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友的攻略成功。
作為po文女主的我即將被係統抹殺。
在他手握積分麵對抉擇時,毫不猶豫地兌換了白月光的複活機會。
走時笑著和係統嘲諷:
「我有精神潔癖,隻是看著時鳶,都覺得臟了眼。」
「怎麼可能舍不得離開?」
關鍵時刻我忽然下頭,積分瞬間清空。
他楞在原地,不可置信的朝著空氣歇斯底裏的怒吼。
我聽到冥冥中浮現的機械聲:
【...誰叫你嘴賤?】
【這下好了,一夜回到解放前。】
1.
相識五年,相戀兩年的男友是個攻略者。
按照係統的指示一步步地降臨在我身邊。
攻略、救贖、守護。
十七歲之前的我,從沒想過在自己苦難的人生裏,會出現一道能透進光的縫隙。
叫沈池生。
那個不太言語的後排生。
一見到他,我就知道這副軀殼裏換了芯子。
【宿主,這就是本文女主時鳶。】
【今天晚上將是她陷入泥沼中的第一個章節:被陌生人拽進小巷中強行發生關係。】
斷斷續的電流聲中,我聽到沈池生的回應:「我一定會救下她。」
高考前的最後一天。
我得知,自己想象中光明的未來,其實前路滿是荊棘。
而現在,有人說要來拯救我。
他在我的手機裏存上了自己的手機號,設為了緊急聯係人。
那個位置本來屬於徐來。
機械音沒有起伏,組合而成的語句卻讓人顫栗。
【這就是會在未來囚禁女主的那個病嬌竹馬。】
它說,冷冰冰的徐來是病嬌?
群狼環伺之間,沈池生向我遞出手。
「走,送你回家。」
如果說這時我依舊半信半疑,那走到樓下時,便徹底打消了我的疑慮:
【女主的繼兄今晚會在醉酒後獸性大發,請阻止她上樓。】
像是有毒蛇沿著頸側攀爬,我甚至能察覺到從樓上蔓延下的陰冷視線。
沈池生執拗的送我上去,在門口踢倒淩亂的酒瓶後“無意”撞上來開門的周隧。
兩人大打出手間,我進屋慌忙翻找著考試需要的證件。
母親去世後不久,父親另娶。
周隧是繼母那邊帶來的哥哥,大學畢業後,閑在家中當無業遊民。
而我的臥室裏藏著一個十分隱蔽的針孔攝像頭。
夾在鐘表的數字裏。
除了他,我想不起還有誰會做這樣的事情。
但應對這種情況時,我似乎也隻能拿厚重的資料,將它不經意間遮住。
躲黑暗裏默念著倒計時。
倒計時的最後一刻,我偷出身份證,和這個陌生的沈池生開了一間雙床房。
破舊褪色的小旅館裏,我們和衣而睡。
我聽到自己說:「沈池生,謝謝你啊。」
【攻略進度5%】
借著昏暗的路燈餘光,沈池生彎了彎唇。
不知道在高興什麼。
這是故事的開頭,我並不在乎他的目的是什麼。
但人如果本就身在一灘爛泥中,難免對一束光賦予期待和依賴。
何況,我們上了同一所大學。
2.
原本的沈池生,是絕對不能可能和我考上同一所大學的。
可係統無所謂不能。
在最開始的時候,我有時會想,如果它的存在是為了拯救我。
為什麼不直接來找我?
偏偏用這種迂回、冒險的方式來到我身邊。
直到我第一次聽到他的真心。
在沈池生短暫的、不清醒的時刻,他緊緊抱著我,叫的是「昭昭、林昭昭」。
「再等我一下,等攻略結束,我就可以攢夠積分,回到過去...救下你。」
他的目的不算單純,但並沒有什麼錯。
我依舊很感謝他。
隻是我的進度條停在了45%,不管怎樣努力都無法再上漲一點。
我還得愛他。
沈池生似乎是下定了某種決心,抱著吉他來到宿舍樓底給我唱跑調的小情歌。
他在學校裏是風月人物。
穩坐校草排行榜的第一名。
氣氛最活躍的時候,他叫出我的名字:
「時鳶,做我女朋友!」
我接下他的花也接下了他。
逼著自己擠出一絲笑。
送他回去的路上,我看到徐來站在陰影裏,緊緊盯著自己,像是在暗處蟄伏的獵豹。
我挪開幹澀的眼。
沈池生也看到了。
在清醒的時候,他能做的也隻是僵硬的攬住我。
我的心重重的跳了一下。
早就說過,人在爛泥中會無可避免的愛上一束光。
所以,盡管可以控製著自己不去喜歡他。
但是最終還是繳械投降。
各取所需吧。
他給我短暫的愛,我幫他完成任務。
去救自己想救的人。
我本來是這樣想的。
甚至接受他在我在最愛他的時候消失。
可惜...
沈池生竟然連多裝一會兒都不願意。
3.
