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演唱會現場發生火災，當鋼鐵支架倒下的時候，我推開了老婆。

可我的老婆卻在得救後，拉著她的男閨蜜奪路而逃，不管身後被壓在支架下的我。

我以為沈紅根本不愛我，所以我不管我死活。

後來她看到我被大火燒成木炭一樣的屍體，哭得泣不成聲。

1

我死在火災之中，一開始是劇烈的疼痛，後來就沒有感覺了。

火焰像貪婪的猛獸，吞噬著一切，包括我的生命。

我的意識逐漸模糊，直至徹底沉入黑暗。

時間仿佛失去了意義。

直到死後第二天，我感到一種奇異的輕盈。

我的身體似乎脫離了重力的束縛，好像漂浮在空中。

其實我沒有飄起來，而是我的靈魂離體，我用一種俯視的角度看著下麵。

醫院的白色床單，冷冰冰的牆壁，還有那刺鼻的消毒水味，一切都顯得那麼遙遠，卻又如此清晰。

我像是被困在了這個空間，既無法離開，也無法徹底消失。

這種狀態讓我感到一種難以言說的孤獨和無助。

突然，像是有一種巨大的吸力，將我拉扯著飛遠。

我穿越了走廊，穿過了牆壁，直到來到一個人的身邊。

是沈紅，也難怪，畢竟我到死都在牽掛著她。

但現在，她卻在醫院病房照顧著男閨蜜張凡。

張凡看起來並沒有大礙，隻有手臂處有一些燙傷紅腫的痕跡，但也很淡了。

他靠在枕頭上，臉上帶著一絲微笑，看著眼前的沈紅。

沈紅打開飯盒，親自用湯勺喂他喝排骨湯。

那湯還冒著熱氣，顯然是剛做好不久。

我看著她細心地吹涼每一口湯，然後小心翼翼地送到張凡嘴邊。

半個小時之前，我是眼睜睜看著她做好湯，再送到醫院來的。

因為怕飯菜冷了，她路上還一路小跑著。

她的額頭上還掛著汗珠，但她似乎並不在意。

可能張凡也覺得她小題大做，說道：

“沈紅，沒事的，就一點小傷，醫生都說了沒事的，其實也不用住院的。”

但沈紅卻嗔怪地瞪了他一眼，說道：

“我是消防員，燒傷有多危險，我比你清楚。”

“燒傷有可能造成體液流失，導致低血容量休克，還可能造成感染，導致膿毒症。”

沈紅沒有說完，張凡就打斷了她。

“知道了，這還沒怎麼樣，就要被你嚇死了。”

雖然他這麼說，但看得出來，他很享受這樣的關心。

我忘了有多久，沈紅沒有這樣關心過我了。

我感到一種深深的失落。

我的靈魂在這裏徘徊，卻摸不到她，也對她說不了話。

我隻是一個旁觀者。

病房裏，我看著沈紅忙碌的身影，她的每一個動作都透露出對張凡的關心。

我感到自己的心在一點點地碎裂。

我想起了我們曾經一起度過的日子，那些有歡笑也有不安的時刻。

但現在，一切都已經結束了。

我的生命已經燃盡，就像那場大火一樣，留下的隻有灰燼和回憶。

但我的靈魂卻在這裏徘徊，見證著一切。

我感到一種深深的無力感。

我知道自己應該離開，但似乎因為無法割舍對沈紅的牽掛，所以做不到。

看著沈紅和張凡，他們的歡聲笑語，他們的親密，都像是一把把鋒利的刀子，刺痛著我的心。

我感到自己的存在變得越來越微弱，我的靈魂變得越來越透明。

沈紅從來沒有這樣關心過我，就算我出差個把月，她也可以一個電話不打，一條信息不發。

隻有我一直擔心她出任務會遇到意外。

她是很有名的消防隊員，又是少有的女性，體力各方麵一直保持的很好。

否則其他隊員也不會放心隊伍裏多出一個女人了。

然而在那場演唱會上，當我告訴沈紅，這裏的消防好像不太行時，她卻讓我不要掃興。

其實我的消防知識，都是她教給我的。

後來果然發生了火災，所有的人都往外麵衝，會場內的一些支架也被擁擠的人群推倒。

就在其中一個鋼鐵支架倒下，要砸到沈紅的時候，我一把推開了她。

但我自己卻被壓到了支架下麵。

而沈紅卻背起了她被燙傷手臂的男閨蜜跑了出去。

隻是胳膊上的一點燙傷，他叫的很大聲，沈紅很緊張。

她甚至沒有回頭看一眼被壓住的我。

中途有小女孩想要拉我出來，但她力氣太小，而其他人都在忙著逃跑，沒有人有時間管我。

我讓她跟著她媽媽趕快走，告訴她，我老婆是消防員，她會回來救我的。

其實直到被火燒到之前，我都相信沈紅會回來救我的。

可是我沒有等到她，就被淹沒在了火海中。

我給她打過電話，沒有人接。

恍惚中，我聽到消防車到場的聲音，不知道她是不是來的消防員其中一個。

幾個消防隊員不顧危險扶起了支架，但我已經燒成木炭了。

我想，即使是沈紅，也認不出來我了吧。

生命的最後一刻，我恨過她，也恨過張凡。

明明我是她的老公，但她心裏卻隻有張凡。

一開始，她說隻是學弟。

後來他們越走越近，鄰居都有風言風語。

我跟沈紅說了，讓她保持點距離，但她卻罵我疑心病。

她說張凡隻是她的男閨蜜。

可是在火災現場，她選擇背起男閨蜜，而丟下被壓在支架下的我。

直到一天後，她才想起給我打電話。

很神奇是吧，她趁著張凡睡著，躲在廁所給我打電話。

好像生怕他聽到不高興。

但我始終沒有接電話，她卻不高興了。

她給我發了信息，措辭很嚴厲。

“你到底搞什麼？去哪了？再不回消息，你就別回來了。”

