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黎氏把大兒子給找了過來，告訴他剛才老夫人說的話。

於雲誌聽了皺起了眉頭：“奶竟然不想給妹妹辦洗三？”

雖然他知道奶一直偏心二叔，但是沒想到她會用這件事拿捏母親。

要知道沒有長輩主持的洗三禮就意味著孩子不被家族承認，甚至還意味著孩子會早夭。

【不給就不給，我還不稀罕呢，佑佑要娘給我洗！】

佑佑伸手抓住了黎氏的袖子，黎氏柔柔地說：“佑佑別擔心，娘給你準備更好的。”

“那咱們怎麼辦？”

雲誌也很好奇，老夫人不給妹妹洗，娘還能找誰呢？

黎氏眼中精光一閃：“這事就交給娘，我找你來是另外有事交代你。”

她小聲對兒子交待了一番，於雲誌點頭說：“好，這件事我來辦，本來就是傷天害理的事，作為於家長孫，我也不能看著長輩誤入歧途。”

日子一晃就到了洗三那天，黎氏一早上就派人去打探消息，昨天雲誌去見了老爺，聽說縣令已經把事情都給招認下來，他應該就在這一兩天就能被放出來。

黎氏希望丈夫能出席女兒的洗三儀式，但是等了半天都沒有看到丈夫的身影。

“算了，咱們不等了，去正堂吧。”黎氏對雲清說。

今天正堂裏很熱鬧。

於大人雖然被帶去了衙門，但是衙門裏消息靈通的都知道事情原委，再加上如果縣令真出了事，新任縣令一般時候無法到任，於大人說不定會分得一部分權利，所以都讓自家夫人帶著禮物過來聊表心意。

見到黎氏來了，大家紛紛上前恭喜她得了女兒。

於佑佑身上穿著繡著蝙蝠的紅肚兜，脖子上掛著個金項圈，小臉粉嘟嘟地，看著比年畫娃娃還要可愛。

她乖巧地躺在黎氏懷裏，時不時衝著夫人們咯咯一笑，把大家都給逗壞了，什麼金項圈、金手鐲、平安扣之類的禮物收了一兜子。

洗三的時辰到了，所有人都注意到老夫人沒有露麵，不少人開始竊竊私語起來。

人群中，柳氏一臉看笑話的表情看著黎氏，她心裏痛快極了，就想讓黎氏今天出個大醜。

等著吧，現在還裝模作樣的笑，一會兒就該哭了。

老夫人在房裏也擺足了架勢，就等著兒媳來請的時候好好拿捏下，她最後還是會去的，怎麼說也是於家的血脈，但是必須給黎氏狠狠一個教訓。

時辰到了。

所有人都看向了黎氏，就見她笑語盈盈地對大家說：“妾身昨晚做了個夢，所以今天佑佑的洗三可能與以往不同。”

說著，她對管事嬤嬤招了下手，就見到嬤嬤捧著於府原配的牌位走了出來。

牌位擺好後，黎氏走到供桌前，丫鬟把蒲團放好後，她跪下來虔誠地給婆婆磕了個頭，上香後才對大家解釋：“昨夜裏，我夢到了婆母，她說家裏添了女兒，她這個奶奶要給孫女洗去晦氣。”

原來如此，不少夫人知道於府的情況，讚同道：“難怪原配會托夢，按說這才是人家嫡親的孫女呢，沒得讓個續弦給自己親孫女洗三。”

“黎氏，你這麼做把婆婆放在何處？！”看到人心都偏向了黎氏這邊，柳氏忍不住了。

黎氏紅了眼圈：“弟妹，三個哥兒都是婆婆給洗的，就這麼一個小孫女，前婆母給我托夢，我還能不滿足她嗎，更何況婆婆都同意了，今天都沒有出來，你還在這裏說我沒把婆婆放在眼裏？”

於佑佑眼睛亮晶晶地看著黎氏，【娘好棒，就該這麼懟她，而且娘見到奶奶的牌位都跪了，她還在這站著，那就是不孝！】

“你！婆婆明明是......”

黎氏厲聲打斷了她的話：“你在這挑撥什麼，你想說婆婆不想給她的孫女洗三，你讓人怎麼想婆婆，是想讓人覺得咱們府上的人心思惡毒嗎？”

“我......”

柳氏看著像換了個人一樣的黎氏，一時找到話來反駁。

黎氏抓住這個機會，又乘勝追擊：“見到婆母的牌位你連拜都不拜，還在這裏大放厥詞，我倒想問問你安得什麼心思，誰縱容你對於家長輩不孝？”

她一擺手，身邊的嬤嬤直接把柳氏按了下去，她的膝蓋被地上的石子硌得生疼，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被這麼多人看著，柳氏也不能撒潑，隻要忍著委屈對著牌位磕了個頭，然後才鐵青著臉離去。

黎氏臉上的笑更加溫婉了，這還是她頭一次和柳氏鬥法占了上風，都是她的小福星的功勞。

她柔聲對大家說：“現在就由我來帶先婆母為佑佑洗去汙穢。”

收生姥姥端出了早就準備好的魚龍變化盆，盆裏放滿了金銀、絨花、糧米等寓意吉祥的物件，她從黎氏手裏接過佑佑，黎氏用煮過艾草的水給女兒洗了前額。

“長流水，保佑小姐聰明伶俐！”

其餘人都按照尊卑順序給佑佑添盆，這邊洗三熱鬧地進行著，老夫人在屋裏等了半天都沒有聽到兒媳的動靜。

她有些坐不住了，對秦嬤嬤說：“去看看前邊怎麼回事？”

秦嬤嬤一會兒回來了，老夫人問：“她們還沒開始？再耽誤就過了吉時了！”

見秦嬤嬤閉口不言，老夫人沉了臉：“怎麼，你都不跟我說實話了？”

“老奴怕您生氣。”秦嬤嬤這才把自己看到的告訴給了老夫人。

“真是反了天了，黎氏竟然那個死人來給我添堵，她是不是還想讓我去給那牌位跪一跪！”

老夫人想摔茶碗，才想起來手邊的那個已經被自己砸了，庫房裏又沒有補充的，現在隻能用她壓箱底的建盞，這個她可不舍得砸，氣得隻能把自己的枕頭扔在了地上。

“看我怎麼去收拾她！”老夫人想到這也顧不上裝病了，爬起來就要下地。

“您小心啊！”

“哎呦。”老夫人忘了自己腳扭了，這一下傷腳正好杵在了地上，就聽哢吧一聲，秦嬤嬤都沒來得及扶她，老夫人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快請大夫！”

黎氏聽說老夫人摔斷了腳，對春喜吩咐道：“去找接骨草，我親自給老夫人煎藥。”

老夫人過去有個頭疼腦熱黎氏十分上心，不光給請最好的大夫，還會從自己的嫁妝銀子裏出錢給她買人參、鹿茸等名貴補品，現在——

她嘴角浮現出冷笑，做夢去吧！

這些人聽到老夫人病了，也都要過去探望，正好藥煎好了，就跟著黎氏一起去了老夫人的院子。

老夫人正在院子裏罵著黎氏：“她一點沒把我這個婆婆放在眼裏，我遭了這麼大罪，都不知道過來侍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