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她從小就教育我要學會懂事,要知道忍讓。
所以我從來不敢朝他們要求什麼,短了一截的衣服洗了又洗,破了的書包縫了又縫。
從二年級開始便承擔起了自己力所能及的家務,擦桌洗衣,掃地洗碗......
我總是積極地爭搶著去做這些事,隻為在他們臉上看到幾分欣喜、和麵對其他人時驕傲說出口的那句:
“我家小若可懂事了,煮飯掃地什麼都會,乖著呢!”
然而有的時候僅僅做這些也是不夠的......
我那時候隻會煮飯,有一次他們回來看到桌上隻有一鍋米飯時,爸爸的臉色瞬間鐵青起來。
小小的我也意識到了氣氛的凝滯,然而在我尚未反應過來前,一巴掌便已經狠狠甩到了我臉上。
“連兩道菜都不曉得做,喊老子們吃白飯不是?養你來有什麼用!”
他憤怒地瞪著雙眼,仍嫌不夠地對我破口大罵著,母親在一旁靜靜地看著這一切,什麼也沒說。
我捂住臉,其實那一瞬間我已經懵了,並沒有感覺到什麼疼,但整張臉都是火辣辣的。
有沒有用......我覺得有些迷茫,這就是養一個孩子的意義所在嗎?
我默默走到了門外,一直憋著的眼淚才敢掉下來,母親淡淡地注視著我。
“小若,你爸爸也不容易,他那麼辛苦工作還不都是為了我們娘倆,你要明白爸媽的不容易。”
“你又是個女孩兒,當然應該懂點事,學著幫爸媽分擔一些......”
“爸爸累了一天,你卻連頓熱飯都讓他吃不上,你說,你爸難道不該打你嗎?”
她用一貫平靜的語氣對我說道,但是看向我的眼神裏卻帶著淡淡的嫌棄和無奈。
母親的溫和善良在麵對我時消失得無影無蹤,但她好像忘記了,我也隻是一個不到十歲的孩子。
在她眼裏,我是一個女孩兒這件事就是不光彩的,是屬於我的原罪......
所以我就應該去做這些,我的懂事和付出都是理所應當。
上一世我一直抱著她偶爾給予的那一點點愛,固執地告訴自己,我們血脈相連,她當然是愛我的!
然而直到死亡的那一刻我才明白,其實一直以來都不過是我在自欺欺人罷了。
我並沒有那麼重要......
如我所料,許玉茹在聽到汪小薇肚子裏是個男孩兒之後立刻不反對了,臉上堆滿笑意。
我見狀笑著提議道:“媽,王阿姨懷孕辛苦,你一個人也用不著住那麼大的地方,不如就把主臥讓出來,也好讓汪阿姨好好休息。”
她臉上的笑意頓了頓,一時間沒說話。
“怎麼了,媽你不會是不願意吧?”
“怎麼會呢......”許玉茹看著汪小薇的肚子,最後還是點了點頭。
我語調飛快地說道:“那就好,書房已經收拾出來了,媽你待會兒就搬過去吧。”
“什麼?!你讓我去住書房?”許玉茹叫道。
我聳聳肩,一臉無所謂地說道:“沒辦法,家裏沒有那麼多空房間,您就忍忍吧。”
她有些著急地脫口而出道:“那你呢?”
聽到她下意識的問話,我在心裏冷笑出聲,上一世她讓出主臥,打算搬到書房。
那個房間狹窄逼兀,隔音又差,隻能勉勉強強地放下一張折疊床,翻身都困難。
我雖然怒其不爭,可還是不忍心看到她受苦,於是就主動去了書房,讓她睡次臥。
那時候的我就是那麼愚昧,看不透許玉茹善良大度下隱藏的種種心思,一心一意地對她好。
我臉上掛出恰到好處的無奈,解釋道:“我當然是住我的房間了,這馬上就要高三了,學習緊張,我得保持好睡眠。”
“所以就隻能委屈你一下了,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