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爸爸突然二婚，給我領回個繼弟繼母。

繼弟衝過來捧著我的臉嘬了一口：“姐姐你真漂亮！我好喜歡你吖！”

我正蒙著呢，忽然聽到另一道聲音在腦海中響起——

便宜繼姐長得跟她媽一樣又醜又黑，總有一天我會像把她媽趕走一樣把繼姐趕走！

看著滿臉笑容的繼弟，恍惚中我明白過來——我能聽到他的心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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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下葬後的第二個星期，爸爸就領著一對母子來家裏。

我正蒙著呢，那個胖乎乎、比我小幾歲的男生就衝過來，捧著我的臉就親了一口。

“姐姐好！姐姐真漂亮，我叫顧曉峰，以後就是你弟弟啦！請多關照！”

爸爸笑嗬嗬跟我解釋：“以後他就是你弟弟了，旁邊這位就是你的媽媽！”

我順著爸爸介紹的目光望過去，是一個麵容姣好、打扮精致的女人。

心裏不由得有些堵塞。

母親才剛去世不到半個月，他就迫不及待領了一個新女人回家嗎？

“阿姨好！”

出於禮貌，我還是跟她打了招呼，同時下意識擦了擦被顧曉峰親過的臉。

“佳佳你照顧好弟弟哈，我帶你媽下樓拿行李。”

說完，也不等我回答，就摟著女人出了門。

我經常纏著媽媽跟她說，想要個弟弟。

媽媽總是會笑著答應。

隻是沒想到“弟弟”會以這種方式插入我的生活。

“這是什麼盆栽啊？看著好漂亮！”

嘭！

“哎呀！不小心被我摔壞了呢。”

循聲望向陽台，顧曉峰舉著千葉吊蘭盆栽，直接摔在地上。

盆碎和泥土夾雜著千葉吊蘭摔在陽台地上，撒了一地。

那是我媽媽最喜歡的盆栽，她養了好多年。

“你幹什麼？”

我衝過去一把將他拉開：“神經病嗎？”

顧曉峰露出邪惡的笑容：“嘿嘿，我在爸爸的照片上看到過，爸爸說這是你媽最喜歡的盆栽，所以我就毀了吖。”

“放心哦，以後我還會把你也給毀了。”

“這裏是我家。”

他開始宣誓主權。

我拳頭緊攥，起身一巴掌打在他臉上：“小混蛋給我滾！”

這時，大門傳來密碼鎖的聲音。

顧曉峰露出戲謔的笑容，【我滾？你要滾咯！】

我一愣，他嘴巴沒動，更沒有說話，那我腦子裏的聲音是怎麼回事？

來不及我多想，下一秒顧曉峰就開始嚎啕大哭。

情緒轉變之快，眼淚迸發之速，讓我始料未及。

“嗚嗚嗚......姐姐你為什麼要打我啊？還罵我是臭娘養的，我媽媽一點也不臭！她是香的！”

邊哭邊說，還走過來拉著我的手，一副十足的委屈模樣：“姐姐不要生氣了，就算你再生氣，也不能亂摔東西啊！萬一弄傷了手怎麼辦？”

父親看到了這一幕，眼中的怒意在積攢。

而我也終於反應過來，這都是顧曉峰故意裝的！

“爸！你聽我解......”

啪！

父親兩步作一步，衝過來就扇了我一巴掌：“你就是這麼照顧弟弟的？”

他又看到了地上破碎的盆栽，眉頭擰得更深：“那是你媽最喜歡的千葉吊蘭，你怎麼忍心破壞？”

臉頰熱辣滾燙，我突然意識到，父親跟以前不一樣了。

繼母連忙攔在父親和我中間，將我護在身後：“顧，別打孩子，說不定有什麼誤會呢！”

父親被氣笑了：“能有什麼誤會？那千葉吊蘭總不能是顧曉峰打翻的吧？一定是佳佳！”

“隻有她知道我最在意那個盆栽！”

【醜女姐姐挨揍了，這還不夠！遠遠不夠！我要把她趕走！這個家是我的！】

我再次看向顧曉峰，發現他沒有動嘴唇之後，我確定了一件事——我能聽見他的心聲。

“不管怎樣也不能打孩子啊！我才第一天來你家，你就當著我麵打小孩，將來是不是也要打我？”

繼母一句話，把父親懟的啞口無言。

見父親沒再有動靜，繼母這才轉過身來，溫柔地看著我，笑著說：“佳佳不要難過，盆栽壞了可以再買一個，千葉吊蘭不會那麼快就死的！”

說完，她皺著眉頭看了眼一旁的顧曉峰：“你給我滾回房間去！好好呆著。”

顧曉峰不情不願看了繼母一眼，這才一聲不吭往臥室走。

父親見狀，立馬湊過去拉起顧曉峰的手：“曉峰啊這件事跟你沒關係，不用難過哈！爸爸給你買了變形金剛，還是限量款的！”

“......”

