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否留意過,從五年前開始,
七夕夜便不再下雨了?
我是織女,在我的故事被傳頌了千百年後,
我終於明白了一句話:婚後流的眼淚,都是婚前腦子裏進的水。
01
那是五年前的七月初六。
我坐在織女星宮的窗前,望斷銀河,一觴桂花酒,一介癡迷人。
明天就要見到牛郎了。思念成疾,期盼是上好解藥。
靜待花開之喜,遠勝花盛之歡,故而此時,我尤其快樂。
酒入柔腸,不知不覺,我卻是醉了。
迷迷糊糊睡著,不多時,忽聽到耳邊依稀傳來歎氣聲。
一個略顯滄桑的女人聲音鑽入我的耳朵:「倪倪已經睡了整一年了,不知道咱們還能不能等到她醒過來啊。」
奇怪,我這織女星宮往日裏除了自己並沒有別人。而且我也認不出這個聲音的主人,是誰在說話呢?
有一股刺鼻的味道衝入鼻腔。我非常努力地想睜開雙眼,但眼皮異常沉重,努力半天隻換來眼球的微微顫動。在無數次的嘗試後,我終於成功了。
睜開雙眼,入目一片慘淡的白色,陌生而怪異。
迷茫之際,腦海中不斷湧入零星的記憶。
「我」好像叫倪絲音,我所在的地方叫醫院。床邊站著兩位麵容憔悴的老人,是「我」的父親母親。
此刻,我在他們的眼中看到了驚喜。
「我」的母親當即坐到床邊的木椅上,抓著我的手,淚水衝出她的眼眶。
「你醒了,倪倪,你終於醒了。」
隨後,難掩興奮地回頭,對著還在發愣的父親疾聲吩咐:「快去叫醫生啊。」
父親如夢初醒,粗糙的大手抹了一下眼睛,咧著嘴笑了,連聲應著「好嘞、好嘞」,隨即快步跑出了房門。
我試圖開口說話,卻發現自己的喉嚨幹澀得無法發聲。
很快,醫生帶著兩名護士匆匆跑了進來。
帶頭的男醫生,用手電晃著我的眼睛,強光刺激得我很想流淚。
另外兩名護士圍著我,將各種檢查的物件綁在我的身上。
一通折騰下來,醫生感歎這是醫學上的奇跡,按照他最初的預判,我原本可能要這麼躺一輩子的。
「我」的父母默默地站在一旁,聽到這個消息,兩位老人喜極而涕。
母親問了醫生很多問題,能不能吃東西,能不能喝水,什麼時候可以下地走路,需要注意些什麼。
醫生耐心地一一作答。趁這段時間,我努力整理腦中零碎的記憶,總算大概了解了情況。
「我」之前出了車禍,搶救之後一直昏迷不醒,就這樣在醫院躺了很久。
除了這些記憶碎片,我還在這具身體裏發現了一絲十分微弱的靈魂氣息。
如果猜得沒錯,這才是真正的倪絲音,我嘗試與「她」交流,但卻一直沒有回應。
02
後來我知道,我在床上躺了一年,代價是身體虛弱,四肢無力。
但由於身體機能並無大礙,所以醒來後,我恢複得還不錯,不到兩天時間,我就已經可以下地走一會兒了。
醫生說再觀察一段時間,我就可以回家修養了,後期再輔助一些康複治療就可以了。
原主的父親和母親都對我極好。從小生在帝王家的我,並沒有多少機會感受這種親情,所以十分享受與他們的相處。
這天,母親正在病房中陪我聊天。她也發現了我記憶的缺失,她把這些歸結於是車禍造成的,於是經常會給我講一些過去的事情。
說話間,病房的門被推開了,走進來了一個帥氣的男子,身材修長、劍眉星目、麵如冠玉。
我認得他!
見到他的那一瞬間,我忽然感覺身體裏那絲微弱的靈魂悸動了一下,而腦海中最大的一塊記憶碎片也被激活了。
孫曉義,原主的男朋友,兩人愛情長跑七年。原主愛慘了他,待他極好。
原主是一所私立中學的英語教師,專業紮實,教學風格輕鬆,深得學生喜歡。
上得起私立學校的,家裏都是非富即貴,所以原主的收入也頗豐。
但是她卻不像身邊的同事一樣擁有名貴的包包和衣服,原因就是她把自己的工資都貼補給孫曉義創業了。
終於,孫曉義的事業初見端倪,兩個人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
沒成想原主卻出了車禍,一躺就是一年。
此刻我很開心,準確地說是我身體裏的靈魂很開心。
但是母親的臉色卻不太好。
對方略顯尷尬地與母親打招呼:「阿姨,我來看看倪倪。」
還沒等母親答複,我下意識地就喊出了他的名字:「曉義,你來了。」
母親看到我這個樣子,想說的話也是咽了下去,默默地站起來,給他讓出了位置。
他離得我近了,我忽然發現他的眉目好生熟悉,竟與我那牛郎有六七分相似。於是我也開始發自內心地開心起來。
我倚靠在床頭,他伸出右手覆蓋我的柔夷。
「倪倪,你終於醒了。」
我見到他拇指根部小小一顆略微發紅的痣,這確實與我那牛郎完全一樣了,我的笑容又加深了一分。
他關切地問了我很多問題,但大部分我已經記不清了。況且,我現在的心情快活得像在雲端,不願意費心思去想那些無謂的往事。
我一門心思隻是想,終於可以和我的牛郎長相廝守了,再也不用獨自忍受相思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