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女兒高考考了701分，還被清華大學錄取了。

卻意外感染了病毒，需要特效藥才能救治。

但是感染病毒的人很多，市麵上一藥難求。

老婆林柔弄到了藥，送藥途中，初戀一個電話，她立馬開車掉頭。

我一連撥打五六十通電話，林柔才接。

“林柔，你到哪裏了，女兒快不行了。”我心急如焚。

“早上女兒還好好的，就算你想騙我回去，能不能找個好點的借口？”林柔怒斥我。

“小柔，藥帶來了嗎？”電話那頭傳來了林柔初戀的聲音。

她掛斷了電話。

再打過去，已經關機了。

1

就在我拚命撥打林柔電話的時候，主治醫生從ICU病房裏出來了。

“醫生，我女兒怎麼樣了？”

我緊緊盯著醫生，大氣都不敢喘。

“李先生，你不是說林院長已經弄到藥了嘛。”

“病人現在的情況很不穩定，藥再不送來，隨時有生命危險。”主治醫生極其憤怒。

我聽得後背都涼了，忙再次撥打林柔的電話。

這回終於通了。

“李洛，你有完沒完，都說了......”

電話那頭，林柔不耐煩的聲音傳來。

沒等她說完，我就急道：“林柔，你快回來，女兒不行了......”

她也沒等我說完，就掛了。

我再打，手機關機了。

我心急如焚，特效藥在林柔手上，她這個時候關機，不是要命嘛。

又打了十幾個，響起的還是關機的盲音。

我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但是，想到女兒還躺在裏麵，我不能就這麼放棄。

我握拳狠狠錘了下地麵，強迫自己冷靜。

突然想起來，林柔現在跟唐川在一塊。

我聽林柔說過，唐川的兒子也感染了病毒，他一直在新民醫院照顧女兒。

我連忙驅車趕往新民醫院。

剛到新民醫院住院部，我就看到林柔跟唐川坐在樓下長椅上有說有笑。

林柔還伸手幫唐川擦眼淚。

“小柔，真是謝謝你，要不是你送藥過來，小飛恐怕就沒了。”

“說這個幹什麼，小飛好歹叫我一聲幹媽，我能不管他嗎？”

兩人濃情蜜意，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兩口子。

眼下救女兒要緊，我也管不了別的。

“林柔！”

我喊了一句。

兩人看到我，慌亂分開。

“你怎麼在這？你是不是跟蹤我了？”林柔黑著臉質問。

仿佛我出現在這，是一件十惡不赦的事。

我懶得理會她什麼心情，急道：“藥呢？女兒病情惡化了，隨時有生命危險。”

“快把藥給我！”

林柔沒好氣說：“李洛，你有完沒完？電話裏騙我不夠，還要當麵來騙我是不是？”

“我知道你的心思，不就是想看我有沒有出軌嗎？”

“現在看到了，我和唐川光明正大。”

“你的那些陰暗心思還是省省吧！”

唐川幫著解釋：“李洛，你錯怪小柔了。我兒子感染了病毒，小柔是來給我兒子送藥的。”

我的腦子轟地一聲炸響，整個人都懵了。

林柔來給唐川的兒子送藥，那女兒豈不是沒藥用了？

女兒還等著藥救命呢，林柔怎麼敢？

我渾身顫抖，滿臉不可置信地看著林柔。

“林柔，你真把藥給他兒子了？”

2

林柔蹙了蹙眉，隨即不耐煩道：“給了，你滿意了吧！”

我瞬間崩潰。

“林柔，你放著自己的女兒不救，卻來救別人的兒子，你不是人！”

林柔看我的眼神滿是厭惡：“什麼別人別人，我是小飛的幹媽。”

“我給他送藥，不是應該的嗎？”

“李洛......”

