧。」
那大叔還沒反應過來,我繼續開口:
「我看大叔簡直是菩薩麵相,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不過是幾十塊錢,大叔那條皮帶一看就好幾萬呢,不會這點兒錢都拿不出來吧?」
大叔臉抽了兩抽,惡狠狠地盯了我一眼。
王義強盯著我,不知道在想什麼。
估計沒料到,我是油鹽不進。
我回瞪了一眼王義強:
「看我幹什麼,你跪誰求誰啊。你沒聽他說我沒良心嗎?證明他有良心得很,你多求求他,你就有救了。」
王義強打量了一下大叔,死馬當活馬醫,開始給大叔磕起頭。
大叔臉色變得越來越黑,站起身來朝我呸了一聲。
估計是見人這麼多拉不下麵子來。
「不就是幾十塊錢嗎?你等著,我可不像某些人一樣沒良心!」
說完,他站起身往掛號處走去。
王義強眼睛一亮,瞬間覺得有了希望。
轉過頭來看我時,又冷冷地,像在看一個仇人。
我噗嗤一聲,給他指明方向:
「你沒發現嗎?大叔出去了,可不是給你掛號去了哦。」
03.
醫院既然有他的規定,就一定有道理。
這一點,那大叔也知道。
所以他表麵說著去給王義強掛號,實際上沒要他的身份證,身體在掛號處邊晃悠兩下,迅速跑出了醫院。
擱以前我或許看不起這樣的【逃兵】。
但現在卻覺得他這個決定,實在是太對了。
王義強看著大叔的背影,久久沒有回神。
再轉過身來時,攥著拳頭紅了眼。
我看他這幅樣子,簡直覺得解氣。
要不是自製力不錯,我當場就想把他大卸八塊。
他還想再開口繼續求我,眨了下眼,流下幾滴眼淚:
「小姐,現在隻有你能救我了......你就可憐可憐我。」
「我這腿......」他伸手摸上自己的腿,抹了一把血,「我還要跑快遞的啊。」
「我實在是不想丟了腿,小姐,菩薩,算我求你。」
我什麼話也沒說,仗著自己腿腳比他好,迅速跑出去三米遠。
這時,他的工友帶著錢來了。
「老王,快點,趕緊去掛號。」
他幽深地看了我一眼,撐起身子和工友去掛號了。
我趕緊回了家,火急火燎地拿出行李箱開始收拾。
既然這個地址王義強上一世能打聽到,就已經不安全了。
我一邊聯係新住處,一邊打包東西,轉眼間,都快晚上了。
恰好這個時候,一聲罵罵咧咧地聲音從門外傳來:
「秦晚晚,你幹什麼了?你見死不救?」
男友方玉明熟練地開了門,拿著手機舉著直播畫麵懟在我麵前。
我定睛一看,這不是王義強嗎?
他拿著我的照片,不知道是哪個在醫院走廊的路人偷拍的,指著我,聲淚俱下地控訴:
「都是因為這個蛇蠍心腸的女人,我跪在地上求她給我出掛號費,她根本不管我的死活。」
「就是嫌棄我們這種窮人,怕我賴上她,我給她磕頭,她都沒反應啊。」
「如果她肯借我錢,我這雙腿肯定能保住。」
「網友們,我實在是走投無路了,」他抹了把眼淚,聲音哽咽,露出可憐兮兮的表情:
「你們說我一個跑外賣的,現在沒了腿,還怎麼過生活?」
方玉明看了一眼我收拾好的行李,開始譏諷:
「你是不是早料到會被網暴了?現在開始收拾行李了?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是這麼一個惡毒的人?」
「你看他這麼可憐,給他幾十塊錢怎麼了?人家失去了一雙腿誒!」
04.
我沒分給他一點眼神。
且不說他前因後果都沒搞清楚,就下意識地來質問我,認為是我有問題。
上一世,王義強找到這裏來的時候,拿著刀凶神惡煞地找我。
他怕得要死,把我推了出去,自己在房間鎖上了門。
「你要報仇的人是這個女的,可不關我的事啊!」
「冤有頭債有主,我可以裝什麼都沒看見!」
這麼一個懦弱沒擔當的男人,不知道我是怎麼瞎了眼了,看上了他。
隻不過現在還來得及。
我把最後一點東西放進行李箱。
「別說這麼多,直接分手。」
方玉明瞪大了眼,拉著我的胳膊不放,滿臉質問:
「你什麼意思?你外麵有人了?突然要跟我分手?」
他看了一眼王義強的直播,突然恍然大悟:
「哦我懂了,現在你出名了,黑紅也是紅嘛,可以靠這個賺大錢了,所以想甩了我對不對?」
他一把奪過我的行李箱,緊緊攥在手上:
「我告訴你,沒門。」
「你賺的錢,必須也要給我分一半!」
簡直是神經,我們是情侶不是夫妻,他以為在鬧離婚呢。
我之前在社交平台上喜歡發發自拍,很快被人扒了出來。
開始對我進行一係列的網暴,不少人在我社交媒體下麵留言,希望我去死。
叫我老巫婆,說我長得醜。
反正怎麼惡心我怎麼說。
我拿起手機發了澄清。
【關於我見死不救一事,純屬造謠。
現場這麼多人憑什麼外賣小哥隻纏著我不放,這難道不是一場道德綁架嗎?
如果我給他出了錢,那麼他之後有什麼後果,我能替他承擔嗎?
