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盛談,帝後模範夫妻,羨煞眾人。
自他登基以來,宮裏未進一個妃子。
可就在他掌握政權後,將我關進冷宮,封了他的表妹為後。
他說:「若不是你這個毒婦,我早就和表妹長相廝守。」
他陷害我全家通敵賣國,把我一雙兒女殘忍殺害。
再睜眼,我回到剛生下女兒的那天晚上。
這一世,我一步步算計,讓那些人全部付出代價。
可有一人,他明知我惡毒,卻捧著我的手告訴我,他願意成為我的刀。
......
刀刃劃在我臉上的時候,我痛的慘叫。
「李雲,我沈家滿門忠烈,扶你上位,到底是哪裏對不起你。」
他臉上陰沉,一腳踢向我的肩膀:「沈舜華,你們一家人高高在上的施舍我,朕才是天子,可朕做什麼都要看你的臉色。」
我吐出一口鮮血:「沒有我沈家,你李雲就是一個廢物。」
嫁給李雲的時候,他是個什麼都沒有的四皇子。
我是將軍府的嫡女,深受父母寵愛,我父親手握重兵。
他求娶與我,迷亂我的心智,帶著狐狸麵具,梳起高高的馬尾,身形修長,聲音好聽極了,是我心目中的郎君模樣。
我執意要嫁給他為妻,度過幾年恩愛的日子。
登基前夕,他拉著我的手。
「華兒,朕的心裏隻有你,絕不納妃一生一世一雙人。」
「若非你和將軍,朕這輩子也當不了皇上,朕會保證你和沈家的榮譽。」
若不是重來一世,誰會相信曾經的年少情深,換來的確是我一家死無葬身之地。
上輩子,我信他的話,懷了孩子以後,就放手後宮權利,讓他一步步架空我。
因為心疼他的遭遇,我和將軍府將所有的希望都賭在他身上。
換來的卻是忌憚,他想要的隻是我沈家的權勢。
如今他地位穩固,早已對沈家手握重兵感到不滿。
他扶持新的將領,壓製我沈家軍,構陷沈家通敵叛國的罪名。將我全家百條人名殘忍殺害。
廢後那日,他拉著我站在城牆,讓我眼睜睜的看著我的親人被萬箭穿心,起跪下哭著求他:「李雲,你放過我的家人,後位還給你,你想娶誰就娶誰,求求你。」
可他沒有絲毫心軟,甚至讓我看著我的一雙兒女死在我的麵前。
他拔劍捅向兩個孩子,鮮血流了一地。
我哭著的血淚都流了出來,恨不得殺死這個男人。
他將我關在冷宮,把我孩子的屍體丟到我的麵前。
我用雙手在冷宮內挖了一個小坑,將他們長埋在冷宮內。
終於尋到李雲的宮殿,持著長劍刺向他。他慌亂的大叫:「護駕。」
我便被無數人圍著,如我的親人一樣,萬劍穿心。
倒在地上的那一瞬間,我似乎見到了一個人,向我奔來。
再次睜眼的時候,我躺在床上,身下一陣刺痛。
我正要轉身,玉兒連忙扶著我:「娘娘,您別動,小心傷口。」
玉兒麵上欣喜,還是活生生的樣子,我怔愣的看著她,沒有反應過來:「玉兒?你還活著?」
玉兒笑著:「娘娘是不是糊塗了,玉兒當然活著了。」
我摸著她的臉,忍者眼淚:「活著就好,活著就好。」
然後又問她:「現在是什麼時候了。」
她疑惑的說:「您剛生下小公主,現在是子時了。」
環顧四周,確實是熟悉的坤寧宮,身下的痛意也告訴我,這不是在做夢,我回到過去了,回到我剛生下女兒的時候。
玉兒將女兒抱過來,她軟軟的身子,嘟著嘴巴睡得香甜,幸好,我回到了他們還在的時候。
兒子玄青的快步的走了進來,拿著手帕幫我擦拭眼淚:「母後怎麼哭了,不哭不哭,玄青摸摸就好了。」
這輩子,母後一定保護好你們。
玉兒派人出去了,出宮去找母親,來皇宮陪著我。
母親到的時候,我們正在用著早膳,她坐在床邊,摸著我的臉:「臉色不錯,你不知道我昨天有多擔心。」
她有一下沒一下的說著家裏的事情,抱著女兒紅了一會,又陪著玄青玩了許久。
等到所有人走走的時候,她這才收起笑容。
