育兒嫂上崗第一天,就給早產的女兒喂了奶瓶中剩下的變質奶。
女兒因此食物中毒,腹瀉而死。
育兒嫂跪在我麵前痛哭不止,老公和婆婆勸我得饒人處且饒人。
他們協商一致,達成和解,說是事情圓滿解決。
可後來育兒嫂卻不想出錢補償,
我憤怒上門索賠,
她卻對我說:“是你婆婆讓我這麼幹的。”
......
上班第一天,我還有些不在狀態,時不時會想起家中的女兒妙妙。
想起妙妙可愛的小臉,我不由感覺時間怎麼過得這麼慢,恨不得馬上下班好回家抱抱她。
就在這時,婆婆打來了電話。
難道是妙妙想媽媽了?我露出會心的微笑。
可接通電話,電話那頭的聲音讓我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寧萌,你快來醫院,妙妙出事了!”
我連滾帶爬地衝進醫院。
搶救室外,先趕到的老公任宇恒一把接住我:“老婆,你先別急......”
我著急地說:“妙妙怎麼了?好端端的,怎麼進醫院了?”
婆婆手足無措地站在一邊,和她站在一起的,還有一個衣著簡樸,看起來憨厚老實的中年婦女,她是我們剛請的育兒嫂張姐。
任宇恒並沒有回答我,我又看向婆婆和張姐:“媽,張姐,妙妙到底怎麼了?今天早上我出門上班的時候不還好好的嗎?”
就在這時,醫生走出來,他摘下口罩,麵色沉重地宣布:“孩子送來的太晚了,對不起,我們盡力了。”
我感覺自己耳邊嗡嗡作響,所有的聲音都像蒙上一層罩子一樣。
我機械地張嘴:“大夫,你在說什麼?”
醫生歎了口氣:“孩子本身就是早產兒,身體就比一般孩子要弱,這食物中毒後得趕緊送醫院啊......”
我“嗷”地一聲,撲過去揪住醫生的白大褂:“大夫!我求求你救救我的女兒,她才那麼小,剛剛來到這個世界,求求你,救救她!”
任宇恒用力將我拉開:“老婆,你冷靜點!”
我一把將他的手甩開:“冷靜?你讓我怎麼冷靜!我好端端的女兒,為什麼就突然死了?”
看到站在一旁的婆婆,我又衝過去抓著她的胳膊:“媽,你怎麼看的孩子?妙妙怎麼就食物中毒了?”
婆婆一臉慌張,想掙脫我:“寧萌,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大老遠從老家趕來替你看孩子,你不說聲謝謝,還把責任往我身上推?”
“妙妙的死怎麼能怪我呢?”
“你這個當媽的,一出產假就忙著去上班。要我說,妙妙出事,都怪你這個當媽的不盡心!”
婆婆的話句句如刀劍一般狠狠紮在我的心上,我痛到失語,隻能呆站在原地,淚流滿麵。
任宇恒大喝一聲:“媽,你別說了!”
又來扶著我:“老婆,媽不是那個意思,你別難過......”
我淚眼朦朧地看著他:“妙妙的死,真的怪我嗎?”
沒等任宇恒回答,我隻覺得眼前一黑,身子一軟,便倒在地上。
等我醒來時,映入眼簾的是醫院雪白的天花板。
旁邊傳來任宇恒的聲音:“老婆你醒了?”
我轉頭看著他,還沒說話,眼淚便流下來了:“我做了一個夢,夢見妙妙出事了,你說可笑不可笑?”
任宇恒神情悲傷:“老婆,你振作一點,妙妙的死,是一個意外,誰也不想看見的。”
我喃喃道:“意外?妙妙還那麼小,她除了喝奶,什麼都不能吃。怎麼會食物中毒呢?”
我眼神一厲,看著任宇恒:“到底是怎麼回事?”
任宇恒猶豫了一會,說:“我媽說,妙妙昨天剩在奶瓶裏的奶變質了,張姐不知道,喂給妙妙喝了......”
我瞪大眼睛:“這麼熱的天,昨天剩的奶怎麼還能喝呢?”
“張姐呢?我要找她問個清楚!她不是金牌育兒嫂嗎?怎麼能幹出這樣的事?她這是殺人!”
