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結婚紀念日，老公安排了燭光晚宴，蛋糕都是他親手做的。

我吃了一口，卻過敏進了醫院，永遠地失去了我的孩子。

老公的幹妹妹扯著我的袖子，哭哭啼啼。

“嫂嫂，是我非要哥哥給我過生日的，我不知道那天是你們的結婚紀念日，你別怪他。”

我沒理她的呱噪，將離婚協議遞給牧辰。

“簽字吧。”

牧辰抱著幹妹妹悉心安慰，轉頭對我不耐煩地說：“你可想清楚了。”

1.

牧辰推開門，將一個禮盒丟到我懷裏，坐在我的身邊低頭擺弄著手機。

“結婚紀念日禮物，看看喜不喜歡。”

我沒有拆，隨手將禮物放在沙發上。

我記得這個包裝，昨天放在簡絨的禮物山裏。

包裝被撕了一個角，沒有貼回去。

是簡絨挑剩的。

我打了個哈欠，回他的口吻有點隨意：

“別人不要的，我也不想要。”

沐辰對我的敷衍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以前還會叫助理挑了禮物送過來。

這次更過分，是簡絨挑剩的，隨手拿個別人不要的東西來打發我。

也是，他連結婚紀念日是哪天都記不住，又怎敢奢求他親手給我挑禮物呢。

“紀念日那天忙忘了，禮物不喜歡，回頭我再給你補上。”

沐辰的回應也不是很認真。

三天前是結婚紀念日。

我回家看到精心布置的餐桌，和純手工做的蛋糕，還以為他為十周年這個特別的日子上了心。

但沒想到，蛋糕餡裏放了草莓醬。

我草莓過敏，當場休克被送進了醫院。

醫生打電話給牧辰卻一直占線。

那天晚上，我在醫院急救，流產喪子。

他在我們的家裏，費盡心思準備晚宴，給他的幹妹妹過生日。

蛋糕從一開始就不是為我準備的。

“用不著，有時間就把離婚協議簽了吧。”

我把離婚協議遞給他。

牧辰看都沒看，隨手將離婚協議丟進了垃圾桶。

“你也不小了，怎麼還這麼不懂事。”

“我把這個家讓給她，還不夠懂事嗎？”

我的話激怒了牧辰。

從回家到現在，他終於正眼看我，卻滿是嫌棄。

“都說了，絨絨家出了意外，全家隻剩下她一個人。”

“她就我這麼一個幹哥哥了，我不給她過生日誰給她過。”

“我們每天都在一起，紀念日什麼時候不能過？算了，你既然這麼想過，這周末我補給你就是了。”

事到如今，他以為我在意的，還隻是一個紀念日。

我冷冷回應：“不需要。”。

牧辰有些惱怒，張嘴想說什麼，卻被一通電話打斷。

電話那端，簡絨的聲音帶著哭意，聽起來十分柔弱。

我能想象她說話時的樣子，楚楚可憐，惹人憐惜。

“哥哥，你千萬別生嫂嫂生氣，都是我不好。”

“要是我，我也會生氣的，你要多哄哄她。”

牧辰對簡絨說話時的語氣輕柔，是我多年未見的溫柔。

“這不是你的錯，你好好休息，別想太多。”

“可我睡不著......我一閉上眼就看到爸爸媽媽去世的樣子，我好怕......”

牧辰沉默了一會兒，對簡絨說：“我馬上過來。”

他掛斷了電話。

“你看絨絨，事事都想著你，為你著想。”

“你都要當媽了，別跟個孩子一樣，斤斤計較。”

我從垃圾桶裏撿起離婚協議，遞給牧辰，微笑著說：

“可我的孩子，沒了。”

2.

三天前，草莓引發的過敏，讓我失去了孩子。

我本就不易受孕，十年才等來這個孩子，卻如此輕易的失去了。

不止如此，醫生告訴我，因為流產，我的子宮可能也保不住了。

我可能再也無法擁有自己的孩子了。

牧辰看著我，眼神中滿是不可置信。

畢竟一個月前，我還滿懷欣喜地告訴他我懷孕了。

牧辰向我走來，伸出手。

給了我一耳光。

“你就這麼恨我們的孩子？”

“為了留住我，你連自己的孩子都舍得詛咒，你還是個人嗎！”

......

牧辰似乎還在說些什麼，但我已經聽不清了。

那巴掌並不重，但我的耳朵卻嗡嗡作響

這嗡嗡聲在我耳邊回蕩。

聽不清，有時候也是一種解脫。

牧辰離開時的關門聲，為我耳邊的嗡嗡聲畫上了句號。

我冷靜了一會兒，將簽好的離婚協議放在了茶幾上。

十年來，我無數次的委曲求全，試圖維係這段早就岌岌可危的婚姻。

但這一次，我已找不到繼續的理由。

......