不明事理的父親，溫柔漂亮的繼母，還有那個壞種繼弟。

我一時間弄不清，這個繼母到底是好人還是壞人。

如果是好人，那也勉強還好。

要是壞人那可就藏得太深了。

繼母一如她說的那樣，出門買花盆去了。

繼弟在父親的安撫下，也沒有再哭。

而我，則是被父親懲罰打掃陽台，晚上不允許吃飯。

......

我的胃遺傳母親，一天三頓必須按時吃飯，否則就會胃痛。

嚴重的時候甚至會出現嘔吐的情況。

去醫院檢查的時候，醫生說隻要按時吃飯，忌冷忌辛，慢慢調養就好。

自從媽媽出車禍去世之後，我基本就沒有按時吃過飯。

父親的精力都放在後媽身上，如果不是今天把他們帶回家，我可能還要去鄰居家蹭飯。

“爸，我腸胃不好，要按時吃飯。”

看著他們三個人坐在桌上吃飯，我忍不住咽了口口水，肚子更是餓的咕咕直叫。

父親再次皺眉：“就是知道你腸胃不好，才要餓你一頓！”

“顧曉峰是我親兒子，也是你同父異母的親弟弟，你怎麼可以拿花盆砸他？”

我委屈的不行，“我什麼時候砸過他了？明明是他自己把我媽的花盆摔在地上！”

“再說你說我砸他，他身上有傷口嗎？”

繼母這時候才拿起一個幹淨的碗，開始盛飯裝菜，又順了一雙筷子，滿臉熱切的走到我麵前，將飯菜遞給我：“好佳佳，不生氣了！乖乖的先吃飯！”

我想拒絕，可肚子實在是受不了，經過一輪天人交戰之後，我還是服軟了。

然而就在我準備接過繼母手中碗筷的時候，她眼底閃過一道晦暗陰冷，就聽她喊了一句“哎呀”一聲，緊接著就是碗筷落地發出稀裏嘩啦的聲音。

我伸出的手愣在空中，終於也反應過來，這對母子沒一個好東西。

父親起身走過來，倒是第一時間沒有找我麻煩，而是問繼母：“你怎麼了？我沒看佳佳有什麼動靜你就摔倒了？”

看到這裏我頓時一樂，這女人玩栽贓陷害這一套的演技有些拙劣，還是不如她那個壞種兒子呢。

“沒，沒事，我被碗燙著了，佳佳沒事吧？”

父親麵色一柔，彎腰將她拉起來：“佳佳沒事。”

繼母順勢躺在他懷裏，嬌嗔道：“人家不是又有了嘛，所以身子比較軟，剛剛那碗有點燙。”

此話一出，父親先是一愣，隨後笑的更開心了。

“哈哈哈！又有了？”

這一家三口，在桌上吃飯吃的有說有笑，過了好一會兒，父親才注意到我還在一旁挨餓，隨即用施舍的語氣告訴我：“鍋裏還有剩飯剩菜，你媽給你留的，自己去吃吧。”

我沒有倔強的拒絕。

繼母和繼弟都不是好東西，如果我繼續胡鬧，不吃不喝，隻會讓早就被女人蒙心的父親更加疏遠我。

既然這對母子想把我趕走，那我偏不如她們的意。

......

