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村裏還是有不少人家為了生計,偷偷地把孩子賣給六叔。
隻是我沒有想到,一向疼愛弟弟的爸爸。
竟然也會做出這樣喪盡天良的事情來。
弟弟沒了,媽媽瘋了,爸爸沒受到絲毫的影響。
他把吵鬧著找兒子的媽媽打得鼻青臉腫,鎖進了房間。
任由裏麵的傳來撕心裂肺的哭喊聲。
自己則帶著賣弟弟換來的錢,往村子的東頭去了。
村子的東頭有一個暗娼小館,聽說是個貌美的寡婦開的。
凡是去那兒的,都說在裏麵吃喝嫖賭似神仙,是人間的小天堂。
村裏的婦人們天天都看著自家的男人,生怕被東頭的小寡婦勾去了魂。
我爸迷上那個寡婦,已經有一段時間了。
家裏的錢,全都被他搜刮去了。
就連姥姥留給媽媽做嫁妝的唯一那對金耳釘,也被他搶了去。
隔天就帶在了那寡婦的耳朵上。
媽媽是遠嫁,娘家早已沒了人,她無依無靠,我和弟弟是她唯一的希望。
我抹著眼淚,一路小跑去了六叔家。
正好迎麵撞上要出門的六叔,「喲,小丫頭你幹嘛來了?」
我哐地一下跪在他麵前,懇求道:「六叔,求求你放了我弟弟吧,我以後賺錢還給你。」
六叔麵上帶著微笑,看似溫和的臉 瞬間黑了下來,那雙眼透露出無盡的陰暗和邪惡。
「嗬,死丫頭想得倒挺美!」
「這些年要不是我們趙家幫扶著村裏,這村子早就荒廢了。」
「你們這群低賤的村民,應該知恩圖報。」
我壯著膽子,再也無懼的瞪著他:「你們趙家在村裏做了多少傷天害理的事。你自己知道!」
那些所謂的幫扶,隻不過是為了收取村民們更大的利息。
他冷笑一聲,一腳把我踹翻,不再搭理我,揚長而去。
身後的傭人受了六叔的示意,拿著棍子對我就是一頓打。
最後,我帶著一身的傷,失望而歸。
爸爸已經不在家了,房間裏的媽媽也漸漸安靜下來。
我不敢麵對媽媽,回房蜷縮進被窩裏。
帶著滿滿愧疚又疲憊的身心,不知不覺下睡著了。
我做了個長長的夢,夢中的弟弟被藏獒們瘋狂啃食。
隻剩下半個血淋淋的腦袋,一隻眼珠掉了出來,露出黑洞洞的眼眶。
他朝著我伸手,哭著求救:「阿姐,阿姐救我。」
「小宇好疼啊,阿姐…」
下一秒,弟弟猙獰的麵孔陡然衝到我麵前,進化成獸爪的指甲狠狠地掐住了我的脖子。
我猛然從夢中驚醒,出了一身的冷汗。
枕頭上濕漉漉的,上麵滿是悔恨的淚水。
不行,我不能放棄我的弟弟。
我要去救他!
我再也等不了了,穿上鞋,找了把手電筒就悄悄出了門。
往六叔家三層小洋樓的方向跑去。
小洋樓的院子上了把鐵鏈的鎖,空隙足以讓我瘦小的身子穿過去。
院子裏靜謐無聲,小洋樓裏也滅了燈。
已是夜深時分,裏麵的人應該都睡熟了。
月色暗淡,透過樹枝斑駁的映在地上,像一雙雙眼睛盯著一般,讓我心裏發毛。
風吹過,發出陣陣恐怖低沉的嘶吼,隱約還參雜著嬰孩的嗚咽聲。
仿佛有無數的幽靈在哭泣。
「小宇,小宇…」
我深吸一口氣,壯著膽子在藏獒窩外輕輕喊了幾聲。
藏獒窩裏卻靜悄悄地,沒有任何回應。
又叫了幾聲,依舊無人應答,就連藏獒那粗重的喘息聲都沒有。
我隻好硬著頭皮,從鐵柵欄下鑽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