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在處理卷宗,而我百無聊賴的坐在她的桌子上。
安然的桌子很整潔,她是有潔癖的,不會跟我用同一個碗,同一雙筷子,家裏什麼東西她都分好了,她的和我的。
就算是哪天她的杯子摔了,寧願用她的碗喝水,都不會用我的杯子。
就是這樣的安然,她能和傅斯彥喝同一碗湯,同吃一根棒棒糖。
看到安然桌子整潔,我絲毫不意外,看著卷宗上密密麻麻的文字,我隻覺得頭疼。
或許安然說得對,我沒有做律師的天賦,每次背刑法的時候,我都會昏昏欲睡,可我知道,隻有我一直堅持這個專業,我才能離安然更近一點。
我每次都會借著不懂某個點去找安然讓她給我講。
而安然卻將話說得過分。
她說。
「沈岸,你能不能別像個狗皮膏藥一樣粘著我,你根本不適合法學,別自討沒趣了好嗎?」
可我分明看到傅斯彥明明是美術專業,他無意間點到安然的書,讓她講一講,安然都會耐心的講一籮筐。
那時候被晾在角落的我,像隻老鼠,活在陰暗的地方,偷偷看著安然去愛別人。
我固然是蠢的,麵對自己不愛的人,卻總是這般執著。
安然的手機鈴聲將我拉回了現實。
安然是個工作狂,工作的時候最討厭別人打擾她了,尤其是私事,我還記得有一次安然的母親病了,我情急之下在安然工作時間打去電話。
電話那頭,即便我看不到安然的表情,都知道她擰著眉,眼眶因為戾怒而發紅。
語氣更是絲毫掩蓋不住厭惡。
「沈岸,你最好有事。」
我支支吾吾的說了實情,她卻沒有給我回應,直接將電話掛斷,隻留下被困在繳費窗口的我,盯著隻剩下兩塊五毛六的餘額。
雖然最後安然還是趕來了,卻全程沒給我一個好臉。
此刻的安然看到來電顯示是傅斯彥後,語氣變得柔軟。
「阿彥你是難受了嗎?我還在工作,等我下了班去找你。」
傅斯彥在那邊撒嬌。
「不用啦然然,我打電話隻是想跟你分享,剛剛我看到一隻流浪貓,等你過來的時候給它帶點火腿腸好嗎?」
安然不著痕跡的鬆了口氣,寵溺的答應了下來。
我的心裏布滿了密密麻麻的疼,疼痛蔓延至四肢百骸。
原來安然不是不會愛人,隻是愛的人不是我罷了,這是我看到的偏愛,我沒看到的地方,安然又是如何愛傅斯彥的呢?
就是在這一瞬間,我幡然醒悟,強扭的瓜就是不甜,日久就是生不了情,我還有什麼不懂的呢?
日子過得飛快,半個月很快便過去了。
大概安然過於專注於照顧傅斯彥了,忘記了她隻給了我三天來醫院跟傅斯彥道歉的事情。
我也鬆了口氣,萬一安然找不到我,去找我奶奶,那麼隻會讓奶奶擔心。
在我死之前,我給奶奶打了通電話,我第一次跟我奶奶說謊,我借口自己出差去了,要很久很久才回來。
我給了兄弟很大一筆錢,托他每個月給奶奶寄一些,這樣奶奶才會安心。
沒錯,我爸媽早就在我很小的時候出車禍去世了,奶奶養我長大,她都八十多歲了,我怕她無法接受現實,心梗會複發。
但命運就是這麼喜歡跟我開玩笑,傅斯彥在安然給她喂飯的時候,突然來了一句。
「沈岸哥呢?這麼久沒見他,他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啊?」
安然抓著筷子的手一頓,擰眉,似是想起什麼來一般,不管不顧的便抓起外套跑了出去。
傅斯彥極目著安然的背影,眼底盡是得意。
安然到底還是去找了奶奶,在所有人都找不到我的時候,安然似乎是極其不情願的給白蕊打去了電話。
「你到底把沈岸藏到哪裏了?你告訴他,他要是再不出現,我不敢保證我對他奶奶做出什麼來!」
我崩潰的在安然耳邊嘶吼。
「有什麼衝我來,我的命你都拿走了,為什麼要傷害奶奶!」
隻是我的聲音安然聽不到,奶奶也顫顫巍巍的拄著拐杖盯著安然,她渾濁的眼中盡是對我的擔心。
我喉頭一陣澀鹹,為什麼安然就是不肯放過我呢?
白蕊在電話那頭冷笑。
「安然,我發現你還真是蠢,我說過了,沈岸死了,骨灰盒在我這裏,你要有臉的話就來拿。」
白蕊的性格,安然是了解的,要說第一次安然覺得白蕊在說謊,可是現在,她再也沒辦法繼續質疑了。
奶奶的房間不大,電話裏的聲音被我奶奶聽去。
我一直想隱瞞的事情,就這麼被奶奶知道了。
「你說什麼?小岸他......死了?不會的,小岸怎麼可能死呢?他還剛剛給我寄錢過來啊。」
奶奶身形不穩,眼看著就要摔倒,安然眼疾手快接住了奶奶。
「您說沈岸給您寄了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