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太虛宗弟子入門十年後必須選擇自己的本命劍。

我選了一柄殘劍，而小師妹選了名劍赤霄。

沒想到，赤霄名劍力量霸道，小師妹心術不正，走火入魔，灰飛煙滅。

而我意外喚醒了殘劍中的上古劍靈，飛升上神。

小師妹嫉妒成瘋，在我飛升之時，一劍捅穿了我的胸口。

當我再次睜開雙眼，回到了選擇本命劍的那一天。

這一次，小師妹主動選擇了殘劍，自信滿滿地對我說：

“那種引人入魔的破劍就賞給你了，而我將飛升上神，受眾人敬仰。”

我知道，她也重生了，但她並不知道，殘劍要靠心頭血喂養，才能生出劍靈。

而赤霄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名劍。

1.

我睜開雙眼，見大師兄正在名劍台上，氣沉丹田地說：

“青竹，月臨來選你們的本命劍吧。”

我與小師妹一齊上前，大師兄看了看我，目光中充滿了警告。

我便意識到，我重生了，回到了選本命劍的這一天。

我還未動，小師妹便搶先一步，上前拿起了上古殘劍。

“師兄，我一見這劍，便覺得有緣，可以讓我先選嗎？”

她抱著殘劍，眼神裏充滿了貪婪的欲望，警惕地看著我，生怕我要搶過來。

我知道，她也重生了。

但名劍台上的大師兄聽見她這麼說，慌忙勸小師妹：

“那隻是一柄殘劍，劍靈怕是都消散了，你選擇他，對你的修行無益！”

但小師妹卻將殘劍抱住，淚水斷了線似地落下來。

“這劍與我同病相憐，都是無人在意的孤兒，師兄，就讓我選這柄劍吧。

大師兄一見小師妹哭得梨花帶雨，就什麼都不管了。

哪怕是小師妹讓他去給她摘天上的星星，他都能立刻答應。

更何況隻是一柄劍。

小師妹轉頭看向我，

“師姐，謝謝你將殘劍讓給我。這赤霄劍極為霸道，你可一定要小心啊。”

太虛宗所有弟子都會在入門十年的時候選擇自己的本命劍。

按照輩分，我和小師妹輪在最後。

名劍台上，隻剩下了名劍赤霄，和那柄殘劍。

眾師兄師姐都心照不宣地將名劍赤霄留給小師妹。

因為她是全師門最受寵的小師妹，也是前掌門逍遙仙人的遺孤。

上一世，大師兄也曾用目光警告我，不許和小師妹搶。

我也寵愛著這個可愛活潑的小師妹，將赤霄劍讓給了她。

我心疼殘劍，尋了藏書閣所有的密典，隻為恢複殘劍劍靈。

日日以心頭血喂養，催生了劍靈。

靠著殘劍中的劍靈，我這宗門裏出了名的廢物，成了一代劍修大能。

而誰都沒想到，表麵善良可人的小師妹，實則心底一直有著心魔。

在我喚醒了殘劍劍靈，修為大漲後，她嫉妒攻心。

赤霄乃凶劍，煞氣纏身，小師妹心境不穩，無法壓製赤霄劍的力量，引得赤霄劍一起走火入魔，墜入魔淵，九死一生。

那時的我，已接近飛升上神的境界，準備渡雷劫。

完全墮魔的小師妹，趁我渡劫的時候，一劍捅進了我的胸口。

雷劫降落，將我們二人齊齊籠罩，道死魂消，卻不想竟雙雙重生。

我知道，小師妹要殘劍，是因為她想飛升上神。

正如上一世她對我的嫉妒那樣。

她一定要做這個萬眾矚目的人，不肯讓旁人分走一絲關注。

我接過赤霄名劍，感受到了赤霄劍傳來蓬勃的靈力。

“我才要多謝師妹將這名劍讓給我呢。希望師妹你也能，得償所願。”

2.

