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樓上來了一家奇怪的鄰居。

常見不到大人，隻有一個小女孩時常來我家串門待著。

很尋常的一天，她拉住我的衣袖，天真無邪的問：“阿旭哥哥是我的哥哥，阿姨讓他回我家裏可以嗎？不要奪走他。”

我以為她在開玩笑，逗逗她說：“那奪走了方艾要怎麼辦呢？”

她抬眸望著我認真的說：“那就要永遠的帶走哥哥，讓哥哥回到他在的地方。”

據小道消息傳言，小愛兩個哥哥皆死在半年前的一場車禍。

哥哥在的地方，那就是......

1.

思及此，我再也不敢讓方艾來我家串門。

方艾家是我們小區整棟樓最為神秘的，大家夥隻知道樓下搬來一戶人家，至於具體長啥樣沒人知道。

方艾家隻有她和她媽媽，沒人見過她媽媽。

但是方艾大家都熟悉，鄰裏鄰居都喜歡這孩子。

長相乖巧可愛，說話也甜甜的一小姑娘。

晚上吃完飯上床跟我老公提起這事，他還笑我疑神疑鬼，就一個小姑娘能有啥壞心思。

但是心裏一旦有了這個念頭就後怕。

就連方艾最後揚起的嘴角也咋想咋滲人。

我懷疑這小孩心理出現了問題，隔天我三申五令和兒子說不要再和鄰居家的方艾接觸，更不能私自跟她一同離開。

之後的幾日我請假寸步不離的守著兒子，最開始幾天方艾不厭其煩的來我家敲門說要找阿旭哥哥，我都借口阿旭感冒勸退了她。

又過了幾天再也沒在我家門口見到方艾，心理逐漸放下警惕，說不定真是小孩隨便說的。

打算過幾天買點小禮物補償她一點。

沒等到禮物挑選好她卻帶給我一個巨大的驚嚇。

樓上的小男孩丟了。

警察將整棟樓圍的水泄不通，挨家挨戶全部進行盤查一遍。

丟的那家說來身世也可憐，丈夫幾年前務工出了意外，老板矢口否認是他們的原因，將全部責任全部推給於歡她男人身上，最後說是念在都不容易的份上賠了5千。

家裏之後隻剩餘歡和她兒子於望了。

娘倆守著這筆錢，日子過的苦哈哈，最後到迫不得已用到這筆錢的時候得知給的竟然是假錢。

鄰居們都知道她家的難處，平日裏念著她家沒男人多多照顧著。

此時於歡跌坐在地上，紅腫著眼，臉上布滿淚痕，無措的抖著唇，手裏緊緊捏著於望最後留給她的紙條。

“媽媽，我去我應該去的地方了，不要找我。”

“不會的，他一個小孩應該去哪阿，我擺攤回家後他就不見了，我找了一晚上了。”於歡哭喊著解釋。

同樣作為一個媽媽，我知道失去孩子的痛苦。

樓道裏動靜鬧的大聲，兒子小旭揉著眼走過來抱住我的腿，“媽媽，怎麼了？”

我蹲下身輕聲說：“於歡阿姨家的哥哥丟了，你見到過於望哥哥嗎？”

沒抱有太大希望，畢竟小孩哪能知道。

但兒子接下來的話卻讓我大為震驚，“我下午趴窗戶那邊看見方艾妹妹牽著於望哥哥呢，他們沒有回來嗎？”

於歡像瘋了一樣撲過來拽著小旭的胳膊，“你確定看見的是小望嗎？什麼時候看見的？還看見什麼了？”

兒子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被於歡的反應嚇了一跳。

“確定，當時於望哥哥頭上戴的帽子我也有一個類似的，是方艾妹妹送給我們的，我一眼就認出來了。”

警察們不約而同對上視線，我迅速反應過來，跑到小旭房間將那頂帽子拿出來。

很普通的一頂鴨舌帽，唯一特別的點就在於頭上的英文字母，FX。

“就是這個。”小旭指著帽子回憶說：“於望哥哥也有一頂，上麵寫著的是FW。”

巧合就巧合在於望房間裏唯獨少了這頂帽子。

樓下的監控這兩天處於維修狀態，沒有證據證明小旭口中方艾帶著於望是否屬實。

但警察到底是身經百戰，沒幾個輪回就審出了真相。

方艾捂著嘴害怕的說：“我才六歲呢，六歲犯錯誤應該沒事吧？”

那雙眼裏流露的狡黠但凡不瞎都能看到。

2.

方艾麵對審訓微微一笑，目光流連在於歡痛苦的麵目上。

她帶我們去犯罪現場前還特地換掉了睡衣，直言：“去看哥哥不能這樣。”

於歡哭的幾乎要昏厥過去，尤其是麵對方艾這種態度。

方艾帶我們來到了小區還未開發的地方，裏麵停著不少輛車，大家常停車在此。

她指著其中最普通的一輛車，說：“哥哥在那裏睡覺呢。”

警察打開車門，發現於望帶著頂帽子正立坐在後座中間，乍眼看過去真就像是睡著了般。

可等他們掀開帽子後，一眾民警大驚失色。

那孩子麵部五官交織在一起，揉合在一起，完全看不出哪裏是眼睛，鼻子......