臉色沉靜的問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我一愣,喃喃道:「娘。」
她伸手敲著我的額頭:「我是你娘,誰有我了解你,別說你當了皇後,你就是當神仙了,我也能知道你抬起屁股就要往哪邊放屁。」
我娘是女中豪傑,當年我爹四處打仗,她作為他的妻子,為他打理後方,絕不是一個弱女子。
看著她還活生生的站在我的麵前,我眼中的眼淚忍不住流了出來。
抱住她痛哭,垂著胸口叫喚:「娘,我們幫了一個白眼狼,我好想你們,這些年我過得好苦啊。」
被囚禁冷宮,眼睜睜的看著我的親人慘死,一個人苟延殘喘的活著。
那些年我恨不得扒了他們的皮,喝他們的血,以敬我沈家數百條人命。
李雲以靠著沈家登基為恥,覺得天下人都看不起他這個贅婿。
若是那麼有骨氣,當年為何要故意拉攏我沈家,不過是個偽君子罷了。
我擦幹眼淚,將重生之事告訴了母親。
她安安靜靜的聽我講,沒有打斷我的話。
直到說完最後一句,她才紅著眼睛,聲音哽咽的抱著我:「我的女兒,苦了你了,娘信你。」
我眼神一愣,驚訝地看著她:「您不再問問嗎?」
她手撫著我的發絲,深深的看著我:「你是爹娘的女兒,娘了解你,你的恨意我都看得到。」
我用力的抱著她,將頭埋在腰間,這一世,我會好好保護你們的。
我告訴她要注意一個叫張峰的將領,就是他幫助李雲奪得兵權,在軍中樹立威信,最終陷害父親,讓父親慘死戰場,還早早就準備沈家通敵叛國的證據。
最後他還出來做證人,這才是沈家滅亡的關鍵因素。
母親大吃一驚:「張峰?」
我點頭:「怎麼了?」
她這才告訴我:「幾年前邊境不平,有幾次摩擦,你大哥受到埋伏,是張峰拚死將他帶了回來,為了感念他的救命之恩,再加上這個人有點本事,後來就一直提拔他,如今官職不小。」
我這才想起來,一年後令大哥慘敗的那場戰爭,有一個將領力挽狂瀾,張峰就此揚名,在軍中樹立威信,而我大哥就此受了傷,無法打仗,這才是我爹重新才重新出征的因素。
我心中一陣膽寒,竟然設了這麼久的局,就為了將我沈家推入地獄。
我趕緊告訴母親這個事情,一定要小心張峰,他和李雲勾結外敵,就為了將我們沈家扳倒。
母親鄭重的點頭,讓我放心,她回家後會跟父親等人商量的。
李雲終於從宮外回來,身上一股血腥味,果然是去陪李顏秋生產去了,忙的衣服都沒換。
他湊過來的時候,我嘔吐了一聲:「陛下您身上怎麼會有血腥味,好臭,嘔。」
他臉色一黑,卻強忍著怒意:「這幾日一直在處理政事,皇後安好就行。」
我指著他衣擺一處血色,驚訝極了,麵上一副擔憂的模樣:「陛下,這裏怎麼會有血跡,您去了哪裏,是不是受傷了。」
他驚訝的看著自己的衣服,沒想到會粘上李顏秋生產時的血跡,麵上慌亂了一下,又鎮定下來:「朕也不知道,到底是哪裏沾惹的,想來是和人切磋的時候沾到的。」
我嘟著嘴唇,不高興的說道:「陛下還有心思去找人切磋,臣妾剛生孩子從鬼門關回來,您一點也不管我。」
他哄著我說:「是朕的錯,那顆新得的琉璃夜明珠,就給我們的女兒賠罪。」
我嗤笑一聲,要不是我早就去查國庫,我還不知道,他給李顏秋的女兒打造了一副珍珠鳳冠,而我的女兒,竟然隻配得一顆琉璃夜明珠。
怕自己笑出聲,趕緊拿著手帕捂著嘴唇:「那就多謝陛下,女兒都有禮物了,臣妾是不是也應該有。」
他笑著,大方開口:「那自然,皇後想要什麼,朕都給您搜羅出來。」
那我就不客氣了,拿了我的東西的,都要給我吐出來。
我笑著說:「臣妾想要那件江南貢的雲錦鳳袍,還有鳳凰涅槃簪,珍珠鳳冠......」
一口氣列出了他送給李顏秋母子的所有東西。
他臉色變幻莫測,終於說出口:「夠了皇後。」
