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叫張文天。

從我有記憶開始。

我爺爺是個很怪的人，喜歡幹偷雞摸狗的事情。

每逢村裏有喪事，我爺爺就笑得合不攏嘴。

村裏的喪事，我從來沒缺席，爺爺總是第一時間帶著我去。

不是去蹭吃蹭喝。

而是當天去摸人家靈堂上的香灰。

趁著主人家沒注意，爺爺偷摸一把香灰帶走。

回家後，關上門。

爺爺將香灰化水給我均勻抹在身上。

等下葬之後，爺爺就會趁著天黑，連夜扛著鋤頭去把墳挖開，用小刀取下一塊死人骨頭帶回來磨成粉。

又往我身上抹灰。

平時沒喪禮的時候，爺爺就用菖蒲給我洗澡。

“爺爺，為啥要用這些東西往我身上抹？”

我雖然年幼，可也察覺到了不對勁。

畢竟其他小朋友，從來都不需要做這些。

我從小身體也不太好，長得也比同齡人瘦弱。

更讓我自卑的是，我小小年紀就是個駝背，成天彎著腰走路，村裏人都笑話我是‘小駝子’。

爺爺告訴我，“你背上有四個東西，這玩意兒用來給你保命的。”

爺爺沒說那四個東西是什麼，但是從他表情上，我能看出來，絕對不是人。

聽到這話，我當時就哭了。

“爺爺我不想死。”

爺爺伸手摸了我的腦袋，“這四個東西，用得好，能護你周全，用得不好，就能要了你的命。”

我當時年紀小，聽不懂這裏麵的彎彎繞繞。

我就問了爺爺，“我身上到底是四個啥？”

爺爺瞥眼看著我身後，把臉一虎，冷哼道，“四個禍水！”

在我八歲那年，我爺爺摸人香灰，挖人墳頭，切屍骨的事情，終究敗露了。

村裏人三五成群的堵在我們家門，提著鋤頭要找我爺爺拚命。

不過我爺爺也精明，算準了這些人會來找他算賬，他提前帶我出了一趟遠門。

我跟爺爺坐了一天一夜的車，來到城裏。

爺爺說，帶我去城裏見見世麵，他捏著手裏折皺的紙幣，數了數，一共五十塊錢，要帶我去兒童樂園。

村裏娃，還真不曉得什麼是兒童樂園，但聽著就覺得無比稀奇。

當時突然來了一輛黑色轎車，下來幾個穿著西裝的男人，攔住了我和爺爺的去路。

那幾個男人上來就把我搶了過去。

“姓張的，我們家主要見你，要想你孫子平安無事，就請配合！”

男人捏了捏拳頭，發出哢哢作響的聲音。

我當時害怕極了，卻根本掙脫不開大人的力氣。

爺爺慢條斯理的掏出煙杆子，就這麼肆無忌憚的抽了兩口。

“這小子不是隨便什麼人都可以碰的，你們碰了他，那就自求多福，他今日可沒抹灰。”

爺爺抽著煙，漫不經心的起唇。

這些自然聽不懂我爺爺說意思，絲毫沒有要放開我的樣子。

“爺爺！救我！”

我當時急了眼，看著爺爺不打算出手，哭嚷起來。

或許是爺爺良心發現，也或許是心疼我了。

他抽完煙，猶豫的看著我幾秒，才鬆開，“帶路。”

江家，是城裏赫赫有名的商人世家，據說本地當官的見了他們家，都要畢恭畢敬的點頭哈腰。

爺爺帶著我來到江家，這家人竟然恭敬無比的招待我爺爺。

江老爺故作生氣的責備手底下的人。

“你們這群廢物，怎麼做事情的！怎麼能這麼對待貴客！”

江老爺賠笑的看著我爺爺，“張大師，我手底下的人不懂事，沒傷著您孫子吧？我回頭好好教訓他們。”

他們招待我們，準備了琳琅滿目的水果，都是我從來沒見過品種，我顧不得禮數，狼吞虎咽的將這些水果塞進肚子裏。

聽到大人們談話聊天，我才大概清楚，我爺爺以前是龍虎山天師，赫赫有名的那種。

後來不知道什麼原因，就回到鄉下隱居，但他名聲在外，不少信風水堪輿的人，都願意花重金請我爺爺來幫忙。

“你們這事兒，有點麻煩，弄不好就是家破人亡的事情，我幹不了。”

爺爺擺了擺手。

這話說出來，江家家主直接跪在地上，哭求著讓我爺爺幫忙。

“張大師，你可不能見死不救啊！我孫子是寶貝，我孫女也是寶貝！求求您救我孫女一命吧！”

說完這話。

江家家主跪在地上狠狠磕了三個響頭。

或許爺爺也動了惻隱之心，畢竟自己有孫子，能理解江家家主的心情。

“也不是沒有辦法，或許可以試試，就看你們自己願意不，畢竟會委屈你孫女。”爺爺語氣沉重的說道。

“什麼辦法！我都願意試試！”

江家家主眼裏看到了希望，語氣瞬間激動起來。

“讓我孫子納你孫女為妾，拜堂成親，上告天庭，下告老祖，入了我張家的族譜，這丫頭或許能有命可活。”

這話說出來。

江家人都傻眼了。

畢竟江家地位非同小可，人家的寶貝孫女用來給我當小妾，這肯定是不樂意的。

“姓江的，你什麼意思？我們江雨柔可是江家的寶貝，你讓她做妾？？這不是羞辱人嗎！？”

江父氣不打一處來。

認為我爺爺是故意的。

“凡事都有兩麵，娶妻這丫頭隻會死得更快，若當妾還有一線生機。你們若是不願意，就找別人幫忙吧！”

說完這話。

爺爺伸手拉著我，就準備離開。

江家家主也急了眼，急忙攔住了我們的去路，一口答應了這樁荒唐的婚事。

當天爺爺就讓我留下來，籌備婚事。

江家給我安排了客房，我也是第一次知道，原來人可以住在這麼幹淨漂亮的地方，床可以這麼軟。

“爺爺，我還小，我為啥要成婚！”我確實不太明白，憑什麼明明是幫別人，讓我做這麼大的犧牲。

年紀輕輕，我就英年早婚，怎麼看都是我虧大了。

爺爺坐在床邊，手裏拿著煙杆吧唧抽了起來。

屋子裏煙霧繚繞，我被嗆得劇烈咳嗽。

爺爺回答，“那女娃子命格與你互補，與你身上那四個東西有約束的作用，不僅保了她的命，也是保你的命。”

“我不懂。”

“人有人道，鬼有鬼道，活人身上背著死人，活人還能活？我能力有限，沒辦法把你身上的東西弄走，但能想辦法讓那些東西護著你。”

“好像聽懂了，又好像沒聽懂。”

“你不需要懂，安心娶媳婦兒。”

“那為啥讓江雨柔當妾？”我好奇的追問。

爺爺意味深長的看著我笑了笑，“當妻，你身上那幾個妖孽可不同意，惹怒了她們，這丫頭今晚上都活不了。當了妾，就是姐妹，她們還能顧忌麵子保她一回。”

“就沒有別的辦法了？”

爺爺兩眼一亮，嘿嘿笑了笑，“有啊，老子早就不想管你了，死了算球了，省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