我掙紮著要從床上起來,任宇恒連忙攔住我。
就在這時,張姐捏著衣角從門口走進來,一看到我,她“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寧萌,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沒想要害妙妙!”
我雙眼通紅,衝她喊叫:“對不起有用嗎?對不起能讓我的女兒活過來嗎?”
我拍打著任宇恒:“報警!是她害死了妙妙,讓警察來把她抓走!”
張姐瘋狂擺手,哀求道:“寧萌,求你不要報警!我老公跟我離婚了,我孩子才剛上小學,我要是被抓了,他也沒法活了!”
我痛苦極了:“你能想到自己的孩子,為什麼不想想我的孩子?妙妙她還那麼小,她還不會開口叫媽媽,要不是你,她怎麼能死?”
張姐流著眼淚哭訴:“寧萌,是我對不起你,對不起妙妙,我願意賠錢,願意補償你,隻求你不要報警!”
“錢?再多的錢能換回我的女兒嗎?”
張姐無話可說,隻是拚命磕頭。
任宇恒看著她額頭青紫的樣子,麵露不忍:“張姐,你先出去吧,我們需要時間冷靜冷靜。”
日子一天天過去,我卻依舊不能接受妙妙離開我的事實。
我把自己關在房間裏,抱著妙妙的衣服,仿佛她仍舊乖巧地躺在我的懷裏一樣。
妙妙從在我肚子裏的時候就很乖,從來不折騰她的媽媽。
若不是我懷孕七個月時腳滑摔倒,妙妙一定也可以足月出生,健健康康。
哪怕早產,哪怕剛出生時隻有小貓那麼大,可妙妙還是很堅強很懂事,一個人住在保溫箱裏,也使勁地掙紮著想要活下去。
我還記得,第一次將妙妙抱在懷裏,她那麼小,卻好像天生知道誰是她媽媽一樣,倚在我的臂彎,不哭也不鬧。
我已經想好等她長大要給她買漂亮的小裙子,梳好看的小辮子,把她打扮成最漂亮的小公主。
可是,她怎麼能離開我呢?
任宇恒走進房間,拉開窗簾,投射進來的陽光驅散了屋裏的昏暗。
我擋住刺眼的陽光:“你幹什麼?”
任宇恒走到我旁邊,伸出手:“老婆,振作點!人死不能複生,妙妙走了,我們的生活還得繼續啊。”
他聲音溫柔:“來吧,出來吃飯。”
我木呆呆地看著他,麻木地將手遞給他。
出來房間,婆婆正在將菜端到餐桌上,看到我,她招呼道:“寧萌,快過來吃飯。”
我走了幾步,突然覺得哪裏不對。
我環視一圈,餐桌上的奶瓶、掛在陽台上的嬰兒衣服、放在沙發上的布書......
怎麼都不見了?
我忙問:“妙妙的東西呢?”
婆婆神情有些不自然:“你表姨的兒媳婦快生了,她家裏條件不好,也不嫌棄妙妙的東西,我就送給他們了。”
我難以相信自己的耳朵,大喊:“你憑什麼把妙妙的東西送給別人?”
婆婆嚇了一跳,叫道:“你叫什麼叫!妙妙都死了,她的東西還留著幹什麼?放在家裏也不嫌晦氣!”
“晦氣?”我衝上去拉扯婆婆,“你什麼意思?”
任宇恒連忙拉架:“老婆老婆,你誤會了,我媽的意思是妙妙既然已經走了,她的東西放在那裏也怕你觸景生情,所以還是送人好。”
我流著眼淚看著他們:“任宇恒,妙妙是你的親生女兒!媽,妙妙是你的親生孫女!你們怎麼能把她的死說的這麼輕描淡寫呢?”
婆婆掙開我的胳膊,嚷嚷著:“妙妙是我孫女,她死了,我也很難過,但日子也得過下去啊!現在人家也答應賠錢了,事情也圓滿解決了,咱們得朝前看吧!”
“什麼賠錢?什麼圓滿解決?”
婆婆不耐煩地說:“宇恒沒跟你說嗎?張姐已經答應賠償二十萬,我們兩家達成和解了。”
我難以置信:“二十萬?我女兒的命隻值二十萬嗎?”