有人一夜白了發，有人一夜長了大。

我被父親打了。

他打我打的很重，加上近期飲食不規律胃病還犯了。

在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我被鄰居阿姨送去了附近的衛生所。

“唉，這姑娘也是可憐。”

“沒媽了，爹還對她一點都不好。”

一旁護理傷口的醫師聽到鄰居阿姨的話，忍不住也感歎道：“是啊，這男人和女人區別還是太大了。”

“如果佳佳她媽還在，這孩子也不會受苦。”

鄰居阿姨冷笑：“老顧那家夥什麼德行你還不清楚？自私的很。”

“佳佳媽多好的一個女人？賢惠能幹還漂亮，一分錢不要嫁給老顧，兩個人從一無所有到現在有房有車，結果最後怎麼著？還是比不過外麵的野花。”

“所以啊，這男人就是賤，有錢就變壞......唉？佳佳你什麼時候醒的？”

阿姨和醫師同時默契閉嘴。

其實兩人不知道，他們的談話我全部都聽見了。

人性是複雜的。

哪怕我很討厭父親，可聽到別人罵我父親，心裏還是有些不是滋味。

那是一種複雜的感覺。

但我不是不知好歹的人。

阿姨和醫師，都是好人。

阿姨說，我逆來順受的樣子跟我媽像極了。

從鄰居嘴裏，我聽到了父母不一樣的婚姻關係。

在此之前，父親在我眼裏就是工作掙錢養家，偶爾帶我出去玩，給媽媽買禮物。

母親全天在家洗衣做飯柴米油鹽，順帶照顧我。

爸媽像是陽光和泥土，孕育著我這一顆小樹。

如今來看，爸媽的兩性婚姻關係根本不像我想的那麼幸福。

都說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

我家窮嗎？不窮。

所以我認為早當家的本質並不是窮。

沒有至親為自己遮風擋雨，隻能依靠自己才是人小鬼大的本質。

......

繼母懷了孕，這可把父親高興壞了。

顧曉峰的家庭地位也跟著水漲船高。

我被孤立在家庭關係的邊緣，像個小心翼翼的拾荒者。

顧曉峰拿了學校跳遠比賽的第一名，父親高興壞了，獎勵他一台筆記本電腦。

他才上高中，而我大一，正是需要電腦的時候。

“姐姐，這台電腦送給你啦！你不是需要用電腦嘛？”

說著，他把剛拆封的筆記本電腦推到我麵前。

我的臉色變了變，因為我又聽到了他的心聲：【快拿吧，這樣我就有機會趕你走了！】

“姐姐？”

見我臉色難看，又不肯伸手接過父親送給他的獎勵，顧曉峰露出疑惑的目光。

“不用了，電腦你自己留著，那本來就是你的獎品。”

又要故技重施了嗎？

手段有些過於粗陋，為了防止沒有證據，我已經提前把手機錄像打開，就放在身後的書桌上。

“那怎麼行呢？”

顧曉峰邪惡一笑，舉起電腦往地上一摔。

“啪”的一聲，筆記本電腦砸在地板上發出的聲音很大。

父親倒是舍得，這電腦質量應該很高，他這麼用力摔在地上，電腦居然還沒有壞。

不過裏麵的屏幕應該壞了吧？

屋裏的動靜很快吸引屋外的父親。

他沉著臉走進來，問也不問是誰摔了電腦，直接給了我一巴掌：“佳佳，你是不是太過分了？”

“你知道我為什麼不肯給你買電腦嗎？就是因為你已經被嫉妒蒙了心！難道這個家你就這麼忍不了曉峰和你後媽？”

“必須把她們趕走你才肯滿意？”

“你不是不知道高三的學習有多緊張，曉峰為了這台電腦，天天晚上在學校訓練，就為了拿到第一名，讓我獎勵他一台筆記本，然後把這台筆記本送給你。”

“他都做到這一步了，你怎麼還是不肯接受他？”

我忍不住笑了。

臉頰也沒有往日那般火辣辣，因為它已經適應了男人的巴掌。

繼母聞聲走進屋，挺著個大肚子攔在父親麵前：“女兒都多大了你還打她？這中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父親有些氣急敗壞：“老婆，你怎麼還向著佳佳？我有時候真懷疑顧曉峰是你親生的還是佳佳是你親生的！”

繼母沒再說話，隻是低著頭哭泣，偽裝出一副恰到好處的委屈模樣。

父親深吸一口氣，對我說：“顧佳佳，你已經成年了，從現在開始，你搬出去吧。”

是啊，繼母繼弟太能裝了，裝到最後，甚至讓父親堅定的認為，一切都是我的錯。

【哈哈哈！好開心！爸爸要把臭姐姐趕走了嗎？】

【我的計劃成功了！】

“老顧。”

這一次，我沒叫他爸爸。

“好好睜開你那雙被豬油蒙住的眼看看，到底誰才是混蛋！”

我拿起手機，把錄像暫停，甩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