對於我們劍修來說，本命劍無異於我們的生命。

劍修的修行，與本命劍息息相關。

一柄殘破的廢劍，甚至無從感知裏麵的靈力，那這名劍修和死了也沒什麼區別。

這些都是上輩子，他們來說我的。

畢竟我確實沒什麼天分，又是最廢的雜靈根，拿著一柄破劍，不被人看好。

宗門的師兄師姐們都不怎麼管我，偶爾分一抹憐憫，由著我自生自滅去。

而如今，流水一樣的靈石秘寶被送到小師妹在居所裏。

隊伍長得從遙遙峰的山頂排到了外門。

宗門所有人都在想辦法給那把殘劍重新培養出靈力來，生怕耽誤了小師妹的前途。

我敲敲一旁赤霄劍的劍身，“讓你這樣的名劍跟著我過窮苦日子真是不好意思了。”

赤霄劍的劍身發出一聲爭鳴，周身散發著淡淡地紅霧。

赤霄是名劍，也是凶劍。

上屆仙魔大戰中，赤霄劍主以一敵萬，屠戮魔族無數，卻也因此讓赤霄劍染上了煞氣。

為有能壓製住這股煞氣的人，才能成為真正的劍主。

我站起來，打算出門尋找壓製赤霄劍的方法。

但一推門，發現我居所外被不知道什麼東西擋住了，門都推不開。

我翻牆出去，看到小師妹正捧著一大袋子靈石路過我的居所門口。

外麵全是摞起來的箱子。

她捋了捋頭發，卻難掩心中的炫耀：

“抱歉啊師姐，師兄們送的東西太多了。遙遙峰實在是放不下。”

“這清風穀隻有你一個人住，我把東西放在這兒，你不會介意的吧？”

我捏了捏拳頭，看著小師妹麵帶挑釁地表情，強忍下心中的憤怒。

我整理了一下心情，擠出一個笑容來。

“當然可以。”

小師妹一副很高興地樣子：“我就知道，師姐這麼大方，一定不會怪罪我的。”

“師姐放心，等我飛升成了上神，一定不會忘記你的。”

“到時候，賞你一個半個的靈丹，也夠你這雜靈根修行許久的了。”

她仿佛已經成了上神一般，舉手投足都是對我這等廢物的施舍。

看她這幅誌得意滿的樣子，方才的憤怒，似乎一下子就消散了。

前世，我用心頭血喂養殘劍，喚醒了殘劍中的上古劍靈。

後勤懇修煉，離飛升上神，隻有一步之遙。

她似乎以為，是殘劍讓我飛升成上神的。

隻可惜，她不知道要如何喂養殘劍。

各種靈石秘寶扔進了鑄劍爐裏，連個響都沒崩出來一個。

太虛宗雖富裕，但也架不住這樣的揮霍。

本門劍修眾多，大家都燒錢。

無論平時多麼喜愛小師妹，但資源傾斜到了影響自己修煉的地步，也很難不出微詞。

難聽的話傳到大師兄的耳朵裏，這位極其寵愛小師妹的尊長立刻訓斥了眾人，還將宗門新得的一些靈品全都給了小師妹。

包括我剛從秘境中得來的一隻寒冰劍鞘。

我才踏入宗門，大師兄便帶著小師妹過來，從我的手中奪走了那隻劍鞘。

“我瞧這和殘劍的劍身材質相仿，定能助殘劍修複。”

大師兄寵溺地摸摸小師妹的頭，在將目光遞向我的時候，頓住了。

許是我身上布滿的傷口讓他萌生了一絲憐憫，他張了張口：

“回頭來找我，我去庫裏再給你尋一枚劍鞘，這一隻就給月臨吧。”

我站起來拍拍身子，也沒答應，而是直接離開了。

大師兄也沒太在意我的無禮，他心裏隻有陪著小師妹，看看這一次能不能讓殘劍恢複榮光。

可那柄寒冰劍鞘是我擇來為赤霄劍壓製煞氣的。

殘劍本就靈氣空無，這下又受千年的寒冰的影響，裏麵的靈氣還能剩幾何呢？

不過這跟我也沒什麼關係。

我隻專心隨赤霄劍修煉。

我再一次泡在了藏書閣裏。

師父死前曾教導過我，修劍也是修心，唯有心台明鏡，才能激發出本命劍最大的力量。

像赤霄劍這般容易影響主人情緒的名劍，就更要修心。

我的劍術在上一世殘劍劍靈的教導中，早已大成。

所以這一次，我隻需要修心。

3.

