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到一個時辰時,我身上的衣裙已經完全被汗浸濕了。
我閉著眼,身體不受控地搖搖欲墜,豆大的汗珠源源不斷地往下滴。
我下意識用手撐著地,不讓自己摔下去。
可手紅腫的厲害,鑽心的疼痛讓我瞬間脫了力,摔在地上。
立刻有宮人將我拽起,保持端跪的姿勢。
“淑妃娘娘得罪了,我們也是奉皇上之命監督您。”
我閉了閉眼,嘴角扯出一抹苦笑。
又過了一個時辰。
我隻覺得身上越來越燙,越來越痛,出了一身又一身的汗。
不知是熱的還是痛的,眼前出現了幻覺。
恍惚間,我好像看到七年前的簫衍。
那時他才十三歲,瘦的不像樣。
他的母親先皇後生他時難產去世,賢妃開始受先皇寵愛,繼位皇後,將還是孩子的簫衍養在身邊。
表麵寵愛,背地虐待。
後來更是以一計栽贓陷害,讓年僅十三歲的簫衍背負弑母罪名,流放嶺南。
而我當時被家裏送進宮中當宮女換銀子。
正好看到負責押送簫衍的守衛問,“你們有誰願意跟著太子殿下去嶺南?”
太子府的所有宮女都相互對視一眼,飛快的搖頭。
守衛嗤笑一聲,朝簫衍嘲諷道:“太子殿下,您可看到了,沒人願意跟您去那苦寒之地呢。”
少年簫衍緊抿著唇,一言不發,像是早已知道了這個結果。
我看著他紊亂的脈象,猜測他體內應該是被人下了慢性毒藥,也許是惺惺相惜,我突然就衝上前去。
“我願意跟隨太子殿下。”
他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我,黑漆漆的眸子裏突然有了絲光亮。
但常年的虐待算計,簫衍防備心很重,從不讓我近他的身。
直到有一次他被刺客暗殺,我撲過去為他擋下那一劍。
他按住我不斷往外冒血的傷口,紅了眼眶,“你別嚇我......”
“采薇,你不要有事,我不能沒有你。”
我輕輕笑了笑,艱難開口:“殿下,放心,我不會......死的,我會醫術。”
就這樣,簫衍終於對我卸下了防備。
我們在嶺南相依為命,一年又一年。
我為他解毒,護他周全,將他瘦弱的身體調理健康。
簫衍也很爭氣,韜光養晦,暗中發展自己勢力,收集賢妃陷害的證據。
日複一日的相處,簫衍向我求婚了。
大婚那日,他一身紅色喜服,拿著做了一個通宵的木簪,為我插於發間。
“娘子真好看,是天底下最美的人。”
我看著鏡子裏的自己羞紅了臉。
那一夜,他在我耳邊許諾,無論日後他能否回京,我都是他的妻子。
那時,我真的天真的以為,我會是他唯一的妻子。
我猛地吐出一口鮮血,直直的摔在地上。
迷迷糊糊中,我感覺有人輕輕擦去我眼角的淚。
緊緊握著我的手,不斷地安慰。
我終於從那痛苦的夢境中驚醒。
我睜開眼時就看到簫衍給我換著額間的帕子,臉上滿是心疼。
他看我醒來,鬆了口氣。
“采薇,你昏迷了三日,嚇壞我了,還有沒有哪裏難受?”
他握著我的肩膀,仔仔細細地打量。
我沉默地推開他,沒有說話。
簫衍被我這樣忽視,也有些不悅,他冷下臉:
“采薇,你還沒知錯?”
“煙兒不過是不小心弄壞你一個簪子,你竟敢推她。”
“她沒同你計較,是她心善,朕不能不罰你,否則你會愈發沒規矩的。”
我掐著掌心,手掌紅腫還沒消退,疼的我喉間湧出一抹腥甜。
簫衍頓了頓,緩和了點臉色,
“好了,朕看在你身體不適的份上不多和你計較。”
“你要是喜歡那簪子,朕以後讓人再多給你做幾隻可好?”
“采薇,你要學乖。”
簫衍將我摟進懷裏,手輕撫著我的腹部。
良久,他聲音嘶啞:
“采薇,這幾日你先好好休養,等身體養好了再把孩子打了。”
我猛地推開他,渾身冷汗淋漓,不可置信地看著簫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