唐川也想說話，沒等他說完，我狠狠扇了他一巴掌：“滾！”

要不是他給林柔打電話，林柔就不會到這來。

我女兒要是出了事，林柔是元凶，他就是幫凶。

林柔扶住唐川，衝我吼：“李洛，你是不是瘋了，怎麼打人？”

我咬牙切齒。

女兒都快死了，老婆卻拿女兒的救命藥，去救初戀的兒子，我能不瘋嗎？

能不打人嗎？

要不是那點理智還在，我都想殺人了。

“林柔，我再問你一遍，你真的把藥給他兒子了？”

我死死盯著林柔，眼中蘊含期待，希望林柔能給我一個否定的答複。

“給了，你快點給唐川道歉，不然你永遠都別想拿到藥！”

林柔的話，讓我再也壓製不住心中的怒火。

“我殺了你！”

說著，我就朝林柔衝了過去。

唐川慌忙喊保鏢製住我，我被保鏢摁在地上。

“李洛，你長能耐了，連我你也想打！”

林柔居高臨下怒斥我。

“女兒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你就是殺人凶手，我永遠不會原諒你！”

我一邊怒吼，一邊拚命掙紮。

臉部跟地麵摩擦，皮都破了，鮮血混合著沙礫糊了我一臉。

我感覺不到痛，因為我的心更痛。

唐川眼中閃過一絲得意，嘴上卻說：“小柔，我看李洛挺著急的，要不你先跟他回去？”

“那怎麼行？”

林柔搖頭拒絕：“我答應過小飛，等他醒來，讓他第一眼就能看到我。”

“我現在走了，他得多失望。”

我瞪著雙眼，太陽穴一鼓一鼓。

自從唐川帶著兒子小飛回國，林柔就對這個小飛極其上心。

有一回，這個小飛過生日。

林柔已經連續做了14個小時的手術，站著都快能睡著了。

手術一做完，她還是強撐著開車去給這個小飛過生日。

結果疲勞駕駛，路上發生了車禍，差點人都沒了。

對女兒，我都沒見她這麼上心。

因為這件事，我跟她吵過，讓她把心思多放到家庭上，多放到女兒上。

她就是不聽，說多了，她就用離婚威脅我。

如今女兒都快死了，她不關心女兒的生死，還對這個小飛這麼上心。

“林柔，你不配當女兒的媽！”我梗著脖子怒吼。

林柔眼神閃爍了一下，旋即嫌棄得看著我：“你不用在這演戲了。”

“小飛一醒，我馬上去給女兒弄藥，這總行了吧。”

3

我剛要說話，手機忽然響了。

我怕是醫院那邊打來的，狂喊著讓保鏢放開我。

唐川朝那兩個保鏢示意了一下，那兩個保鏢立馬鬆開了我。

我一掏出手機，果然看到是主治醫生打來的。

我故意放了外音。

“醫生，我女兒現在怎麼樣？”

“李先生，病人病情又惡化了，藥拿到了嗎？”

一聽這話，我渾身都涼了，仿佛墜入了冰窟一般。

“醫生，求你一定要救救我女兒！”

女兒那麼年輕，今年高考考了701分，還被清華大學錄取了。

前途一片光明。

怎麼能死？

“李先生，我最多能再給你爭取半個小時，半個小時後，我也無能為力。”

半個小時？

就算林柔現在去弄藥，也來不及了。

我如遭雷擊，手機掉到地上我都沒有知覺。

“聽到了吧，女兒隻有半個小時好活了！”

“都怪你，要不是你，女兒也不會走到這一步！”我大罵林柔。

林柔搖了搖頭，看我的眼神透露著濃濃失望。

“李洛啊李洛，想不到你為了騙我，竟然說通了孫醫生來配合你演戲。”

“你演技這麼好，怎麼不去橫店當演員？”

唐川嘴角掀起一抹調侃：“小柔，別這麼說李洛。”

“他這麼做，也是心疼媛媛。畢竟他是一個父親，你應該理解他。”

兩人一唱一和，我氣得肺要都炸了。

這種情況，跟他們多說無益，我還得回去見女兒最後一麵。

“林柔，你記住了，是你害死了女兒！”

“你是個凶手！”

我狠狠瞪了他們一眼，拋下這兩句話，就朝停車的地方快速跑去。

4

等我趕回醫院，女兒已經去了太平間。

在太平間裏，我抱著女兒的屍體嚎啕大哭。

辦理好女兒的後事，我抱著女兒的骨灰盒回了家。

女兒的房間，到處都是她的遺物，還有她的氣息。

隻要在這裏，我才覺得她沒有死。

女兒聰明，乖巧，懂事，孝順，一直是我的驕傲。

她本不該死。

錯就錯在，她有林柔這個媽。

我恨老天爺不公，林柔做錯了事，報應在她身上，或者報應在我身上都行。

為什麼要報應在女兒身上？

撫摸著女兒的遺物，腦海中回憶不斷浮現。

“爸，我考了701分，你高不高興？”

