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出獄後，爸媽為我在鎮上買了套帶院子的門麵房，讓我做點小生意。

開業第一天，鄰居大媽就把豬糞便倒在我超市門口。

想到自己還在出獄管控期，我忍了又忍。

大媽得寸進尺，之後叫人推了我後院的牆壁，公然在我院裏養豬！

我試圖跟她講道理。

誰知她倚老賣老，還叫囂我：“有本事你去告我啊！”

最後，還把每天的生活垃圾倒在小店門口，導致沒有人來店裏買東西。

看著這一幕我笑了，她不知道我坐牢是因為自己天生壞種。

“既然你喜歡玩惡鄰那一套，那我就讓你知道知道，什麼是真正的惡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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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媽也是對我死了心。

我出獄之後，他們為了防止我鬧事，給我在小鎮上買了套特別便宜的二手房。

當時我還納悶呢，50萬的二手房，怎麼10多萬就能買到。

直到我開業第一天，才知道為何這棟輕奢風三層小洋樓為何被前主人賤賣。

因為——惡鄰大媽。

剛開門，一股惡臭就從卷簾門底部竄上來，直抵靈魂的臭味，差點沒讓我暈厥過去。

閉著氣拉開卷簾門，我看到了讓人氣憤的一幕。

原本幹淨整潔的水泥地，被堆滿了家豬的糞便。

蒼蠅嗚嗚亂飛，糞便那塊區域，空間都快被蒼蠅捂黑。

我正疑惑著是誰這麼沒有公德心，鄰居大媽李寡婦杵著糞擔走過來，將一勺豬糞便倒在我麵前。

“大媽！這是我家門口啊！你在幹嘛？”我氣壞了，但還是忍著怒意問她。

李寡婦頭發已經花白，約莫60多歲，身形有些佝僂。

大家都叫她李寡婦，我出於禮貌，叫她大媽。

誰知李寡婦淡定的瞥了我一眼，淡淡道：“這片地原本都是我的，我的地盤倒個垃圾怎麼了？”

我捏緊拳頭，試圖跟她講道理。

“大媽，你要搞清楚，這房子我已經買下來了，哪兒有把垃圾倒到人家門前的道理？路邊不是有垃圾箱？”

李寡婦依舊不為所動，甚至像沒聽到一樣轉身回屋。

過了會兒，又提著一個大黑袋子走了出來，直接將其丟在我麵前。

嘩啦！

比剛才更臭的味道撲鼻而來，我終於忍不住幹嘔起來。

可一早上沒吃飯，我除了吐胃水，什麼都吐不出來。

做完這些，李寡婦施施然回屋，臨關門之前，還挑釁的看了我一眼。

一個人張狂，肯定有屬於自己的本錢。

我沒敢輕舉妄動，想去旁邊找鄰居打聽，結果發現隔壁早已人去樓空，生鏽的鐵門一看就知道很久沒住人。

我隻能過馬路，去對麵問鎮上的居民。

“你說李寡婦啊？嗐，她就這樣，我們都習慣了。”

“早點搬家吧，你搞不過她，警察都拿她沒辦法。”

鄰居大叔苦笑著給了我一條中肯的建議。

問不出個所以然來，我隻能自己認栽。

總不能跟一個快入土的老女人一般見識吧？

畢竟我才剛出獄。

默默叫來鎮上垃圾車，我自費讓師傅把我把這些垃圾鏟走。

可是垃圾弄走了，臭味就像入骨之蛆，牢牢鑲嵌在水泥地上。

此時又是夏天，有幾個跑貨車路過的大車司機下車來買煙買水，走到一半又退回去，鑽進了斜對麵的小超市。

我知道，顧客是被這臭氣熏天的味道給熏走了。

他可是我第一位準客戶啊！

我硬著頭皮去五金店買了水管和噴水器，到院子裏接通水源。

噴水器爆發出強大水壓，呲散了水泥地上的臭味。

我一直忙到晚上，終於是把味道清理幹淨。

拍了拍手，我轉身把水管和噴水器收進院子裏。

“我靠！”

我進院子，忽然被嚇了一跳。

臨近傍晚，西邊院牆上突然冒出一個人頭——李寡婦。

她正打量著我的院子，渾濁的瞳孔裏，似乎在思考著什麼。

這時橘色的陽光這時候照在她後腦勺上，不太刺眼的陽光，讓我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

