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那天下午老板和老板娘陪我去查了錄取信息，我考了595分，被分到了英才一班。

老板娘摸著我的頭說：“曉曉真棒，英才班可都是尖子生，一中每年考上重本的大多出自英才班，三年後咱們曉曉肯定也是重本的一員”。

那天晚上老板給我炸了肉丸子，他說是慶祝我進了英才班。

明明我們隻是雇傭關係，可他們倆完全把我當成了小孩看，恍惚中我竟然有些羨慕他們的孩子。

他們的孩子已經上了大學，暑假也實習去了，我從沒見過他，可我知道在愛意中長大的他一定很幸福。

早上買菜時街口貼了告示——緬北高危人員勸返通告，就一眼，緬北兩個字就在我心裏深深紮了根。

我時常背著老板和老板娘去一些偏僻的小巷子裏，那裏雲集了來自各方的混混。

我故意把自己弄得臟兮兮的，讓他們注意不到我，打探了幾天的消息後，我發現他們最近在想辦法搞一批人出境。

我把我哥的求職消息貼在牆上，上麵寫著負債五十多萬，啥都幹，來錢快就行。

啥都幹那幾個字我故意寫得又大又紅，沒幾天那些人也注意到了我哥的求職信息。

終於在我數不清自己是第幾次偷偷摸摸來這裏時，遇見了我哥。

我躲在暗處，看著我哥滿臉憧憬地看著那些混混，想著以後賺大錢的好日子。

魚上鉤了。

在那群小混混的吹捧下，緬北詐騙頭頭成了揮金如土的主，我哥對緬北的向往也多了七八分。

第二天晚上我就看見我哥和一群人被蒙住頭帶進了車裏。

我親愛的哥哥，我爸媽的寶貝兒子這次終於要踏上他的不歸路了。

那些天晚上回去時，偶爾遇見老板娘，她問我去哪兒了，我每次都說：“對縣城很好奇，去轉了轉”。

她說：“早點睡，小孩正是長身體的時候，保持好的睡眠很重要”。

可有一次我卻聽見她跟老板坐在屋子裏說：“是我大意了，曉曉這個年紀正是對什麼都好奇的時候，等有空了，咱們就帶她出去逛逛”。

那一刻，我的負罪感達到了頂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