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伏天,妻子為照顧中暑暈厥的白月光,讓三歲半的兒子出門買藿香正氣水。
兒子頂著烈日買來了藿香正氣,卻因踩空掉進了汙水井。
我慌張趕到醫院時,卻被告知兒子已被安置在太平間。
我崩潰的給妻子打去電話,一通又一通。
終於接通後,卻響起妻子不耐煩地怒吼:「陸星辰你養的好兒子真有本事,我讓他給知遠買藥,他肯定拿錢去買糖了!」
我氣得發抖:「顧妍清,你竟讓三歲半的兒子自己上街!你知不知道兒子已經......」
不等我說完她已掛斷了電話。
我看著忙音的手機,瞬間心如死灰。
太平間裏,我抱著陽陽冰冷的屍體哭得撕心裂肺。
往日那張白淨紅潤的小臉,此時已是汙濁不堪。
我可憐的寶貝,直到丟了生命,懷裏還牢牢揣著那盒藿香正氣水。
「陽陽,你睜開眼睛看看爸爸......爸爸錯了,爸爸不該把你交給媽媽照顧,爸爸來了......」
我絕望地搖晃著兒子幼小的身體,可他依舊緊緊閉著眼睛,無論我怎樣懺悔,怎樣呼喚都不會再回應我一聲。
妻子好不容易才答應今天帶兒子去海洋館,兒子盼了好久,還特意穿上了妻子送他的衣服。
那是妻子唯一送過兒子的生日禮物,兒子特別喜歡珍惜,平常兒子都是小心收藏著不舍得穿,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跟在我身後的男護士被我悲愴的哭聲所感染,也紅了眼眶。
他上前安慰地拍了拍我肩膀,忍著淚意開口:「先生,人死不能複生,小朋友也一定不願意看到您為他這麼傷心,您要保重身體呀,節哀......」
「對,陽陽最乖了,他一定不舍得爸爸為他流淚......」我抱著陽陽努力控製情緒,可眼淚還是止不住的流。
陽陽的死亡證明是男護士陪著我去開的。
他怕我出現危險,回到崗位前找來了醫院護工跟著看照我,一直到殯儀館來車拉走了兒子的遺體,那大姨還跟出來塞給了我兩顆水煮蛋。
看著大姨惋惜的眼神,我握著水煮蛋腫著眼睛道謝。
陌生人給予的一點善意,讓我感受到了久違的溫暖。
相比親生母親的淡漠,讓我對妻子的怨恨更加濃重了起來。
我整理好悲痛的心情,有條不紊的給陽陽辦理了後事。
當陽陽的骨灰盒被我抱在懷裏時,那沉甸甸的感覺,我才深深意識到,陽陽真的離我而去了。
我抱著陽陽的骨灰盒,行屍走肉般回到家後就大病了一場。
整整高燒四十度下不來床,我不吃不喝不治療,窩在兒子小小的床上靜靜等著死神的到來。
我什麼都不怕,隻怕死得太慢不能趕上兒子的腳步。
「陽陽,爸爸來找你了......」
我手伸向遠方,恍惚中看到陽陽向我奔來。
再醒來,燒已退,除了莫大的疲累感,身體已沒任何別的異常。
我坐起身,回想到夢境中陽陽對我說:「爸爸你好好活下去,陽陽不怪你,陽陽最愛爸爸。」
一行清淚再次順著眼角滑落。
陽陽出事已經過了整整五天,顧妍清才回了家。
「去給知遠熬點綠豆湯,知遠喝不習慣藿香正氣水的味道。」
顧妍清護著李知遠一進門,就開始大呼小叫。
她溫柔地把李知遠送到沙發上坐下,隨後冷著臉把我從兒子的房間裏拖出來。
「陸星辰,我跟你說話呢,你是耳聾了嗎!」
我平靜地看著她,隻覺得今天的她如此醜陋陌生:「顧妍清,我們離婚吧。」
她聽到我說這話時,明顯愣了一下,隨後想什麼什麼般凶狠地甩開我的胳膊:「陸星辰你又在鬧什麼!知遠是我的朋友,我不過出於往日情誼照顧一二,你至於嗎?」
兒子被她害死,她卻認定我是因為吃李知遠的醋在和她鬧。
也是,畢竟先動心的是我,先主動的是我,每次都以她為中心先妥協的也是我。
所以,她可以肆無忌憚的傷害我和兒子。
所以,她不信我會舍得離開她。
我扶著餐椅坐下,平靜地再次重複:「顧妍清,我不會再和你鬧了,我們離婚吧。」
「陸星辰你有什麼資格先和我提離婚!你知不知道就因為你養的好兒子沒及時把藥帶回來,導致知遠嚴重中暑!我帶著他去泳池遊泳降暑,他又感冒了,臥床不起很多天!你知不知道反複生病,對一個男人的身體來說是多麼大的傷害!」
顧妍清把一杯溫水送到李知遠嘴邊,一雙眼憤怒地瞪著我。
聽她說起,我才知道,原來兒子頂著烈日去買藥的那天,她竟帶著白月光遊泳降暑了。
兒子被火化的那個時候,她正守在白月光的床邊伺疾。
多麼諷刺!
想到兒子當時的絕望害怕,眼淚又不爭氣地流下來。
我別過臉,聲音很悶:「你放心,從今天起,我和兒子再也不會當你幸福路上的絆腳石了。」
顧妍清看著今天太過平靜的我,疑惑地蹙起眉,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朝我的方向走來。
「清清,我好難受......我一定是那天中暑留下後遺症了。」眼看著她就要走到我身邊,李知遠虛弱地聲音響起。
顧妍清焦急地回頭奔向他,滿臉擔憂:「知遠你堅持一下,我們馬上去醫院!」
臨走前,顧妍清扭頭看向我,眸光森冷:「陸星辰你最好求神禱告知遠身體健康,不然你和你兒子我一個也不會放過!」
你兒子?
我和她對望,悲哀地閉上了眼睛,心裏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