即便如此。

赤霄劍，也是最難馴服的。

它雖然不是上古神劍，但也是曆經過仙魔大戰的名器。

之前的主人，是被稱為劍主的劍修大能，在仙魔大戰之後，飛升上神，成為一代劍神。

想讓這樣的名器認主，可不容易。

在它認主之前，我無法與赤霄劍結契，更無法讓劍靈現身。

但我並不急，我隻要按部就班地慢慢修煉。

在赤霄名劍的幫助下，我並不擔心我的未來。

我更擔心，我對小師妹的仇恨，會影響我修心之道。

是的，我恨小師妹。

若不是上一世我有機會飛升上神，受太虛宗萬人敬仰。

我大概永遠都不會知道，我師父，是被小師妹父親，也就是太虛宗的前掌門，親手殺死的。

我與小師妹並非同一支，隻是我師父隻收了我一個徒弟，便將我與師叔的徒弟們一同排輩。

師父戲稱，這樣我也能混個師妹當當，被人寵愛，多好。

師父是太虛宗最有天賦的劍修，本是下屆掌門的首選。

但小師妹的父親，為了奪走掌門之位，算計師父墜落魔淵，身死魂消。

這是隻有太虛宗極少數人才知道的秘密。

後來師叔在一次屠魔大業中受了重傷，不治而亡，這件事也就被大家忘了。

大家認為師叔付出了他應有的代價，轉頭再次寵愛起了小師妹。

畢竟小師妹是無辜的。

但我知道，她什麼都清楚。

上一世，她瘋了一樣來殺我的時候，嘴裏說的是：

“你和你那個死人師父，這麼喜歡搶走別人的東西！”

“我要你和她一樣，死無葬身之地。”

師父的死，一定有她的手筆。

所以這一次，我一定要修成劍主，為師父報仇。

赤霄劍雖還沒認主，但到底是我的本命劍，也能幫助我修行。

我尋了一處淨潭，清風穀環境清雅，正是修心的好地方。

可就在我於譚底打坐的時候，小師妹突然衝了出來。

她雙眼猩紅，手裏握著器修的玄鐵錘，向赤霄劍狠狠砸了下去。

“憑什麼你能相安無事！”

器修的玄鐵錘是專門鑄劍的法器，而小師妹又是最上乘的水靈根，靈力充沛。

這一錘子下去，沒有認主的赤霄劍，實力隻有全盛的十之一二，哪怕是名器，也抵不住。

赤霄劍應聲錘出裂痕，裏麵的煞氣再無法壓製，噴湧而出。

小師妹拎著玄鐵錘，殘劍像個死物一樣被她掛在腰間。

她看著我，臉上的笑意猙獰可怖。

“這才對嘛，你怎麼能過得比我好呢。”

“憑什麼我砸了那麼多靈石進去，這把破劍連動都不肯動一下。”

“你又憑什麼能和赤霄劍修行。”

“青竹師姐，你配嗎？”

“你就是個被人拋棄在這世界上的一隻螞蟻，一個空靈根的廢物！”

“你不配擁有那麼好的未來！”

她瘋了一樣，舉起玄鐵錘，再次向赤霄劍砸了下來。

她又被心魔控製了。

可我已經無暇顧及她，我隻想趕緊壓製住赤霄劍的煞氣。

若是讓赤霄劍暴走，別說是我，怕是整個太虛宗，都要受影響。

我靈力甚微，難以抵抗赤霄劍的狂躁，隻得用元神的力量去壓製。

淡金色的元神包裹住了赤霄劍的劍身，將它的爭鳴聲按在懷裏。

“不要，求你......”

元神受損，我一口血吐了出來。

我安撫赤霄劍的聲音也被小師妹當成了向她的求饒。

她癲狂地笑起來，又是一錘砸向我的頭。

“現在求我，晚了。”

“你就給我變成那個走火入魔的瘋子吧。”

原來她的目的，是想要我走火入魔啊。

我自知已經來不及，隻有抱緊赤霄劍，等待死亡的降臨。

但就在此時，赤霄劍迸發出一陣紅霧，在我的身邊凝成了一層盾。

小師妹的玄鐵錘砸下來，打在紅霧盾上，震得她向後退了三步。

她不可置信地看著我，喃喃道：“怎麼可能......你竟能與赤霄劍結契？”

金色的元神與赤霄劍的紅霧合二為一。

我不僅與赤霄劍結契，還與赤霄劍人劍合一了。

上一世，小師妹可是走火入魔之後，才與魔墮的赤霄劍結契的。

小師妹震驚地退後，她最知道赤霄劍的力量。

哪怕我是個雜靈根的廢物，也不可能與此時的我對抗。

她離開了清風穀，而我早已經撐不住，跌進了水潭之中。

昏迷之前，我隱約見到一個身著玄袍的人戳了戳我的腦門。

“你這麼廢，我可該拿你怎麼辦啊。”

4.