婆婆翻了個白眼:“你當我不想多要啊!那張姐家裏條件不好,就二十萬還得她七大姑八大姨去借呢!”
“要我說啊,丫頭片子不值個錢,再跟人鬧下去,也影響宇恒名聲,就這樣算了吧!”
我直勾勾地看著她:“你是她奶奶,你怎麼能說這種話!”
我又轉頭看任宇恒:“你呢?你也同意了是嗎?用二十萬換你女兒一條命?”
任宇恒不自覺地逃避開我的眼神:“老婆,我是妙妙的爸爸,她死了我不難過嗎?我的心裏也難受啊!可是再難受,妙妙也回不來了。這件事早點處理好,我們也好繼續生活啊。”
我流著淚站在原地,看著眼前的丈夫,隻覺得他變得無比的陌生。
為什麼他們能這麼理智地接受妙妙的死呢?
任宇恒看著我哭到渾身顫抖的樣子,歎了口氣,攬住我的肩膀:“老婆,我知道,妙妙是你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你一時半會接受不了。你哭吧,哭一場就好了。”
婆婆拉著我往餐桌邊坐下,遞給我一雙筷子:“寧萌,我知道你心裏難受,看你瘦的!”
“我今天特意做了一桌子菜,有你最喜歡的紅燒排骨,你多吃點,養好了身子,好給我生個大孫子!”
我怔住了,輕聲反問:“大孫子?你是因為妙妙是個女兒,才不在乎她的死的嗎?”
我想起妙妙出生後,婆婆得知是個女兒,瞬間拉下來的臉色。
我想起我剛出滿月,婆婆就話裏話外催著我準備生二胎。
我想起我說生產艱難,我隻要妙妙一個孩子後,婆婆摔盤子摔碗鬧騰了好幾天。
我猛地站起來將筷子摔在桌子上:“你們不在乎妙妙,我在乎!我告訴你們,我絕對會為妙妙討一個公道!”
妙妙是早產兒,在保溫箱裏住了三個月才出院。
而我產假即將結束,因為不放心婆婆一個人照顧孩子,才想著雇一位有經驗的育兒嫂來專門照顧女兒。
“愛家”是本市最有名的一家家政服務公司,我相信它的專業服務,才會高價聘請它們家的育兒嫂。
可育兒嫂上崗第一天,就因為給我女兒喂了變質奶,害的她食物中毒,腹瀉而死,“愛家”難道不應該給我一個說法嗎?
可當我氣勢洶洶地找到“愛家”公司時,接待我的經理卻說我雇的育兒嫂並不是他們公司的員工。
“怎麼可能?”我以為經理是想推卸責任,氣極反笑。
可經理卻客氣有禮:“寧女士,我們已經查過了,張桂香確實不是我們公司的員工。如果您堅持的話,能不能把你們當時簽訂的雇傭合同拿給我看看?”
“當然沒問題。”我從包裏將合同拿出來。
經理仔細看了半天,指著幾個地方告訴我:“寧女士,您看,這裏、這裏還有這裏,都有很明顯的錯誤,最後的公章一看也是仿製的。”
我呆坐在原地:“你的意思是......”
經理同情地看著我:“您應該是被那個育兒嫂騙了......”
離開了“愛家”公司,我失魂落魄地走在路上,腦子裏萬千思緒滑過。
當初妙妙出院後,我便想著她身體弱,找個有經驗的育兒嫂照顧她,我也能專心工作。
當時婆婆還不樂意,說她一手把任宇恒拉扯長大,如今照顧妙妙一個小丫頭又怎麼會照顧不好,何必浪費錢去請育兒嫂?
我沒有理她,隻是將找育兒嫂的事情交給任宇恒,還千叮嚀萬囑咐,讓他去“愛家”公司好好挑一個有經驗有責任心的。
最後找了張姐來家裏。
我看到張姐第一麵,覺得她一臉憨厚老實,性子也沉穩,便放心的將妙妙交給了她。
我哪裏能想到,她會是個騙子?
想到這裏,我顫抖著手掏出手機,給張姐打去了電話。
我以為這通電話會無人接聽,但沒想到,電話很快接通:“寧萌啊,我正要找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