正準備說話，她把頭縮回自己院子，很快便沒了動靜。

晚上，她家裏來了不少人。

很熱鬧。

看樣子應該是兒女回來看她了吧。

我坐在吧台前，百無聊賴的刷手機視頻，等到晚上十點，我就準備關門。

傍晚清理掉門口的垃圾和異味之後，晚上倒是斷斷續續來了幾個客戶買東西，這讓我很開心。

至少第一天，不是一件東西都沒賣掉。

這時候，有個戴著眼鏡看上去很斯文的男人走了進來：“老板，來一包金皖。”

“得嘞！”

我轉身去拿煙，然後遞給來人。

眼鏡男拿了香煙付了錢，也不離開，反而笑著跟我套近乎。

“開超市可是磨人的活兒啊，看你好像也就跟我一般大，能受得了寂寞？”

我仔細打量來人，他好像就是隔壁那家的兒子，或者女婿？

不知道他打的什麼主意，但我決定還是敲打敲打他。

“嗐，剛從牢裏放出來沒多久，跟監獄比起來，開小店可太自由了，想去哪兒直接關門就行。”

眼鏡男一愣，他衝我笑了笑，又問：“什麼原因進去的？”

“放火殺人。”

眼鏡男睨了我一眼，嗤笑道：“不可能！殺人放火你能這麼快就放出來？”

我聳了聳肩，露出不置可否的表情。

眼鏡男沒再說話，轉身離開。

隔壁的吵鬧聲，頓時小了不少。

看來我的話還是有點用的，我想。

後麵幾天，李寡婦倒是沒像第一天那麼作妖。

但她依舊每天會把各種生活垃圾丟在我和她房子中間，試圖觀察我的態度。

巧合的是，這天遠遠地我就看到監管人員的公務車朝我小店開過來。

見狀，我立馬起身到門口開始整理李寡婦倒的生活垃圾，想在監管麵前刷個好印象。

趙監管看著我在搞衛生，忍不住問我：“你在監獄裏還是比較愛幹淨的，怎麼門口搞得這麼亂？”

我連忙放下手裏的活兒，笑嗬嗬湊過去給他點了一支煙。

這才解釋道：“趙監管你有所不知，隔壁李寡婦喜歡亂倒垃圾，我這不是樂於助人嘛！”

趙監管露出原來如此的表情，順道拍了拍我肩膀：“不錯，好好改造，把日子過好了，比什麼都強！”

“趙監管，您......找我還有其他事嘛？”

我偷偷瞄了他一眼，微微低著頭問。

因為看他欲言又止的樣子，似乎還有話要說。

趙監管從口袋裏掏出一張照片，笑著道：“也不是什麼大事，我有個表妹，去年剛從戒毒所裏放出來。”

我一臉懵逼的接過照片。

照片上的女孩，看上去很年輕，也就20歲左右的樣子。

她穿著碎花長裙，小麥色皮膚，紮著馬尾辮，身材勻稱個子不高，應該屬於小巧類型的。

“趙監管您的意思是......？”

這回倒是趙監管有點不好意思了，他撓了撓頭笑著道：“我表妹人不錯，初中的時候因為早戀犯了事，去年剛從戒毒所出來，不過她現在已經改造好了，我尋思你倆接觸接觸。”

我終於明白過來，趙監管今天來找我，是說媒來了。

早戀，輟學，還吸過......

“這......這不太好吧？我也不是什麼好鳥不是，趙監管你可不能把表妹推到我這個火坑裏來啊！”

我露出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趙監管卻像是把一件重要的包袱丟了一樣，有笑著拍了拍我肩膀。

“我是看你在監獄表現不錯，才好心介紹表妹給你認識認識，你可別得了便宜還賣乖，不知好歹啊！”

這是好心嗎？

恐怕是小姑娘實在沒人要，才被強製塞過來給我的吧？

我心裏有點不是滋味。這種感覺就像小時候，爸媽給弟弟買了玩具，弟弟看不上最後弄壞了送給我。

“好，好吧......那就先見個麵，認識認識。”