我這一躺，就是許多天。

這期間，沒有一個人來問過我的死活。

我醒來的時候，竟然覺得渾身舒暢，是前所未有的輕盈。

但等我徹底清明過來，才發現不太對。

我怎麼回到了臥房裏？

是誰把我送回來的？

我翻身下床，見到立在一旁的赤霄劍。

嗯......怎麼感覺它有點蔫吧了？

赤霄劍煞氣纏身，雖然不是什麼好東西吧，但總讓人覺得精力充沛。

現在這幅樣子，好像被掏空了似的。

難道是赤霄劍替我療傷的？

不會吧。

不過我給赤霄劍叩首感謝。

不知怎的，我好像從一柄劍的身上看出了無語的感覺。

我起身出去。

清風穀除了我，隻有一個灑掃的雜役。

他告訴我，殘劍生了劍靈，現在整個太虛宗都在忙著為小師妹鞏固劍靈。

我知道，那是因為那天我吐血濺到了殘劍的劍身上。

隻是那一點血，不足以讓劍靈完全複蘇。

現在的劍靈，應當非常虛弱。

仍需心頭血喂養。

可我那不肯犧牲分毫的小師妹，怎麼可能用自己的心頭血去喂養劍靈呢？

她撞破了我居所的大門，身後帶著一群師兄師姐。

他們將我圍住，小師妹握著我的手，雖然說的是請求的話，但卻是命令的口吻。

“師姐的血喚醒了沉睡的劍靈，為了我，還請師姐，再多付出一些。”

我當然不肯，可她帶了這麼多師兄師姐來，就是為了控製我的。

他們一齊施法，將我控製在庭院中央。

我隻能趴在地上，臉被禁製狠狠壓在地上，下巴磨破了皮。

血順著庭院石磚的紋路流開。

小師妹抹了一下地上的血跡，貪婪地塗在殘劍上。

殘劍的劍靈在小師妹的身後若隱若現。

“沒想到，師姐的血還有這種用處。”

“太好了師姐，你不是個廢物！”

“能為我做事，師姐你也還算有點用處，你現在應該很高興吧？”

小師妹站起來。

她捋了一把頭發，手上殘存的血跡被粘在臉上。

她逆著光，臉上一抹紅，就像存在世間的魔物一樣。

人群裏，不知道哪個師姐說了一句：

“秘典中說，修補殘劍的劍靈，以心頭血最優。”

小師妹手握著殘劍，比對著我的胸口的位置。

“我會感謝師姐你為我飛升之路的付出的。”

說著，她將殘劍捅進了我的胸口。

血一瞬間流了出來的，但卻全部被殘劍吸食。

小師妹還要捅得更深。

就在此時，一道氣刃飛來，在場的所有人都被推出十米開外。

小師妹握著殘劍，震驚地看著眼前的人。

我的身前，站著一名身穿玄袍的男子。

紅色的發帶將馬尾高高地束起，他拎著赤霄劍，指向我的同門們。

“在往前一步，小爺就讓你們知道知道，爺為什麼叫赤霄劍。”

我愣住，看向他。

是赤霄劍靈。

赤霄回頭，不滿地看了我一眼：“笨，打不過，倒是叫我啊。”

我好無辜，我哪知道赤霄劍劍靈竟然願意為了我現身。

他和我上一世所見過的很不同。

雖然依然是那身衣裳，但此時的他，煞氣全無，取而代之的，是最充盈純淨的靈氣。

小師妹更為震驚。

她是最熟悉赤霄劍的人。

也最無法接受這樣的事情。

“這不可能！赤霄劍怎麼可能臣服你這樣的廢物！”

她催動靈力，殘劍在我心頭血的滋養下，劍靈已經凝成實體。

小師妹提起殘劍向我刺來，赤霄本要保護我，卻被一道潔白的身影擋在了身前。

殘劍劍靈背對著我和赤霄，將小師妹手中的殘劍打飛：

“不許動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