沈池生的麵容有些扭曲變形。
與前一刻相比,現在的他像是變了一個人。
可意外發生的時候,就像是提前演排好的情節。
一輛小轎車,失控朝我們駛來。
駛向小區門口的花壇。
湊巧的有些刻意。
沈池生在最後一刻將我推開,我被包裹進濕潤的青草裏,周身被陽光浸潤。
他卻因為沒來得及再去躲避,被撞去了幾米開外的水泥地上。
他又救我。
而這次,我沒有聽到係統的聲音。
把他送到醫院的時候,醫生勸我去處理一下自己身上的擦傷。
我不肯,一直守在他的身邊。
「放心,生命體征正常,據檢查來看,應該是輕度的腦震蕩,等到從裏麵出來,就可以送進普通病房了。」
我回應了一聲。
這麼劇烈的碰撞,最後竟然隻是輕微的腦震蕩。
我質疑,又慶幸。
慶幸他至少不是以這種慘烈的方式來與我道別。
沈池生醒來的時候,我剛好繳完費。
他睜眼看著天花板,呆滯、沒有生命力。
我坐在他身邊時,他問我:「你是誰?」
「你不記得我了嗎?」
我注視著他的表情,不肯放過任何一個細微的動作。
「抱歉。」
沈池生失憶了。
在進行了周密的檢查後,醫生得出結論。
我們麵對麵坐著,麵前的這個男人在幾個小時之前,宣講著他對我的隱忍和我的浪蕩。
而此刻,他一臉迷茫地看向我。
這一定不是最初的沈池生。
至少最初的沈池生不會忘記一個相處了三年的高中同學。
我問他,「你還能記起什麼?」
「好多事情都很模糊,隱約記得我好像有個未婚妻?」
「好像是叫時鳶。」
他看向我。
我愣住,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在事情發生之前,沈池生的確在哄著我商量訂婚的事,隻是那些話像針一樣紮進我的耳朵裏。
才想明白,那也隻不過是任務的一部分。
一個被係統拋棄的攻略者。
救過我,也羞辱過我。
我在權衡兩者之間的權重,最後天平倒向了前者。
「我就是時鳶。」
「但沈總記錯了,時鳶隻是您的一個秘書。」
畢業之後,他回家繼承了公司。
不放心我離開他的視線,就放在了自己的身邊。
期間,連男同事多看我兩眼,他都如臨大敵。
小心地護著,生怕磕了碰著。
他從未碰過我,最大幅度的親昵,也不過是握住我的手。
就是這樣一個人,對我卻隻有利用?
也許在牽著我的時候,懷的是對另一個女孩的愧疚,和生理性的厭惡。
喜歡他,成為了一件不禮貌的事情。
4.
某種意義上來講。
沈池生的的確確改變了我的命運。
所以當係統的聲音重新出現在我腦海中的時候,我看向沈池生。
他吃著我遞過去的橘子。
對上我的時候,耳根紅了一瞬。
「時鳶?你能不能別這麼看著我。」
在清楚自己的內心毫無波動的時候,我彎了彎唇:「你有什麼想要做的嗎?」
還你一個。
咱們就兩清。
【宿主,我是個攻略係統,不負責實現願望。】
係統耳熟的電子音在我耳邊反複響起。
我打斷:「但是積分可以實現願望,對嗎?01號係統。」
【你怎麼...知道?】01罕見的哽住。
【我就說,沈池生的進度條怎麼會退回去。原來是你能聽到我們的交談聲。】
它篤定道,省去了語氣中的不確定。
很顯而易見的事情。
【這是什麼鬼bug?我得去找負責人修複一下。】
【對了,你的攻略對象是:竹馬徐來。】
我一頓,僵硬道:「誰?」
【你需要阻止他黑化。】
黑化?
他囚禁我?
我,去阻止他。
會不會有一種可能,我不出現在他的眼前,他黑化的還能晚一點。
「還有沒有別的選擇?」
【沒有哦,係統的選擇不會受到外界的幹擾。】
【並且,我會消失一段時間去總部做檢修,這段時間就交給你自己了。】
【屬於你的劇情已經被更改,你很安全。】
和係統交流的時候,維持著發呆的狀態。
緩過神來的時候,我看到沈池生的餘光瞄向我。
幹淨又清澈。
在忘記了一切以後。
沒有利用和算計,也省去了那些讓人難堪的話語。
他的願望就算自己忘了,我也會替他記得。
回到那個叫林昭昭的小姑娘存在的時空。
對嗎?
沈池生。
好在那些惡劣的話足以打消我對他所有妄想中的綺念。
隻是實在不足以蓋過他這些年對我的照顧。
好在我不愛他了。
那就送他離開吧。
5.
我陪著沈池生呆了兩天。
給他送飯,在醫院裏跑前跑後。
也許是認定了自己會離開,他從前不屑於浪費時間在原身的家庭上。
這就導致了,他們的關係一般。
幾天不聯係也是常有的事。
在我的照顧之下,沈池生變得很依賴我。
他固執的把那段未遂的訂婚當成了未來一定會發生的事情。
我見到了,另一個,與記憶中完全不一樣的沈池生。
「時鳶,我隻是想讓你多陪我一會兒,有錯嗎?」
「時鳶,你怎麼總對我那麼冷淡。」
「時鳶,我是不是惹你不開心了?」
為什麼總是不理他,是嗎?
因為不想重蹈覆轍。
出院的時候,他說:「時鳶,你應該喜歡我。」
「為什麼呢?」
我把手鏈摘下,認真係到他的腕間,輕笑著退後:
「因為你隻是做了一場夢,夢總會醒。」
情侶的金屬鏈條上麵纏著紅線,他那條本來是黑色的。
在幾天前被解下來不知道扔在了哪裏。
我把我的還給他,也許會和那一條扔到同一個地方。
也算是個圓滿的結局。
「沈總,我把辭呈已經送到人事部了。」
「就不跟著你一起走了。」
我們被困在不斷循環的圓心中。
他為了救心上人,轉頭來攻略我的愛;
我為了報他的恩情,馬上要去攻略那個想要躲開的人。
最後的勝者,好像還是他。
「為什麼?」
「時鳶,我總覺得我們之間好像不應該是這樣的相處模式。」
我引著他去網約車前,司機已經等在那裏。
我把車門關好。
朝他擺了擺手。
用最體麵的方式,開始新一段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