鬱悶貴鬱悶，趙監管的要求還是要適當滿足一下。畢竟他可是管著我的負責人。

見我同意，趙監管露出滿意的表情。

這時，李寡婦提著糞扁，從她家大門裏走出來，直接當著我倆的麵，將豬糞潑到我門口。

糞水四濺，趙監管不小心被潑到。

然後，李寡婦旁若無人的準備轉身回屋。

“站住！”趙監管氣得不輕：“沒看到這有人嗎？還有豬糞為什麼不倒別的地方，要倒門口？”

然而他的話石沉大海沒有掀起任何浪花。

李寡婦像是什麼都沒聽到一樣，直接將房門關上。

“趙哥，去後院洗一下吧。”

“小子，你是不是得罪人家了？”

趙監管跟我一起去後院，一邊清洗褲子一邊問我。

其實我也挺納悶的，不知道哪裏得罪了這個老女人。

或許是另有隱情，也可能她本來就是這麼讓人討厭。

不管怎樣，我都要找她好好談一談了。

趙監管是大忙人，他清理幹淨衣裳，就開車溜了。

坐了十多年牢，感覺自己跟社會有些脫節，以前監控可沒有現在這麼普及。

監控前兩天就在裝了，今天安裝師傅帶了台電腦過來，一次性幫我搞定。

看著分辨率清晰的監控畫麵，我不得不感歎時代進步迅速。

我囑咐師傅調整監控角度，有一幅畫麵是專門給隔壁李寡婦的。

一切準備就緒後，我敲響了隔壁的大門。

過了好一會兒，門後傳來腳步聲，開門的卻不是李寡婦，而是昨晚來我店裏買香煙的眼鏡男。

看開門的是年輕人，我心情好了一些，至少在我印象中，年輕人應該都是比較講道理的。

我問他：“你是李寡......李大媽的兒子還是？”

“她兒子，你找我有事？”眼鏡男用手抵了抵鏡框，問我。

我努力擠出笑容跟他說了李寡婦最近的行為，並希望他能讓李寡婦收斂一點。

結果話說到一半，就被眼鏡男不耐煩地打斷：“那是她做的又不是我做的，有能耐你找我媽去啊！”

說完，“嘭”地一聲關上了門。

碰了一鼻子灰的我，站在李寡婦門前忍了又忍。

這時昨天對麵的大叔剛好路過，他試圖安慰我：“小夥子，別作無用功了，他們家就這樣。”

“除了你，你看看這條路上還有別家跟她做鄰居不？”

大叔告訴我，這棟房子原本是賣50萬的，後來趕上房價大跌，就以30萬出售了，但由於李寡婦淫威太大，沒有人想找不痛快跟她當鄰居。

房主也是因為受不了李寡婦的各種過分行為，最後沒辦法隻能以十幾萬賤賣了這棟三層門麵房。

大叔還跟我透露，其實原本他也是李寡婦的鄰居，不過中間隔著一家，算是間隔鄰居。

後來也是受不了李寡婦，這才搬到了對麵。

“鎮上這麼多人，就沒人敢治一治她嗎？”

大叔忍不住笑了：“誰敢治她啊？她二兒子當年可是抗洪英雄，是咱們周邊十裏八鄉唯一的功臣之家。”

“村長都不敢拿她咋樣。”

香煙抽了一根有一根，大叔話匣子被打開，說了很多。

聊到關於李寡婦家庭背景的時候，大叔還忍不住吐槽，說李寡婦給她二兒子丟臉蒙羞了。

還說李寡婦大兒子借著弟弟的光榮事跡，在鎮上搞幫派那一套，還收了不小社會上的混混。

正說著，一輛黑色麵包車停在我超市門口，從上麵下來了五個農民工打扮的中年男人。

麵包車後麵，還跟著一輛微型挖掘機。目測也就兩米高，半個麵包車大小的樣子。

五個農民工敲響隔壁李寡婦家門，魚貫而入，那輛微型挖掘機也跟著被開進去。

我指著李寡婦家，回頭看著聊天的大叔笑道：“也不知她又要鬧什麼幺蛾子。”

可下一秒，我笑不出來了。

超市的門麵房前門和後門在一條直線上，站在外麵能一眼就看到院子。

隻聽後院傳來牆壁倒塌的聲音，緊接著我就看到自己的後院灰塵滾滾。

“靠？我院子被人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