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為了陪初戀旅遊,放棄見嶽父最後一麵。
我含淚把嶽父火葬,送入墓地,轉頭卻發現,她為了討好白月光,挖了嶽父的墳。
得知真相後,她開始和白月光撕逼大戰。
我冷笑著揚了骨灰。
渣男,不孝女,這塊墓地就是你們的地獄。
“宇哥,你快去,你嶽父從梯子上摔下來了。”
工友王鵬一邊跑一邊衝我喊著。
我一驚,手裏的文件散落在地,跟著王鵬朝機電房跑去。
等我趕到,救護車也呼嘯而來。
嶽父臉色蒼白地蜷縮在地上,眉目痛苦地皺在一起,梯子也砸在身上,腦後溢出好大一灘血。
醫護人員快速把嶽父抬到車上。
我緊緊握著擔架跟在旁邊,整個人慌作一團。
等嶽父進了急診室,我才想起沒給唐麗君打電話。
我忙抖著手撥打唐麗君電話,電話始終正在通話中,五次後,終於撥通了。
“葉辰宇,你又想說什麼?”
“你能不能天天不要管東管西的。”
電話那頭,唐麗君聲線不耐又煩躁。
我哽咽著聲音,“麗君,你快來,爸從梯子上摔下來,被救護車拉走了,我剛趕到醫院,現在情況不太好......。”
“葉辰宇,你有完沒完,多大人了,還搞這種騙人的把戲。”
我剛張嘴想繼續解釋,電話掛了。
再打,正在通話中。
我頹然跌坐在地上,腦海中全是倒在血泊中的嶽父。
我抖著手不死心地繼續撥打著電話,依舊是正在通話中。
王鵬在旁邊急得滿頭大汗,
“宇哥,你想想麗君姐可能去哪裏,要不行,我開車去找。”
“萬一師傅有什麼,總要見一下麗君姐的。”
我狠狠掐著自己的大腿,用力咬了一下舌頭,強迫自己鎮靜下來。
嶽父待我如自己兒子一樣,我一定要找到唐麗君,讓嶽父見最後一麵。
唐麗君好像說過,付言旭今天要去海南出差,我手忙腳亂地爬起身,半刻不敢耽誤,向機場奔去。
唐麗君挽著付言旭,果然在候機廳。
唐麗君歪著頭,看著付言旭手裏的機票,臉上洋溢著嬌羞明媚的笑容。
付言旭另一隻手攬著唐麗君的肩膀,親密地耳語著。
看他倆親密的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新婚小夫妻,我無心指責這些,大步跑過去。
唐麗君轉過頭看到我,站直身體,臉色瞬間冷下來,
“葉辰宇,你來幹什麼?”
眼中充滿嫌惡,語氣盡是責怪地怒斥著我。仿佛我就是個絆腳石,惹人厭的東西。
我心中著急躺在醫院的嶽父,也沒心情計較這些,
汗都來不及擦,忙催促道,
“爸出事了,你快跟我去醫院,現在情況很危險。”
唐麗君上下打量我幾眼,眼神中充滿不屑和嘲諷,
“爸前兩天說去做個體檢,不就讓你陪一下嗎?你不會非拉著我一起去吧。”
“半個小時前,我才給爸打過電話,告訴他我出門幾天。”
“爸才訓斥過我,不讓我出門,你又來攔著我。”
唐麗君說著站到了付言旭身邊,鄙視又不屑地看著我。
“爸真出事了,我沒騙你。”
我火急火燎地伸手拉唐麗君,想讓她跟我走。
付言旭篤定我在撒謊,上前一步擋住我,
“葉辰宇,你太不是男人了吧,麗君不過是和我出門有點事,你先是讓伯父打電話,現在又說伯父出事了,至於搞這麼多花樣嗎?”
“伯父可是一直拿你當親兒子,把一身本事都傳給了你,你還這樣詛咒他。”
麗君聽了付言旭的話,臉色變了變,怒目圓瞪著我。
“葉辰宇,你真是越來越無恥了,為了不讓我出門,連爸都詛咒,你還有良心嗎?”