他現在站出來說這些話,無非是想利用網友的同情心賺錢,還請大家保持理性。】
我發完這些,給方玉明看了一眼。
「我不會靠這種博眼球的事跡賺錢,和你分手實在是因為你人太爛了。」
「你願意待在這裏就待在這裏吧,反正房租我也不會續交。」
說完,我從他手裏搶過行李箱走出門。
關上門隻聽見方玉明罵娘的聲音和摔杯子的聲音。
「秦晚晚你回來,該死,你他媽等著。」
05.
為了不暴露新的地址,我出門戴著口罩,也絕不點外賣。
而方玉明那天說的讓我等著,還真讓我等到了。
這人不要一點臉,仗著曾經在我社交媒體路過臉,蹭這波熱度出來直播。
大談我的壞話。
比如現在,他坐在鏡頭麵前,拿了一個貼著我照片的玩偶,不停地用拳頭爆錘。
「秦晚晚她根本就不是什麼好人,我跟她在一起談戀愛的時候,她就是個惡毒的人了。」
「有乞丐讓我們給點錢,我錢都給出去了又被她搶回來,還給了人家一腳,讓乞丐滾遠點,不要臟了她的手。」
「她又嫌貧愛富,一遇上有錢人,恨不得整個人都貼上去。」
「所以她會這麼對外賣小哥,我早就料到了,她第一時間出來澄清,也是為了吸引大家的注意力,想直播帶貨。」
「她以為她火了,但我看不慣她這樣,所以我先提出分手,實在是和她過不下去了。」
「她和殺人犯有什麼區別。」
「朋友們,為了不讓她好過,請多多支持我的直播間,讓我們氣死她。」
他這話一說完,我笑出聲。
前麵鋪墊這麼多,不就是為了最後這一句嗎?
為了點兒錢真是什麼都能做出來。
隻不過他這麼一鬧,讓我發出去的澄清像個笑話。
本來有一些在思考的網友又成功被他帶偏。
說什麼,連最親近的人都出來作證了,我還有什麼好狡辯的。
又說我臉皮厚得可以去充當城牆了。
一時間評論下麵,看不出一個為我說話的。
首先我想說,男朋友算不上最親密的人,其次,臉皮厚的另有其人。
方玉明和王義強可以成為一家人。
當天晚上,兩個人就開始連麥,一起痛訴我的所作所為。
當然,最終的目的肯定是帶貨。
在直播間裏,兩個人已經稱兄道弟,估計接下來的時間,都要商量著如何用這場熱度大撈一筆。
但我可沒這個功夫和他們耗下去。
畢竟我還想回歸正常生活。
所以我立馬發了律師函警告:
【方玉明和王義強對我的造謠,已經嚴重影響我的個人名譽和個人尊嚴,24小時內如果不道歉,我有權利追究你們的法律義務。】
05.
我發完這個聲明,兩人根本沒當回事。
以為隻是我在口嗨,照樣直播抹黑我,然後帶貨。
王義強還大放厥詞:
「是她見死不救她還有理了?以為自己是天王老子是嗎?我這條腿沒讓她賠錢算是給她麵子了。」
「說真的兄弟們,我現在這個樣子她要付百分百責任的,她來告我我不怕,我還要告她呢!」
方玉明也跟著搭腔:
「是啊,說得是說得是。」
但他好歹是讀過書的,趕緊給自己找補:
「她畢竟也沒證據是吧,網絡嘛,都誇大了一些,告我我應該也沒什麼損失對吧。」
看到彈幕一水兒的安慰話,他才鬆了口氣。
「嗐,我就說嘛,那女人哪兒有這麼大本事,她也就敢欺負欺負窮人。」
雖然害怕,但他還得賺錢,直播賣東西賣得風生水起。
我聯係了平台,舉證兩人的賬號侵犯我隱私,未經過我的允許放我的私人照片,侵害肖像權,又造謠已經影響到我的名譽。
平台剛開始也不把我放在眼裏,直到我拿出蓋了紅章的律師函,一條一條和它掰扯法律,要求接受更高領導的對話,這才嚴肅了起來。
最後害怕我鬧大,將兩人的賬號全都封了。
這下他們兩傻眼了。
畢竟直播打賞的錢,他們還沒來得及提出來。
兩人一通操作之後,平台也沒給解禁。
說是讓我們先解決私人恩怨,不要牽涉到平台。
方玉明一個電話打到我手機上:
「秦晚晚是不是你幹的?」
「你現在真有本事了,把我的賬號都給封了!趕緊想辦法給我弄開,你知道裏麵有多少錢嗎?」
「你別一天天的給臉不要臉。」
「明明是你自己幹了錯事,怎麼還不讓說呢?你跟個縮頭烏龜似的,還他媽甩我,我告訴你,要甩也是我先甩你。」
我冷哼一聲回複道:
「你那麼有本事,自己去想辦法啊,你的錢提不出來了吧?」
我一句話,狠狠地刺痛了方玉明的小心臟。
他開始轉變策略,聲音連帶著緩和幾分:
「秦晚晚,我們在一起這幾年,我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你這次幫幫我。」
「我保證這次把錢提出來之後,再也不在直播間提你的名字。」
「我賺我的錢,你過你的生活,行不行?」
我從牙縫裏冷冰冰地拋出話:
「不行。」
「吃著我的人血饅頭,還想讓我幫你?」
「做夢吧。」
然後嘟地一聲掛斷了電話。
把方玉明直接拉黑。
對麵可沒這麼容易善罷甘休,連續換了好幾個電話一直在打。
來一個我拉黑一個。
直到最後一個陌生號碼發了條短信過來:
【秦晚晚,找到你了。】
一襲涼意從背後湧來,似乎有人透過手機看穿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