我驚訝的抬頭看他:「陛下這是怎麼了,這些年臣妾未向您要過什麼,怕是陛下私庫的東西都裝不下了吧,宮裏又沒有其他的妃子,拿給臣妾最合適不過了,難道說這些陛下給了哪個宮女?」
他許久,他才麵目猙獰的點頭:「皇後說的是,朕這就讓朕送來給你。」
我幸福極了,抱著他的胳膊:「多謝陛下,您快去洗漱更衣。」
我不想現在麵對他,怕眼裏的恨意藏不住,讓他出了一番血之後,便趕人走了。
去吧,最好將所有的東西都毫無破損的送回來。
幾天後,那些賞賜都被抬了進來,我看著明顯的有些明顯的佩戴痕跡,李顏秋心疼死了吧。
待能夠下地之後,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讓玉兒準備一下,去東宮找太子。
一手抱著月華,來到東宮裏麵,太子正在裏麵讀書,夫子的看著很年輕,還有一點兒熟悉,並不是我前世見到的那位老夫子。
見我站在外麵許久,他走了出來,青年麵如美玉,清俊的眉下是一雙溫柔的眼,眸光溫澈,比當年的李雲還要亮。
他雙手行禮,走到我麵前,站定。
「娘娘,許久不見。」
他聲音清朗,猶如清風佛過。
我忽的抬起頭,心想:【這是我前世死去時,聽到的聲音,難道那個人是他。】
我看到了他眼中的星光,從久遠的記憶中挖出來,是年少時,帶著我走遍長安城的少年,裴清哥哥啊。
原來是他啊,真傻,我都死了。
邊走邊聊,我輕聲問他:「你怎麼會在這裏,還當了太子夫子。」
他笑著說:「我如今在翰林院當值,前太傅病重回家了,陛下說我學識不錯,讓我來給太子開蒙,接著前太傅上課。」
我聞言了然的點頭,又問他:「原來如此,那幾年你去哪了,這些年都沒有你的消息。」
裴清是我的青梅竹馬,也是我年少時第一個動心的人,若是沒有那場禍事,他全家被貶到柳州,想來我們兩個應該會成婚,我也不會認識李雲,發生前世的悲劇。
前麵有一個亭子,我帶他前往那裏,坐下的時候,動到了傷口,我斯哈了一聲。
他伸出手扶住我的腰,語氣擔憂:「唉,小心點。」
我看著他的手,他這才像被什麼燙到一樣,立刻就收起了。
尷尬的氣息蔓延在我們的身邊。
有一搭沒一撘的聊了一下,臨走之前,我拜托他一件事。
「幫我找到一個叫周次的老夫子,大約四十來歲,也是柳州人士。」
當年就是他模仿太子字跡,在東宮寫下大逆不道的血書詛咒李雲。
他認真聽著,告訴我不必擔心,他會留意是否有這樣的人所在。
我對他是很信任的,有些人不用一直在一起,可當他出現的時候,你會發現,原來他還是曾經的他。
幾個月後,靜修寺山下,宅子外吵吵鬧鬧。
路邊走著的幾名婦女激動喊著:「天殺的,這是什麼人家哦,也不怕折壽,偷奸都偷到佛祖前麵了。」
玉兒打探回來:「娘娘,您可不知道,說了都臟您的耳朵,這裏有個寡婦丈夫死了以後啊,借口來靜修寺為丈夫祈福,誰知道,竟然在這裏偷人,還生下了一兒一女,一個寡婦給人當外室。」
身邊的李嬤嬤變了臉色,她是照顧李雲長大的嬤嬤,想來這是知道真相的。
我佯裝生氣,拍著玉兒的手:「宮裏規矩都忘了,說話沒大沒小。」
然後又思考起來:「本宮記得陛下有個表妹,也是在靜修寺為趙公子祈福,我可得去跟她說,可不能跟這樣不三不四的人來往。」
李嬤嬤的臉色更黑了,語氣冷漠道:「娘娘慎言,禍從口出。」
我臉色一沉,嗬斥道:「李嬤嬤,本宮是皇後,輪不到你來教本宮做事,別仗著對皇上有點恩情就指責本宮,本宮對皇上的恩情可比你大多了,再多嘴就滾出去。」
她眼中震驚,想不通我為什麼突然變了,臉色也越發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