我笑了，我是真的回不去了。

不知道當她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會是怎麼樣的表情。

2

我知道自己為什麼死後，靈魂還留在沈紅身邊，隻是沒想到會這麼多天。

直到沈紅幫張凡收拾好行李，兩個人一起打車從醫院回到張凡的家中。

到了家，張凡給沈紅倒了一杯水，對她說道：

“趙炎還是沒有回你消息嗎？是不是因為我，造成你們兩個產生了誤會？”

張凡注意到沈紅經常看手機，所以猜到了什麼，他裝作歉意的樣子。

實際上我知道，他是故意在沈紅麵前演戲。

這不是他第一次試圖破壞我跟沈紅的感情了。

其實從他突然出現，以學弟身份經常參與到我們之間的活動時，我就知道他不懷好意。

但沈紅一直都說，隻是師姐弟的情誼，沒有其他的。

同樣作為男人，隻有我能看出來張凡對沈紅是不一樣的。

果然，當沈紅聽到張凡的話後，她將手機蓋在了桌子上。

“不用管他，誰知道死到哪裏去了？他愛怎麼想就怎麼想吧。”

她說對了，我確實是死了。

隻是死了還在她身邊。

其實以前沈紅是很愛過我的。

那時候我去消防隊進行消防軟件的講解，沈紅負責接待的我。

我對於消防隊有女孩子印象還是很深的。

可能是長期太陽下訓練的關係，沈紅的皮膚沒有那麼白皙，胳膊上還有肌肉。

後來認識後，我看到她還有結實的腹肌，確實和其他女孩不一樣。

我們兩之間，是她先追的我。

本來一直是曖昧階段，直到有一次我在外遇到一次火災。

好巧不巧，是沈紅他們隊過來施救。

當沈紅把我背出樓房，看著她滿頭是汗，我突然親了她一下。

這件事當時還上了新聞。

大家都記住了那個強壯有力的女消防員和她柔弱的男朋友。

所有人都祝福我們。

但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樣呢？

對了，還是從張凡出現才有的變化。

校園的青春記憶，會給那個時期出現的人自動鍍上一層光暈。

我聽到沈紅提起張凡的次數越來越多，她的眼睛也越來越多光芒。

但我知道，那些光芒不是為我點亮的，自然也照不到我。

“沈紅，你還記得上大學時，你在校慶上唱的那首歌嗎？”

“彩虹的微笑，王心淩的。”

“那個時候我在台下，是剛入學的新生，當時我就在想，如果能夠跟她一起看一場王心淩的演唱會就好了。”

原來如此，從來不看演唱會的沈紅，一定要去看這場演出。

在王心淩唱到《彩虹的微笑》時，她眼中含淚。

對於她，對於張凡，這首歌都有著不一樣的感情。

隻有我，傻乎乎的，在一旁揮舞著熒光棒。

張凡看著沈紅，突然坐到她身邊，說道：

“師姐，其實我喜歡過你，就在剛上大學的時候。”

“那時候，我還經常去你上課的教室偷看你。”

沈紅的臉突然紅了，她確實有些驚訝，可能這時候才想起我說過的張凡對她不一般的話。

但是她沒有躲開，隻是有些遲疑的說：

“年輕的時候很正常，荷爾蒙勃發，很容易喜歡上誰，都是一時衝動。”

“可是師姐，我到現在都還是喜歡你，不是一時衝動。”

張凡突然拉住了沈紅的手，放在了他自己的胸口。

沈紅沒有推開他，讓我一陣心涼。

其實她應該也知道張凡對她的好感，隻是對方一直沒說，所以她假裝不知而已。

“可是，都晚了，我已經結婚了，如果早幾年——”

沈紅的話沒有說完，但任誰都知道她的意思。

不過，現在也不晚，畢竟他們唯一的阻礙就是我。

我死了，死於意外，他們甚至不必有情感上的愧疚。

3

看到沈紅的反應，張凡心裏有底，舉止就更加大膽了。

他抓著沈紅的手沒有放開，另一隻手卻摸到了她的脖子，隨後輕輕一扯，拉到自己身邊。

他的唇立刻吻了上去。

沈紅隻是一時的驚慌失措和不太用力的反抗。

她伸展開的腰肢，體現出她迎合的真實的內心想法。

於是張凡得寸進尺，他的手攀上了沈紅的高峰，沈紅發出一聲沉醉的呻吟。

我不想看下去，聽下去，但靈魂狀態的我，根本沒辦法走開，甚至沒辦法閉上眼，捂上耳朵。

就在這時，沈紅的電話不合時宜的響了。

沈紅一開始並不想接，但電話卻想個不停。

她看到來電顯示，居然是我的號碼。

想了一下，她還是推開了張凡，不耐煩地對著電話吼道：

“趙炎，你還知道打電話過來，你死到哪裏去了？”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一個低沉的男聲說道：

“沈紅女士嗎？這邊是古城消防隊，我們在四月十八日的鴻福體育館火災中，發現了一具男屍。”

“從屍體身上找到了電話，經過這兩天的技術修複才找到您的號碼。”

“請問您是趙炎先生的妻子嗎？”

“從電話備注上看到的是，趙炎先生在火災中去世，請您去殯儀館核實身份。”

沈紅突然傻眼了，手裏的電話“咚”的一聲掉落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