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靜看看我,又看了看小寶,訕訕笑著。
「小寶的媽媽回來了,阿姨必須要走了。」
秦多多坐在地上哇的一聲哭了出來:「讓她走,我要小靜阿姨留下,我要小靜阿姨當我媽媽!」
雖然秦多多今年才四歲,正是童言無忌的年紀,但親耳聽到他說出這樣的話,我的心幾乎要痛到滴血。
容靜拍拍我的肩膀:「小孩子就是這樣的,你別多想。」
一旁的秦楓拉起地上的小寶,語氣裏帶著冰冷的寒意。
「再說這樣的話,你就去外麵罰站一個小時。」
秦楓的話頗有威嚴,秦多多不敢再在地上撒潑打滾。
剛才還喧鬧的客廳隻剩下秦多多的啜泣聲。
我望著眼前粉飾太平的荒謬一幕,突然想到了皇帝的新衣。
如果我不開口,我們好像還可以相安無事扮演著各自的角色演下去。
秦楓的事業一天比一天好,我可以繼續做我的全職貴婦。
容靜還是那個會為我分憂解難的好姐妹。
秦多多再不乖,也是我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兒子,以後他總會站在我這邊的。
可是,可是......
看著正推開臥室門的秦楓,我聽見自己無比堅定的聲音。
「秦楓,我們離婚吧。」
我回了老家,杭市。
說是老家,但其實我在這的親人是孤兒院的院長。
「卿卿,」她抓著我的手,淚水在眼眶裏打轉,「你以後可該怎麼辦?」
我把我的手覆在她的手上,盯著前方因為下雨積起的小水窪,溫聲道:「總會好起來的。」
會嗎?
我也不知道。
丈夫,兒子,閨蜜,最親密的三個人,一夕之間,全沒了。
我又像小時候一樣,隻有自己一個人了。
院長抱著我,「難受了就回家看看。」
我點點頭,要出門時,身後響起一陣喧鬧聲。
一個女孩被幾個男孩子推倒在水窪裏,潔白的裙子沾上了汙水。
院長過去嗬斥那幾個男孩,我順手把女孩扶起來。
她懷裏死死護著一個小熊,隻是因為濺起來的汙水太多,小熊臉上也沾上了泥點。
「這個對你很重要嗎?」
女孩點點頭,用手指去抹泥點,結果越抹越臟。
院長歎口氣,「這孩子每天都在門口等家裏人來接她,但她家裏已經沒人了。」
透過那個小小的背影,我好像看到了我小時候的影子。
鬼使神差下,我開口:「我能領養她嗎?」
這天,站在門口的影子變成了兩個,戶口本從一頁變成了兩頁。
我給她取名叫唐牛牛。
到家後,我放了一盆溫水,把牛牛從頭到腳洗得香香的。
因為有養過一個孩子的經驗,所以我照顧起牛牛來也算得心應手。
秦多多乖張驕縱,吃飯要人喂,而且極挑食,動輒把整盤飯扣倒在地。
牛牛不愛說話,卻會乖乖接受我的葷素搭配默默幹飯,吃完還會主動去洗碗。
照顧牛牛不知道要比當初照顧秦多多省多少心。
但我總感覺,我跟這孩子不算親近。
例行檢查齲齒時,我發現牛牛最裏麵有一顆蛀牙。
我想到了我自己的孩子,一口爛牙,所以我從不讓他吃甜的。
那天他說容靜要給他做糖醋排骨的時候,秦楓並沒有什麼反應,顯然,他並沒有把秦多多的牙齒問題放在心上。
因為走神太久,牛牛拍了拍我的手臂,露出疑惑的神色。
我有心逗她,便道:「我以前看過一個電影,那家主人領養到的小孩居然是成年侏儒,所以我得仔細檢查你的牙齒,看看你是不是小朋友。」
牛牛第一次露出了無奈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