我們的愛情故事始於高中時代

那時，我是遠近聞名的叛逆少女。

逃課、打架，無所不為。

遊戲廳和網吧是我經常光顧的地方。

就在那天，牧辰被幾個不良少年圍在網吧，索要"保護費"。

我拎著凍成冰坨子的礦泉水瓶，對著那那幾個敢在我地盤上撒野的混混，挨個開了瓢。

牧辰抬起頭，看我的眼神卻明亮如星辰。

他那樣看著我，我臉頰發熱，心跳加速。

從那以後，我多了個跟班，無論我走到哪裏，他都緊緊跟隨。

他還是個很有錢的跟班，打遊戲他投幣，上網吧他買單。

我原以為這隻是富家少爺體驗平民生活的叛逆。

直到那天我爸喝醉了，把我堵在家門口暴打。

他打我，從不需要理由。

或許是我今天出門邁錯了腳，或許是早上起床的順序不合他的心意。

那天的理由，是我沒有吃後媽買的草莓。

我的親爹，忘記了我小時候因為草莓過敏差點死去。

我被按在地上，他把捏碎的草莓硬塞進我的嘴裏。

我為了自保，成為了校園一霸，無人能敵。

可我還是抵不過一個中年男人的力量。

一下、兩下、三下......

“放開她！”

牧辰衝上前，推開了我爸，接住了他的拳頭。

之後的事情，我已記不太清了。

隻記得牧辰背著我，穿過半個城市，把我送到了醫院。

醒來時，牧辰鼻青臉腫，坐在病床邊看著我。

“為什麼要救我？”

“杳杳。”牧辰叫著我的名字。

“因為我喜歡你。”

他笑著，臉上的傷痕，讓他看起來有些傻氣

“杳杳，我喜歡你，就要保護你。”

淚水模糊了我的雙眼。

牧辰急了，問我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我搖搖頭，告訴他，是被他的傻樣子感動哭的。

“牧辰，如果你要保護我，就不要再讓我碰到草莓，好嗎？”

牧辰狠狠點頭，向我許下承諾。

他也真的做到了，從戀愛到結婚。

十五年來，他都從未讓我碰到過草莓。

直到現在。

3.

我這種貧民窟裏長大的孩子，是注定得不到牧家人的認可。

牧辰的媽媽第二天就找到了我，提出條件。

她給了我一筆錢，承諾幫我轉學，解決我的酒鬼父親。

條件隻有一個：我必須離開牧辰。

然而，牧辰為了與母親抗爭，七天七夜不吃不喝，身體幾乎垮掉。

牧辰的母親心疼兒子，才勉強同意了我們的關係。

為了配得上他，我開始拚了命的讀書，終於和他一同考入了理想的學校。

我成為了他最得力的助手，牧辰的母親也終於勉強接受了我們..

我們按部就班的畢業，出國深造。

在家人的祝福中舉行了婚禮。

這本該是順遂，幸福美滿的一生。

盡管我一直都不能為牧辰生下孩子，引起了牧母的一些不快。

但因為我一直在積極尋求解決辦法，她終究沒有多說什麼。

一個月前，我終於懷孕了。

一切的平靜，都在簡絨來到牧家後被打破。

或許，簡絨並非是那個決定性的因素，我和牧辰的婚姻早已名存實亡。

她隻是扯掉了這段婚姻的遮羞布。

“薑女士，您考慮好了嗎？”主治醫生的話讓我回過神來。

在手術同意書上，我猶豫再三，最終還是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今天我來複診，醫生告訴我，我的子宮落下病根，保不住了。

為了不影響其他器官，建議我進行切除手術。

我本想爭取一下，至少留下一個孩子。

不過現在更好，我沒了生育能力，牧家更沒有留我的理由。

牧辰......應該也不會再拒絕離婚了。

“我希望能盡快安排手術。”

我已經不想再拖下去了。

盡早離開，對我和牧辰來說，都是好事。

“沒問題，今天就給您安排。”

“不過，最好通知一下家人，畢竟是個手術，術後恢複需要人照顧。”

我搖了搖頭：“我已經沒有家人了。”

在醫生驚訝的目光下，我離開了診室。

一出門，我就接到了牧辰的電話。

“你去哪兒了？快回家，把主臥收拾一下，絨絨要過去住。”

“她最近總是做噩夢，那間房她小時候住過，比較熟悉。”

“你自己收拾吧，我沒時間。”

我拒絕了牧辰，直接掛斷了電話。

他應該很意外，因為我從來都不會拒絕他。

這十年來，為了得到所有人的認可，我努力做一個賢妻，溫柔淑德。

但他是不是忘了。

他愛上的我，從來就不是個善茬。

我不演了。

4.