“爸對你這樣好,真要出事,你良心可安?”
我沒空看付言旭得意的嘴臉,想到爸還在搶救室,我急得火燒火燎。
我一把拽住唐麗君,
“爸真的在急救,我真沒騙你,你快點跟我走。”
想到嶽父渾身是血躺在血泊中的模樣,我就慌得不行。
高處跌下來,又傷到了後腦,一股冷意向全身蔓延。
“如果真住院,為啥醫院沒給麗君打電話?”付言旭撇著嘴,嘲弄地笑著。
唐麗君看我急得一頭汗,冷哼一聲,
“付言旭,你越來越讓人惡心了,戲演的真相,不去當演員都虧了。”
“麗君,爸真從梯子上摔下來了,我發誓沒騙你,如果騙你,出門我就被車撞死。”
2
我慌亂地解釋著,滿心滿眼都是躺在急救室的嶽父,使勁推開付言旭,拽過麗君就要走。
付言旭一個踉蹌,“哎喲”一聲跌坐到地上。
“麗君,我的腳,好疼!”
唐麗君忙蹲下來,抱起付言旭的腳,
“言旭,你怎麼了?傷到哪裏了?”說著脫了付言旭的鞋子,仔細查看著。
付言旭咬著牙,故作難受地說,
“可能剛剛跌倒,扭到腳了。”
眼眶微微泛紅,疼得臉都扭曲著。
唐麗君心疼地用手揉搓著,嘴裏不住安慰著,
“沒事的,一會我帶你去醫院看看。”
付言旭擰著眉,委屈巴巴地說,
“麗君,真沒想到,出個門還讓人誤會,你老公也太......”
說著又搖頭又歎息,好像我就是一攤扶不上牆的爛泥。
我再也控製不住脾氣,
“付言旭,你他媽給我閉嘴。”
唐麗君騰一下站起身,發上指冠,臉色漲紅
“葉辰宇,你現在越來越沒素質了,粗暴野蠻。”
“為了不讓我出門,剛才撒謊說爸在醫院,現在又出手打人,你還是不是男人。”
付言旭撐著地板站起來,一瘸一拐地走過來,故作堅強地說道,
“麗君,別生氣了,這點小傷我能堅持。”
轉過頭,拍了拍西服,一副高高在上的口吻,訓誡道,
“葉辰宇,我知道你不想讓麗君陪我去三亞,但我們真的是去工作,不是你想的那樣齷齪。”
“你這樣疑神疑鬼,小肚雞腸,是做不了大事的,還把伯父扯進來,這樣做,真不配為人子女呀。”
說完歎口氣,一副怒我不爭,為麗君惋惜的模樣。
看著付言旭人模狗樣的嘚瑟勁,我再也控製不住怒火,咆哮道,
“付言旭,你個斯文敗類,都是你挑撥是非,才鬧成今天這樣。”
“你安的什麼心,你自己知道,別以為人家都是傻子。”
我剛想再說兩句,唐麗君衝到我麵前,揚起手,朝臉甩了我一巴掌。
“葉辰宇,你憑什麼打人家?”
“現在馬上滾回家,如果你再多說一句,回去我就和你離婚,你信不信?”
