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見自己輕輕的聲音,“我願意的。”
我願意嫁給你的。
顧一沉默下來不在說話;
最後在他厚實的呼吸聲裏,我漸漸睡了過去,也睡了這些年最安穩踏實的一個覺。
8.
因著大病初愈,我做不了什麼農活。
所以平日裏就在家裏收拾屋子,做做飯,甚至還在院子裏種了一些小菜。
閑來無事,我讓顧一給我買了些針線布頭;我會做些繡活兒,一個還可以賣幾個銅板,雖然不多但也能貼補些家用。
等我更好一些後,顧一也沒讓我下地做農活;
我知道,他是怕我聽見那些於我不好的風言風語。
其實我不在乎。
比那些更難聽的話,我也聽了幾年了;
可是顧一在乎,他執意不肯,我也不堅持。
好在我那些繡活兒賣的不錯,也彌補了我的愧疚。
我同顧一就這樣搭夥兒過起了日子。
一開始他堅持打地鋪,我讓他上床,他不肯,於是我把被褥也抱下去和他一起睡地鋪;
他被我的動作嚇了一跳,怕我凍病了,隻好聽我的乖乖上床睡。
他渾身僵硬躺著像根木棍,我看著看著就笑了;
他窘迫的問我笑什麼。
我不答隻是貼著他的身子,看他沒反應隨即便將頭靠在他胸口上,他緊張的身子動都不敢動,心跳聲震到我的耳膜。
我隻是高興。
他不明白我高興什麼。
我隻是高興,也會有人擔憂我的身子安危;
我隻是高興,終於有一個人在乎我是否受寒,甚至超過他自己。
9.
我以為,我會一直和顧一這樣平平淡淡的過下去,不會再和顧珩有交集。
可一年後,我出去賣繡活兒回來。
剛進屋就看見顧一低著頭跪在地上,而顧珩此時手裏正拿著我的繡品,眼神晦暗不明。
那一瞬間,我仿佛感覺到了我的血液被凝固。
顧珩的到來,就像是一盆涼水,將我從頭澆到尾,讓我從這場虛幻而真實的美夢裏醒了過來;
此刻,我腦子裏隻有一個字:逃!
可是我卻又清醒的知道我不能逃,我若是逃了,顧一怎麼辦?
顧珩也看見了我。
他就像招呼一隻小貓小狗一樣衝我招手,我僵硬著身子,硬著頭皮慢慢挪動著走向他。
他十分有耐心的站在那裏看著我,比起去年,他今年似乎更成熟穩重了一些,連些許情緒都不曾外露;
我走過顧一身邊是看見他的身體動了一下。
我心也跟著顫抖一下,忍不住腳步停住。
可是顧珩還是等的不耐煩了,他一把把我拉扯進懷裏,修長的手指緊緊的掐在我的腰上。
“夭夭,委屈你在這裏待了這麼久,現在我來接你回去了。”
我本來在強忍耐著不適,此刻卻不可置信的看著他,“世子,不不可以,奴奴婢已經嫁人了!”
他不以為意的坐下,神色冷淡的看了一眼顧一後開口,“無妨。”
他拉著我坐在他腿上,手環在我的腰間,修長的指尖輕點,那炙熱的溫度此刻透過衣衫一寸一寸灼燒著我的肌膚;
在顧一麵前,我已經死掉的羞恥心此時又冒了出來;
我緊緊咬著嘴唇,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可是顧珩卻眸色漸深,他的拇指按上我的唇迫使我張口後,不顧這是人前,傾身便吻了過來。
我伸手推拒他卻被他一把抓住。
這一刻我知道,我夢寐以求的東西全沒了。
可是,能不能不要在顧一麵前。
顧珩忽然手撫摸了一下我的臉,神色不明的掐住我下巴,“夭夭,你哭了?你不願意?”
我茫然的摸了摸我的臉,我哭了嗎?
顧珩突然暴怒的站起來,我被他摟在懷裏,看著他猛地一腳將顧一踹翻在地。
我猛地拉著顧珩的手,大喊了一句不要。
可是這樣惹得顧珩更生氣,他隨手拿起一邊桌子上的粗瓷碗,狠狠地砸在顧一額頭上。
“你是什麼東西也配看她?你也配心疼她?”
所以,是因為顧一聽見我哭了,忍不住抬頭看了我一眼嗎?
我知道,我現在越是哭,顧珩就會越生氣。
可是我能忍住哭聲,卻怎麼忍不住洶湧而出眼淚。
顧珩終於忍耐不住從身旁侍衛手裏拔出刀朝著顧一砍去,我喊了一聲不要,不管不顧的推開顧珩,撲在顧一身上。
10.
那把刀,此時硬生生停在我脖頸前;
我散落的一縷青絲,被這鋒利的刀給割斷,緩緩的飄落在地上;
顧珩此刻的神色,難看極了,眼裏的怒氣快要淹沒我。
我害怕的止不住打了個寒顫。
顧一默默跪直了,撐住我的身體,用他的手推開顧珩橫在我脖間的刀。
刀很鋒利,他的手被割破了一條口子;
顧珩看著我們的動作一言不發;
終於他冷笑了一聲,將刀扔在地上,然後一把我拽過去;
我踉踉蹌蹌的跌坐在他腳邊,手被地上的沙礫磨破了皮,可我卻不敢再發出一聲痛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