我的雄心壯誌剛起了個火苗苗，就在轉角處意外地與牧辰和簡絨不期而遇..

簡絨依偎在牧辰的懷中，被他細心嗬護。

“沒事，回家好好休息，我陪你一起忘記那些不愉快。”

簡絨點點頭，把頭往牧辰的懷裏窩得更深了。

“哥哥，幸好我還有你。”

牧辰摸著簡絨的頭，卻在抬頭時意外看到了我。

他皺了皺眉頭。

“你怎麼在這兒？”

簡絨忙從牧辰的懷中掙脫，走過來拉我的手。

“嫂嫂是不是不舒服？哥哥，你快關心關心嫂嫂，別跟她再吵架了。”

我甩開簡絨的手。

“這麼會做人情，別說你哥心動，我也心動。”

簡絨一臉無辜。

“對不起嫂嫂，是我不該讓哥哥來陪我看病。”

“我太害怕了，晚上睡不好，還總是出現幻覺。”

簡絨說著，淚水如斷線的珍珠般滾落。

任誰見了都會心生憐憫。

牧辰見狀，把簡絨護在身後，皺眉訓斥我。

“絨絨現在正情緒很脆弱，你別刺激她。”

我冷笑一聲：“放心，我沒那個興趣。”

牧辰這才看到我手裏的報告單，雖然後麵的字都被擋住，但他還是看到了“流產”兩個字。

他終於認真看向我，猶豫著開口。

“你......孩子真的沒了？”

我看了他一眼，語氣裏滿是嘲諷：

“你以為我會拿這種事開玩笑嗎？”

“牧總，你現在已經不值得我專門為你開個玩笑了。”

我的態度刺痛了牧辰，讓他剛燃的一絲憐憫又熄滅了。

“我真不知道你怎麼會變成現在這樣。不覺得自己像個潑婦嗎？”

“沒了也好，我看你也不適合做母親。”

我白了他一眼，本想轉身離開。

但腹部突然傳來一陣劇痛。

我不得不捂著肚子，靠在牆邊。

牧辰眼中劃過一絲驚慌，但簡絨立刻捂著頭，瘋了一樣地蹲在地上。

“別過來，求求你們！別過來！”

牧辰隻得轉頭去安撫簡絨，輕聲細語地哄她。

“我先送她回去，你在這裏等下，我叫助理來接你。”

“不必了。”

我強撐著身體，從牧辰身邊走過。

牧辰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決定先帶簡絨離開。

5.

醫生安排了下午的手術，一切進行得很順利。

我在醫院修養了五天，直到確認完全康複，才獲準出院..

在這五天的康複時間，牧辰一個電話都沒給我打。

當我回到家，打開門，正對上簡絨。

“嫂嫂，你終於回來了，哥哥這些天一直在念叨你呢。”

我沒理她，徑直走進屋內。

目光落在茶幾上，離婚協議不見了。

牧辰從廚房端著一盤草莓走了出來，看到我，皺眉質問：

“五天不回家，你到底在鬧什麼？”

“我隻是回來拿離婚協議的，簽好了沒？”

簡絨走過來，慌張地在我和牧辰之間左右搖擺。

“嫂嫂，你別這樣。哥哥，你快哄哄嫂嫂呀。”

那副小白兔的樣子讓我作嘔。

牧辰放下草莓，走到我麵前來。

“薑杳，你到底要吃醋吃到什麼時候？”

“孩子沒了，我和簡絨都很難過。但你至於這樣無理取鬧嗎？”

我輕笑一聲，“我還有更無理取鬧的。”

說著，我拿起桌子上的草莓，統統丟在地上，用腳碾碎。

紅色的草莓汁四濺。

“你在這裏發什麼瘋！你不吃，別人還要吃呢！”

“簡直不可理喻，平時的溫柔都是裝給我看的嗎？”

我低著頭，漸漸笑出了聲。

簡絨被我嚇到，躲在了牧辰的身後。

“牧辰，你還記得嗎？你曾答應過我，不會讓我的世界裏再出現草莓。”

“你會保護我。”

“是你先違背了承諾。”

我用食指戳在牧辰的胸口。

那一刻，他的表情變得極為複雜。

沉默了許久，他終於開口..

“行了，你不就是想要那個孩子嗎。”

牧辰撥通了一個電話，“聯係最好的婦產科醫生，給夫人安排試管嬰兒。”

電話那頭的助理顯然很詫異：

“牧總，夫人才剛做了絕育和切除手術，您不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