我捂著臉,愣愣地看著唐麗君,不敢相信這就是我同床共枕五年的妻子。
為付言旭煲湯送飯。
為付言旭陪酒拉客戶。
這些我都忍了,現在是她的親爸,我的嶽父大人躺在急救室。
寧可相信付言旭的鬼話,都不願意打個電話問一下。
在她眼裏,付言旭從頭到腳都是對的,都是真理。
我就是個會演戲,會撒謊的卑鄙小人。
但凡她相信我一分,打個電話給醫院,就知道我沒騙她。
現在她隻會怒目瞪著我,責罵我。
付言旭裝模作樣地歎口氣,上前勸道,
“麗君,不行你就回去吧。大不了,下次再陪你去。”
“算了算了,有這樣的老公,你還是在家待著吧,以後我也不敢帶你出門了。”
我咬了咬牙,忍著內心洶湧的怒火,不想與付言旭浪費口舌,
嘶啞著嗓音,我不死心地問道,“唐麗君,爸生死未卜,你真要陪這個人渣去三亞。”
“他可是你親爸,你別後悔。”
我嘶啞著低吼出最後一句,眼淚順著臉頰流下來。
唐麗君看我神情悲憤,眼底有片刻鬆動。
剛想開口,付言旭忙指著屏幕說道,
“麗君,到我們檢票了,你要不去我就走了。”
3
付言旭轉過身,裝作要走的樣子,“行了行了,你回去吧,到了三亞,我自己去拜見王總。”
看著人群湧向檢票口,麗君轉頭看向我,厭棄地說,
“葉辰宇,我的事不用你管。現在我沒空和你廢話,回來再和你算賬。”
唐麗君轉身拉著付言旭要走,想著嶽父消瘦的身體,期盼的眼神,我咬了咬牙,“噗通”一聲跪下來,
“麗君,算我求你了,你就跟我回去吧。再晚,見不到爸最後一麵了。”
眼淚順著臉龐,汩汩流下來。
周圍的乘客看到我一個大男人突然跪下,都朝這邊看過來。
有的還指著我,交頭接耳議論著。
我不在乎別人怎麼看,我隻想把唐麗君帶去醫院,讓嶽父能笑著閉上眼。
唐麗君轉過身,看著我哀傷的麵容,臉上閃過一絲動容。
付言旭看唐麗君沒有跟上來,周圍人都在指指點點,兩步走到我麵前,劈頭蓋臉訓斥起來,
“葉辰宇,你什麼意思,不想讓麗君和我一起去三亞就直說?搞這一出大戲給誰看。”
“一個大老爺們 ,動不動又哭又跪的,你想讓別人說什麼,你不嫌丟人,我還覺得難看呢!”
付言旭轉頭看著麗君,一副氣憤的模樣,
“麗君,你跟他回家吧,以後老老實實在家待著,也別跟我學生意了。”
“我一片好心,都是為了幫你掙錢,最後再落個破壞別人家庭,這個罪名我可承擔不起。”
付言旭昂著頭,義憤填膺,又怒其不爭地轉頭走向檢票處。
果然,唐麗君見付言旭生氣,立馬奔過去陪著笑臉,
“言旭,你別生氣,等等我,我和你一起去。”
看著兩人急速通過檢票處,往裏走去,我絕望地癱坐在地上,整個人如被掏空一般,再也沒有一絲力氣站起身。
突然電話響起,我神情一振,忙拿起電話,原來是王鵬打來的。
“宇哥,你快回來,師傅不大好了。”
“醫生讓家屬快點過來。”
我心裏一緊,三兩下爬起來,飛快向醫院趕去。
到了醫院,急救室的門已經打開,嶽父渾身插滿了管子,無力地躺在手術台上。
主治醫生朝我搖了搖頭,歎息著,
“病人撞到後腦勺,造成腦幹大量出血,已經回天乏術。”
“有什麼話,抓緊時間說吧。”
我一步一步挪到床邊,不敢置信地看著奄奄一息的嶽父。
嶽父緩緩睜開眼,見到我眼神亮了亮,朝我身後看去。
我紅著眼眶,忙走上前握住嶽父的手,
“爸,麗君已經在來的路上,你堅持住啊。”
“她今天是臨時出差,你別著急,她就到了。”
嶽父苦澀地笑了一下,眼神暗了下去,我的心似被一雙手狠狠揪住。
我忍著悲傷,用力握著嶽父的手,如果能把我的力量傳給爸一點,那我情願付出二十年,三十年的生命。
他不是我的親生父親,卻勝似親生父親。
“爸,你再堅持一會啊,有我在呢。”
我努力憋住眼淚,努力寬慰著嶽父。
嶽父用力抬起胳膊,指了指門外,朝我張了張嘴,我忙趴到耳邊,仔細聽著嶽父的微弱的聲音。
