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鳶屁股往後挪,邊挪邊喊,想離他的劍遠一點。
她沒猜錯,魏燁就是想殺她!
再看對麵曹太後的臉,依舊慈祥,笑眯眯得仿佛一隻彌勒佛,閃爍的眼底卻閃過一抹暗光。
看向她的眼神,仿佛她是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魚。
她又哀嚎起來,“爹爹救我!姐姐救我!”
“阿鳶再也不喝甜酒了!阿鳶要回家!”
稚聲稚氣,哭得涕泗橫流,頭發濕得一綹綹粘在頭皮上。脂粉氣和酒氣混在一起。
沒有一絲美感,反倒讓人覺得她像街上的乞丐。
曹太後原本鄙夷的眼神更添一份厭惡。
這厭惡自然也被謝鳶察覺到了。
但她不動聲色地哭嚎,越哭越用力,越哭越醜。
醜得魏燁一把薅住她頭發,像薅草一樣,拔得她頭皮都疼。
又一掌拍在她胸口,“嗖”地一聲,謝鳶身體撞在厚實的實木屏風上。
“嘭——”
脊骨仿佛被斧頭從中間劈開,疼得謝鳶仰麵躺在地上起不來。
她心裏暗戳戳在罵。
狗東西攝政王,戰場上對敵人那麼狠,對她一個受害者還是個傻子,也這麼狠?
“別肖想你不該想的東西!”
誰肖想了?
自戀狂!
蛇精病!
謝鳶疼得繼續哭出聲。
演戲要演全套,她不能半途而廢!
把曹太後哭得頭疼,“好了,本宮答應給你一個交代。”
謝鳶聽到,非但不喜,反倒升騰起不祥的預感。
單憑謝玉鸞和丞相,怎麼有膽子算計攝政王,必定會有宮內之人與其裏應外合才能成事。
這個人,除了太後還能有誰?
曹太後明麵上公正不阿,實則就是要把她和攝政王捆在一起。
一是逼迫攝政王娶她放棄青梅竹馬的太傅嫡女,畢竟魏燁說了,魏家隻能娶一個正妃,沒有三妻四妾一說。
二是要魏燁蒙上洗不脫的汙名,有一癡傻王妃,堂堂攝政王還不淪為全京城的笑柄?
屆時魏燁想榮登大寶也沒可能了。
文臣武將們一個都不會答應。
可攝政王怎麼吞得下這口氣?勢必要拿她反擊,她可能還未嫁入攝政王府,就被人弄死了。
“真的嗎?”
謝鳶故作膽小地瑟縮,枯瘦的手抓緊曹太後袍角死不鬆手。
“那姑母叫姐姐和煊哥哥來陪我,我害怕!那個壞蛋!”
沒說兩句,謝鳶的哀嚎聲繼續湧起。
曹太後狐狸眼一眯,“攝政王,你怎麼看?”
“丞相府二小姐被丟在宮裏,大小姐和丞相就這麼離開了?”魏燁冷笑,“她敢爬上本王的榻,沒有人挑唆,本王不信。”
“發生這麼大的事,太後不會也認為丞相一家能逃得了幹係吧?”
曹太後麵無波動,“哀家相信玉鸞,她從小心地善良,做不出這種陷害挑唆親妹的事來,倒是謝鳶,生性頑劣,酷愛闖禍......”
“本王希望看見證據,而不是太後在背後包庇誰。”
擲地有聲的言語,把太後堵得噤聲。
“怕太後心慈手軟,本王已經派人將丞相和二小姐叫來了。”
謝安身長八尺,容顏昳麗,謝玉鸞則俏麗可人,顧盼生輝。
兩人前腳剛踏進延福宮,謝鳶後腳就朝謝玉鸞身上撲去,“姐姐,你快告訴他們,是你讓我喝了甜酒,還叫翠歡把我帶到這裏,等我醒來,再去找翠歡,她已經不見了!”
礙於攝政王在場,謝玉鸞倒沒有一腳將謝鳶踢開。
謝安厲聲嗬斥,“還不快把她拉開,瘋瘋癲癲,成何體統。”
潮濕且燒過的衣裙貼在謝玉鸞身上,立刻被她嫌惡地瞪了一眼,轉而向攝政王解釋,“王爺切勿聽妹妹瘋言瘋語,什麼甜酒,宴席上所用之酒,都是姑母一手安排,臣女喝了怎麼沒事?”
太監把謝鳶拖開,順帶補了兩腳。
謝鳶抱頭哀嚎兩聲,“姐姐沒喝!翠歡可以作證,翠歡呢?”
“休要胡亂攀咬,”謝安指著她罵,“你這個狼心狗肺不知廉恥的東西,你阿姐為何害你?”
“我不管我不管,我要翠歡,我要翠歡!”
撒潑打滾,涕泗橫流。
謝鳶一張醜臉慘不忍睹。
謝玉鸞對攝政王求情,“妹妹神誌不清,不如先讓妹妹回府休養幾日,清醒清醒,王爺再......”
“茲事體大,一刻容不得耽誤。”魏燁打斷她,犀冷陰鷙的視線落在謝玉鸞身上,似笑非笑,有種要剝開她吞掉的冷意。
謝玉鸞心下一顫,攝政王難道察覺了什麼?
“二小姐指證翠歡,那翠歡現在在哪?”魏燁似笑非笑,眸光閃過一道狠戾。
“不巧,翠歡今日回家探親,王爺要不改日......”謝玉鸞討價還價。
“探親?”魏燁眼神瞬間犀利,“剛剛出宮就去探親,還是在亥時?”
“事出突然,翠歡娘突然病重,我特許她回家探親。”謝玉鸞神色滴水不漏。
謝鳶聞聲,心底著急起來。
什麼探親,分明就是被害,等改日再找翠歡,隻怕翠歡已死,死無對證。
那她豈不是隻有死路一條?
“嗚嗚嗚,”謝鳶咬著手指,揪著濡濕的頭發,“人可以死好多回嗎?”
話音未落,在場所有人都鄙夷地看著她。
尤其是太後,眼底的厭惡不加掩飾。
除了謝玉鸞,謝鳶餘光瞥去時,她狠狠瞪了自己一眼。
謝鳶心裏冷笑,卻單純地看向魏燁。
“二小姐真是癡傻,”魏燁身邊太監王福笑道,“人死不能複生。”
“你騙人!”謝鳶歪著腦袋指著王福,“翠歡姐姐說,她娘在她十歲那年就死了!”
她話音未落,魏燁頃刻掐住她脖子,手上力道加重。
“你再說一遍?”
“嗚嗚嗚,疼——”謝鳶疼得呼吸不暢,青著臉蹬腿,“你們才癡傻,翠歡娘死了一回還能再死一回,那人死就能複生!”
謝玉鸞臉色生了慌亂,她沒想到這個傻子居然連翠歡娘什麼時候死的都知道。
但在魏燁看過來的時候,她神色從容。
“妹妹記錯了。”
“嗚嗚嗚,我才沒記錯,”謝鳶在魏燁手裏掙紮,“不信你問翠歡!就是翠歡娘死了,她爹才把她賣進王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