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輕歎一聲,眼中閃過一抹複雜的情緒:“如此說來,太子還是打算讓我成為那見不得光的存在了。”
話語間,既有失望也有釋然,這一刻,我仿佛看到了命運的輪回。
當初顧輕舟準備封柳氏為後的時候,也是如此說的:“婉兒,現在正是用人之際,我必須依靠柳氏的兵力,但是你放心,假以時日,我一定把屬於你的後位還給你。”
"來人。"
未等顧景天有所回應,我便喚來了守在門口的小廝。
"帶顧公子去最好的那間廂房住下,所有開銷,記在我的賬上,務必周到細致。"
小廝領命,恭敬地欠了欠身,轉向顧景天示意:"顧公子,請隨我來。"
顧景天欲言又止,嘴唇微啟:“母......”,卻被我迅速打斷了。
"顧公子怕是記錯了故人,明日還請速速啟程歸家,此地不宜久留,以免耽誤了貴人的行程。"
話畢,我決絕地轉過身,背影中透露出冷漠與疏離。
他輕輕歎了口氣,緩緩退出了房間。
我的思緒不由自主地飄回了往昔。
"景天,你父皇已決定冊立柳氏為後,娘欲帶你遠走高飛,遠離這權力鬥爭的漩渦。"
那時的我,滿心以為能給予他一片純淨的天空,卻未曾料到,年僅五歲的他,竟會說出如此驚人的話語。
"母妃,您為何不能體諒父皇的難處?他此舉,不過是為了穩固這萬裏江山。"
顧景天稚嫩的臉龐上,竟透出一絲不屬於他年齡的深沉與堅定。
我心中五味雜陳,凝視著這個自己一手撫養長大的孩子,竟覺得有些陌生:"景天,你可知道,母親助你父皇,從微末之中攜手並肩,直至他君臨天下,為何我不能得到應有的後位?"
他撅起小嘴,似是不願再與我爭辯。
我輕歎一聲,心中明白,有些道理,他或許此刻還不能全然理解:"罷了,大人的世界太過複雜,你還小,不懂也罷。今夜,母親會為你準備好一切,明日我們就啟程離開。"
然而顧景天卻堅定的甩開了我的手:"母妃,您若要走,便獨自前行吧。我要做那皇後的兒子,因為隻有那樣,我未來才能繼承大統,守護江山。"
我輕輕搖了搖頭,心中不禁感慨萬分,這孩子竟全然承襲了他父皇那份涼薄自私和對權力的無盡渴望,仿佛一切情感都不過是權謀的點綴。
“阿娘!阿娘!”正想著,門外傳來一陣急促而焦急的呼喚,緊接著,簫遠一臉慌張地推開了門。
我快步迎上前去,溫柔地以手帕拂去他臉上的汗水,輕聲責備道:“遠兒,你已是可汗之尊,怎還能如此失態?”
簫遠似乎並未聽進我的勸慰,他的聲音裏夾雜著幾分不易察覺的顫抖:“阿娘,我聽下人們議論,說是中原有人前來尋您,您......您要走嗎?”
我聞言,心中湧起一股暖流,這孩子雖外表冷峻,內裏卻對我情深意重。
我輕輕握住他的手,目光堅定:“遠兒,你且放寬心。這裏有我傾注心血的花樓,更有你作為我堅實的後盾。我怎會離開?我哪兒也不去,就守在這裏,守著你。”
說著,我拉著簫遠在桌旁坐下,為他斟了一杯茶。
簫遠接過茶杯,卻仍是一臉的不放心,再次強調:“阿娘,我即刻便加派人手,日夜守護您,以免他們做出什麼傷害您的事。”
我微笑著點頭,心中滿是欣慰。
回想起初遇簫遠之時,不過是一個奄奄一息、命懸一線的孩子,我傾盡全力,方將他從死神手中奪回。
未曾想,他竟是西域未來的可汗,命運的安排如此奇妙,也讓我在這異國他鄉找到了家的感覺。
自他繼位以來,那份對我的感恩與敬重,早已超越了尋常的母子之情。
他更是在繼任大典上向全天下宣布,我是他的救命恩人,也是他的再生母親,從今以後全西域絕不允許有人對我不敬。
正和簫遠拉著家常,門口傳來敲門聲。
簫遠神色一凜,警覺的走到門口,門扉輕啟,門外站立的正是顧景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