“我想回老家,回雲屏山。”
我哽咽著拉過嶽父的手,握在臉上。
“爸,你會沒事的,你不要丟下我。”
“等你好了,我陪你去北京,去新疆,好不好。”
嶽父顫抖著手,摸著我的頭,發出細小的聲音,
“小宇,你是個孝順的孩子,我死後你別傷心,要照顧好自己。”
嶽父喘息地說著。
我心疼地抱住嶽父,含著眼淚說道,
“爸,你放心吧。我都聽你的,我會按你的囑咐做的。”
嶽父笑了一下,想努力抹去我的眼淚,最後緩緩垂下手臂。
我再也忍不住心底的哀慟,放聲大哭起來。
醫生工友都過來勸慰著我,我趴在床邊死命抱住嶽父。
嶽父身體慢慢變冷,在醫生和工友勸慰下,我把嶽父送進了水晶棺。
等情緒平穩點,我再次撥打了唐麗君電話。
“對不起,你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
聽著一遍遍冰冷機械的聲音,我狠命把手機砸到地板上。
初戀就那麼重要,至親之人躺在醫院裏,都不願意相信。
既然她心裏隻有白月光,這最後一麵,不見也罷。
我給嶽父換了他喜歡的新衣服,聯係了殯儀館。
兩個小時後,嶽父躺在了小小的盒子裏。
早上還和我一起喝粥,吃包子的老頭,現在躺在了一個盒子裏,變成了灰。
我失魂落魄地抱著骨灰回了家,一個人靜靜坐在沙發上。
直到嶽父的鐘表,發出叮鈴鈴地鬧鈴聲,我才發覺又到了上班時間。
嶽父就這樣走了,真真實實地離開了我。
他是那麼謙和慈祥的一個老頭。
把自己從一個孤兒變成一個有家的孩子,一個技校生變成如今的技術組長。
嶽父如同父親一樣,給了我童年缺失的父愛。
讓自己不再孤單,膽怯。
讓我真正體會了家的溫暖。
嶽父的鼓勵,指導,在腦海中一遍遍翻騰閃現。
我的淚水也一遍遍洗刷著記憶,那麼清晰明亮。
我不明白,嶽父這麼心善的人,怎麼會生出唐麗君這種眼盲心瞎的女兒。
如果不是嶽父牽線,自己根本不會娶唐麗君這種眼高手低的女人。
或許,唐麗君也不想嫁給自己這個老實窩囊的男人。
她喜歡的是付言旭那種出入高檔酒店,開口理想,閉口抱負的花花公子。
等到天大亮,我揉了揉紅腫的眼睛,打開手機。
一眼看到唐麗君發的朋友圈。
在一片絢麗的花海裏,唐麗君頭戴花環,正嫵媚地笑著。
有回眸媚笑,有彎腰微笑,有側麵淺笑。深情的目光,無不瞥向鏡頭外的那人。
有一張,兩人並肩立於花海之中,唐麗君靠在付言旭肩頭,懷裏抱著豔麗的紅玫瑰,笑的那樣燦爛,刺痛著我的眼。
我看了眼骨灰前的白菊花,就那樣安靜地開著,素雅寧靜,發著肅然的氣息。
我冷笑一聲,抱起骨灰盒,毅然決然地把嶽父送進選好的墓地。
有些人就是無心之人,不等也罷。
一周後,唐麗君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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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身疲憊也難掩眼底的興奮。
“這次出門,雖然累了點,收獲還是挺大的......。”
聲音突然戛然而止,瞳孔驟然放大,唐麗君驚詫地看著牆上的遺照。
“你怎麼給爸掛這種照片,不嫌晦氣。”
唐麗君翻著白眼,不屑地看著我。
“唐麗君,爸已經死了,死在你和付言旭瀟灑快活的那天,你開心了,滿意了?”
我站起身,帶著恨意一步一步走到唐麗君麵前,冷冷地指著照片。
唐麗君吃驚地後退一步,眼睛在我和照片之間來回移動著。
空氣中彌漫著死一般的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