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靈魂因為過度悲傷,從我的屍體裏剝離了出來。
我看著一群人圍著“我”處理後續,特別是我的好朋友兼好同事夏子逸正伏在我的身上嚎啕大哭。
而“我”正身子僵硬地躺在地上。
我歎了口氣,“夏子逸,對不起了,讓你這麼傷心。”
等我再看到我的臉——麵色青紫又浮腫。
唉,這個死相還真是難看。
如果謝冉看到了,會有什麼反應?
她會為我悲傷哭泣嗎?
我忍不住猜測——
她會不會抱住陳南初說:“瞧,這個可悲的男人遭報應了!”
我苦笑一下,心中仿佛千斤重。
原來靈魂也會有感官反應呀......
突然,我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拉走了。
等我再次眼神清明,卻發現自己坐到了一輛車上。
我下意識回頭,赫然看見了謝冉和陳南初。
她正抱著陳南初坐在車後排,很少見她如此焦躁地喊:“劉叔!不要怕!前後左右八輛車給你開道!再開快點!南初現在很痛苦!”
劉叔歎了一口氣,加快了車速!
我朝前後左右觀察了幾番,果然有八輛豪車將謝冉這輛車保護得很好。
這番做派,必上頭條!
我眼睛酸得發澀,卻始終流不出眼淚。
等到了醫院,謝冉推著輪椅將陳南初推進了醫院,一路綠燈將陳南初送到了VIP病房。
謝冉素來冷清高傲,此刻額角卻滲出細密的汗水,著急地問:“醫生,這男孩兒身體沒事吧!”
醫生推了推眼鏡,笑了笑說:“陳先生沒什麼大礙,胳膊上的傷口消毒包紮下就好。”
謝冉麵色緩和了幾分,又問:“那他的心臟還好嗎?”
我無語至極,趴在謝冉耳邊喊了句:“這個人的心臟跳得可好了!”
可惜,謝冉聽不見我的話。
醫生怔愣了下,才說:“陳先生心臟並沒有受到傷口的影響。”
謝冉紅唇微揚,“多謝王醫生。”
說完,她禮節性地與醫生互相握了握手。
我跟在謝冉身後,進了病房。
我第一次如此仔細地凝視著謝冉。
謝冉是金融界出了名的“鷹眼”女王,對金融局勢預測非常準,故而擁護者眾多,再加上她容貌絕麗,氣質斐然,站立於人群中,如同發光的神像。
我頓時羞愧低頭,坦然承認我的膚淺——
我確實被她的皮囊蠱惑住了。
等我回過神後,看著靠著謝冉的陳南初。
此刻他雙眼朦朧,臉部瘦削蒼白,看起來有一股破碎的少年感。
謝冉不住地朝他投去憐惜的目光。
這幅場景,讓我驀然挺直了背脊。
我忽而想起了往事,有一次我半夜突發高燒,獨自去醫院就診,辦理住院時,卻沒有多餘床位。
我給她打電話,想讓她幫我托關係搞個床位。
她卻告訴我,醫院受苦受難的病人那麼多,我卻因為小小的發燒走後門,她恕難辦到我的要求。
那時候,我理解她為人高傲冷淡,不願與俗世同流合汙。
我也願意讓她做自己。
如今,她衝冠一怒為陳南初的模樣,讓我破滅了一切幻想。
我的心臟猛然一痛。
此刻,謝冉的手機鈴聲突兀響起——
“北淮來電啦!北淮來電啦!”
......
她摩挲了半天,正欲接聽。
陳南初卻倏然落淚。
她毫不猶豫地將電話掛掉了。
陳南初淚眼婆娑地說:“姐姐,為什麼不接北淮哥的電話呢?”
我也忍不住看向謝冉,靜默地等待她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