血淋淋的一個頭。

一眼望過去完全不能辨別是誰。

“是哥哥一直吵著鬧著要回家，我帶他回家他又不願意了，最後隻好把他帶這裏來了。”方艾無辜的聳肩，語氣平常的似是帶他去了很普通的地方。

但實際是帶到了無盡的黑暗之中。

於歡看了一眼當場暈了過去。

方艾手段的殘忍讓在場警官都為之震驚，警官讓方艾複述作案過程，她的表演能力很強，包括犯罪思路都清晰的讓我一個大人覺得可怕。

一股涼意從天擰蓋直往腳下灌。

她一直覺得哥哥並沒有離開，仍然在她的身邊，很快她發現了哥哥存在的氣息。

但是於望矢口否認是他親哥哥的事，她便開始計劃著要讓哥哥回到他應該去的地方，耐不住她一個人控製不了於望。

於是她想到了帶上媽媽的安眠藥，裝成是糖遞給於望，就連路線也是在她設想裏的。

她還說，於望就是她的親哥哥，隻是他忘記了，於是作為懲罰她拿著擀麵杖在於望稚嫩的臉上碾壓碾壓，最後呈現出來這副模樣。

“所以你是先迷昏了於望，後進行殘殺？”

方艾手捏著裙擺，搖了搖頭：“進行到一半他醒了，隻是他反抗不了了。”

她說話有點挑釁又有點驕傲。

她先是騙住於望，將人昏迷了，緊接著捆綁住，讓其失去反抗的能力，最後在於望有著知覺時痛苦的結束掉他的姓名。

活生生搗碎他的眼球，鼻梁以及舌頭。

那比死了更讓人難受。

“哥哥手握的很緊，牙也咬的很緊，敲了很多下才敲碎的呢，不過我知道哥哥不會怪我的。”方艾換上一副假惺惺的麵孔。

任誰也無法聯想到眼前的小女孩竟然是這場凶殺案的凶手。

血肉模糊的臉讓在場所有人都感動恐怖殘忍。

最後走的時候聽到有警察再悄悄的說：“老子從事這麼多年就沒見過這麼小的孩子行如此大的凶，她才剛滿6歲，就算是殺了兩個也依舊判不了刑，何況她媽還是個精神病患者......”

原來小區裏的傳言說的大多是真實的。

3.

方艾殺人的事在小區裏傳的沸沸揚揚，不少家庭包括我家這幾天都出去住了。

生怕不安寧。

尤其是我，工作也不敢再上，整日守著小旭，生怕那小瘋子突然又會發什麼瘋。

深夜睡不著我偷偷發了篇帖子痛訴方艾的行徑，發出去沒過兩分鐘收到警察局打來的電話，說著什麼要保護未成年人的隱私權，提供一個好的生長環境，不允許發布相關視頻。

對此我心裏不暢快，卻也並沒有決策。

隻能暗自祈禱上天會保佑這個可憐的單親媽媽。

然而並沒有奇跡發生。

方艾無刑事責任能力，該案子上訴不成立，即被撤銷。

唯一的懲罰便是將對方艾進行教育以及心裏疏通。

受害者不用心裏疏通，反倒是施害者需要。

她手段殘忍的殺了人後不用坐牢，甚至不用上法庭。

殺人凶手被未成年保護法保護著，照片打碼，名字化名。

再過幾年，她又過回正常人的生活，大家隻會把注意力放在她的外貌氣質和能力上，她會收到誇讚盛譽。

而不會記得她手裏曾有一個人喪命。

這些都是於歡告訴我的。

她哭的上接不接下氣，沙啞著嗓音抽泣，“警察建議我們私下和解，不要鬧的太難看，以後還是鄰居，走民事訴訟也落不著好，方艾她媽有......精神病。”

若是咬死方艾遺傳的也有精神病，這事就徹底沒了希望。

精神病殺人更是沒有責任了。

“我的小望啊，他才那麼小，那天早上我出門的時候他小小的一個坐在那說等著媽媽回家，我回家了他怎麼不回來啊，他疼不疼啊......”

入夜微涼，同樣作為母親的我聽得心中悲憫，但又被無力感深深的裹挾感住，呼吸不能。

“不是你的錯，日子還是要過的，帶著小望的那份希望好好的活下去。”我幹巴巴的勸說著，棒子不打在自己身上話自然是輕飄飄的。

於歡抹了把眼淚，“中年喪父又喪子，姐你說我這命怎麼就那麼慘，我夜裏不敢睡覺，怕小望來見我，又怕他不來見我。”

由著於歡的話我又想起那日見到的屍體，整張頭顱看得人心裏畏懼，這幾日我也睡不好覺，總做噩夢。

那夢裏，於望變成了我的小旭，我的小旭立在車後座的另一邊，帶著那款FX帽子，血紅著眼珠抱著我要我救救他。

想到此，我忍不住打了個寒磣，脫口而出：“狗玩意，她要是敢把主意打到小旭身上我弄不死她，就是豁出去這條老命我也必定要她好過！”

氣的後槽牙都要咬碎了。

於歡沒應聲，我也隻當是一時口嗨。

送走於歡後，當晚收拾出來那頂帽子，咋看咋不舒服，夢中的場景在腦海揮之不去，下樓直接扔進垃圾桶裏。

我以為方艾至少近幾年會老實些，於是也沒太當回事，平日裏最多看緊點小旭。

隻讓他在我眼皮子底下活動。

本以為這事暫時告一段落，直到我再次在小旭的櫃子裏發現那頂帶有FX標誌的帽子。

4.

FW，方望，FX，方旭。

方艾有兩個哥哥，現在她隻帶走了一個，還有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