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到金鑾殿的時候,皇後正跪在正中央。
她的身後血跡斑斑,顯然是受過重責不久。
見到我,她臉上閃過狠辣:「是她!就是她!陛下!那個荷包是清貴妃繡的,和臣妾無關啊!
臣妾不過鬼迷心竅,見她繡得好便想奪來獻與陛下。
可臣妾當真不知這荷包裏裝了梨鵝帳中香啊!」
這一刻,我知道,事情敗露了。
大殿之上那道明黃色的身影是那麼刺眼。
我低著頭,沒去看他,可即便這樣,我也知道無論此刻我說什麼,他該是都不會相信的吧。
他素來都不是一個好人,在宮中的這段時間,我這般感覺愈發深了。
在他眼中,隻有有用的、無用的,他感興趣的和他不感興趣的人。
沒用的和不感興趣的,便會成為他的棋子,隨用隨丟。
人命在他眼中,不過滄海浮雲。
「阿清,告訴阿年哥哥,這個荷包,可是你的?」
他屏退了眾人,捏住我的下巴迫使我抬頭看他。
他的視線那樣淩厲,仿佛一個牢籠將我捆住,無法掙脫。
我故作癡傻,抱著荷包一臉欣喜:「荷包?好看!阿清喜歡!」
我坐在地上,沉浸的把玩著荷包,與癡傻之人一般無二。
他溫柔的走到我身邊,從我手中拿走荷包:「阿清喜歡的話,那陪阿年哥哥去一個地方,去了,阿年哥哥便將這荷包送給你,可好?」
我心下一沉,隻覺得遍體發涼。
這話,像極了當初他帶我去找青檀的樣子。
我硬著頭皮應了下來。
見到的卻是被架在刑台上的沐離。
他渾身是血,囚服被打爛,竟看不到一絲好肉。
即便隔著幾十米,我都能聞到他身上濃烈的血腥味。
顧年將我拽過去,掐著我的脖子將我的臉按在沐離被打爛的血肉裏。
鐵鏽味混著人肉味在我的唇齒間交織,任憑我怎麼掙紮,都無法掙紮過顧年那雙強勁有力的大手。
就好像陸家被滿門抄斬之時,我跪在顧年房前七天七夜,可等來的仍舊是那數十具屍體。
他極具蠱惑力的聲音從上方傳來:「阿清現在可認得這荷包了?」
「阿年哥哥倒是不知,原來阿清的繡工這麼好。」
「阿清的荷包,阿年哥哥甚是喜歡。」
以往,這道聲音陪伴了我無數個失眠的夜晚,可現在,我隻覺得恐怖。
「阿清沒有什麼想說的嗎?」
是的,顧年,從來就沒有相信過我是真的癡傻。
我咬著牙,滿目恨意:「顧年,你既早知我並非癡傻,又何必與我演這麼久的戲!」
他淺淺的笑著:「當然是......想看看朕的阿清能忍到幾時啊?」
「隻是朕沒想到,阿清的心竟冷血至此。」
「阿清當真覺得,青檀的死,隻是朕之過嗎?」
「其實隻要阿清願意求饒,朕自然可以放了青檀。
可惜,這麼年輕的一條命,就這麼沒了。」
顧年的話,像一把把刀子,一點點剜著我的心頭肉。
我又想起了青檀那張明媚的小臉。
她和我不一樣,她沒有心機,沒有城府,她像這天上最自由的鳥兒,即便關在這巨大的牢籠裏,也能找到屬於她自己的天空。
而我,害死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