“爸，我被清華大學錄取了，耶！”

“爸，我考上清華了，以後肯定能賺很多錢。”

“你一定要保重身體，等我畢業了，賺錢給你買一套大房子，讓你好好享受一下生活。”

想起這些，我的淚水就止不住往外冒。

我在女兒的房間裏待了五天，也發了五天呆。

累了就在女兒的床上睡，醒了繼續發呆。

五天後。

我接到了林柔的電話。

“李洛，爸媽在凱旋大酒店二樓訂好了升學宴，後天你帶著女兒早點到！”

我是個孤兒，她口中的爸媽是我的嶽父嶽母。

嶽父嶽母對我就像親生兒子一樣，女兒死了的消息，我一直瞞著他們。

也不知道該怎麼跟他們老兩口說。

如今，瞞不住了。

我淡淡回應了一個字。

“好。”

我跟林柔的相識，有點戲劇性。

那個時候，唐川拋下她去了國外，林柔在酒吧借酒消愁，還喝得醉醺醺的。

一出酒吧，她就被在酒吧外等著“撿屍”的人盯上了，要把她拖到小巷子裏去。

我剛好路過，跟那個“撿屍”的人打了一架，把他趕跑了。

從那以後，我們就好上了。

哪怕知道我是孤兒，她也沒嫌棄我。

婚後第二年，女兒出生了。

我們一家三口日子過得幸福美滿。

原本一切都朝好的方向發展，直到兩年前唐川帶著兒子回國。

林柔借口工作忙，經常淩晨兩三點才回來。

但是，我卻經常在唐川的社交賬號裏看到，他們父子和林柔在一起的視頻或者照片，時間多數是晚上。

動態裏，他們在一起吃飯，遊玩，三人笑得很開心。

有時他們三人還會摟在一起，仿佛他們才是一家子。

我勸也勸過，吵也吵過。

但為了女兒，我還是忍了下來。

如今，女兒不在了，有些事也是時候解決了。

5

我帶著女兒的骨灰盒趕到凱旋大酒店二樓的時候，裏麵已經坐滿了親朋好友。

我還看到了唐川和他兒子。

他兒子的命是用我女兒的救命藥救回來的，林柔竟然把他們都請來了。

這無異於往我心頭紮刀。

一股怒氣直接從我的心裏衝上了天靈蓋。

“小柔，你女兒真有出息！我們這一大家子，就他一個考上清華的！”

“我打小就看媛媛聰明，將來一定有出息，我果然沒看錯！”

“小柔，你可要跟媛媛說說，以後不要忘了她這些沒出息的兄弟姐妹！”

林柔紅光滿麵，在那接受大家的恭維。

“你們說這些幹什麼，我們是一家人，理應互相幫襯。”

“媛媛也不是那種翻臉不認人的人。”林柔笑道。

“今天是女兒的升學宴，你還這麼磨磨蹭蹭，純心給我難堪是不是？”

林柔看到我，就是一頓低聲問責。

“女兒呢？”

“你還知道女兒嗎？”

“在你的心裏，不是幹兒子比女兒重要嗎？”

我瞪著眼，故意把“幹兒子”三個字咬得很重。

林柔聽懂了我的意思，臉氣得通紅。

“我要跟你說多少遍，我跟唐川是純友誼關係，人家今天也是來給女兒祝賀的。”

“你小肚雞腸也不分個時候？”

“我警告你，今天別給我弄出什麼幺蛾子，不然我饒不了你！”

我氣笑了，她還饒不了我。

這得多麼厚顏無恥，才能說出這種不要臉的話。

“李洛，媛媛呢？怎麼沒看到她跟你一起來？”嶽父走了過來，期盼得左看右看。

此話一出，親朋好友都看了過來。

酒席都快開始了，他們也好奇女兒為什麼沒跟我一起現身。

“李洛，別賣關子了，你還不把女兒叫出來！”林柔急不可耐。

“女兒就在這裏，隻是你們沒發現罷了。”

“在哪呢？”林柔環顧全場。

我把背包甩下來，從裏麵掏出骨灰盒，放在桌子上。

“你不是想見女兒嘛。”

“女兒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