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你也曾追求愛情，唾棄麵包嗎？

那後來怎麼樣了呢？

武漢是個不錯的地方，但是平均工資太低了。

我和男友擠在十一平米的合租房，無論是親密還是爭吵，永遠都要控製。

也隻有周末室友不在家的時候，我才能稍微放肆一些。

七年感情，在快要結婚的時候，卻因為錢吵到急赤白臉。

也就是這時，我的身邊出現了武漢本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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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叫成功，名字很有趣。

他的家境事業，也一如他的名字一樣非常成功。

他是事業編，我所在的單位，有很多工作要和他對接。

成功長相一般，個子不高，微胖。

我男朋友李立斌無論是樣貌身材，都遠遠甩開他一大截。

可如果是比身世背景，李立斌給他提鞋的資格都不夠。

因為工作原因，我要和成功一起出差武漢下麵的一個縣城。

當天入住的時候，出了一些意外，成功非常紳士的幫我解決了問題。

他是個非常懂得照顧女人情緒的男人，明目張膽又久違的偏袒讓我愣神。

那道並不高大的身影，為我攔下了所有惡意。

工作快結束的時候，我們在酒店的房間裏相擁，我想他應該是個浪漫的人，或者說，是個非常懂得調動女人情緒的男人。

在他的挑逗和進攻下，我堅定地意誌出現了裂縫，久旱逢甘霖，幹柴遇烈火。

可就在關鍵的時候，我的腦海裏忽然閃出李立斌的臉。

滾燙的情緒猶如墜入無盡冰淵，雙眼瞬間恢複清明的我，猛地推開了成功。

他並沒有生氣，眼神裏滿是意外。

“我，我不能做對不起李立斌的事情。”

我想，這種時候打斷成功，他肯定很不高興。

李立斌就是這樣，從沒有前戲，從來隻有橫衝直撞。

對我來說，那種事情就像是任務一樣。

讓我驚訝的是，他並沒有。

成功目光中的情欲逐漸冷卻，他認真地對我說：“當你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其實你自己也沒有意識到，李立斌在你心裏已經不是當初的李立斌了。”

我沉默著，沒有回應。

想反駁他，可看著自己衣衫不整的樣子，終究還是讓沉默繼續進行。

成功離開房間後，去了隔壁入住。

我睡不著，踩著廉價高跟鞋走在縣城夜色裏。

滴滴滴~

車喇叭在身後響起，轉過身，一輛白色帕薩特停在我身邊。

王玲從駕駛位下來，鑽進後排，從車裏拎著打包奶茶、聽裝啤酒，還有一大把烤串，歪頭笑著衝我道：

“旁邊有個小公園，走！我們去擼串！”

王玲是我閨蜜，我們也是大學同學。

她與我相同之處是，我們都是同屆同專業；不同之處在於，她畢業後沒有找工作，而是選擇積極備考公務員。

我出差的縣城，就是她工作地，也距離她家不遠。

武漢消費高，縣城就不一樣了，衣食住行各個方麵，都會便宜一些。

工作和生活使我滿身疲憊，雙眼無神。

淩晨的王玲卻精神抖擻，走路呼呼生風。

以前，她說話聲音很小很溫柔，現在說話聲音又大又爽朗。

“看得出來，你的縣城是生活過得還不錯。”我吃了兩根肉串，就停止了進食。

“咋不吃了？”王玲挑了挑眉，她仍在繼續擼串，嘴角掛滿了膩油和燒烤調料，絲毫沒有淑女風範。

我笑著道：“李立斌告訴我，讓我精致漂亮，保持身材。隻有這樣在工作中無論是同事還是上司領導，才不會刻意為難我。”

王玲“切~”了一聲，滿不在乎的表情。

但她還是補了一句：“雖然這話讓人不爽，聽著像是無稽之談......唉！但事實確實如此啊，漂亮的女人，到哪都會讓人舒服，讓人舒服了，為難自然也就少了。”

她有些惆悵的拍了拍自己的肚皮，繼續說：

“你看我肚子上的肉......哎？對了，你還不打算和李立斌分手？”

她這才想起我情緒不高，突然話鋒一轉。

分手嗎？

我臉上的笑容一滯。

猛灌自己半瓶啤酒後，我道：“再給他最後一次機會。你覺得呢？”

王玲白了我一眼：“別問我，問就是分手。”

“你條件這麼好，為什麼非得跟他綁在一起？上輩子欠他的？李立斌除了有點姿色之外，還有什麼？優秀的人太多了，不差他一個。”

“再說了，以你的家庭，真跟他結婚了，將來吃苦的還是你，我......算了，話點到即止，提到他我就來氣。影響我享受美食了！”

“......”

她吃的實在是太香，心弦本就薄弱的我，最後在王玲的勾引下，終究還是沒忍住，味蕾大開，一頓狂喝狂炫。

久違的放縱，終於是讓我因為工作和生活而緊繃的心，放鬆了不少。

明天，快節奏的牛馬生活又要開始了。

......

回去的路上，我想到王玲的話，其實她說的還是委婉了。

道理我都懂，可淪為劇中人的時候，有些事情就不是那麼容易看得開了。

李立斌是誰？

是跟我戀愛七年，同居四年的男人。

在我的心裏，他已經不僅僅是男朋友，更勝親人。

我的父母是農村人，他們重男輕女的觀念非常嚴重。

如果不是高中的校長為我爭取到貧困金，可能初中畢業之後我就要出來上班為弟弟掙錢攢錢，供他讀書買房娶老婆。

好在我爭氣，三年高中，成績穩定年級前十。

考入武漢重點大學之後，從大一就開始勤工儉學，別人周末出去玩，我在奶茶店打工兼職，別人和男朋友去約會去看電影，我在圖書館當管理員，順帶蹭書學習。

當時我想的很簡單，“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

努力學習，努力考上重點大學，不就是為了逆改命運嘛？

初中班主任說過，學習吃得苦，未來十幾年後，回饋的就是甜。

大學時候，我看不到命運的線。

可如今進入社會後，我好像看到了那一條既定的人生軌跡。

李立斌就是我在圖書館裏認識的。

注意到他，還得從他拒絕一個女孩追求開始。

清明放假，那天是個陰雨天氣。

他走到靠窗的位置坐下，手裏捧著的應該是他就讀專業的相關書籍。

外麵的雨淅淅瀝瀝。

因為放假，圖書館裏除了我隻有他。

有個女孩頂著濕漉漉的頭發進來找他表白。

李立斌直接委婉拒絕了，然後女孩紅著眼就跑了。

後麵兩個月，他幾乎一有時間就來。

還書的時候，我們簡單說了幾句。

天漸漸變熱，他也從長袖換成了短袖。

他那身肌肉紋理清晰的手臂，讓我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我想追他，並且我也知道，他對我有意思。

因為他經常偷看我。

於是在一個溫熱的下午，我主動問他，對我有沒有意思。

他先是一愣，隨後承認了。

沒有瓊瑤劇裏的表白和鮮花，就這麼順其自然的走到了一起。

大學畢業後，他堅持考研，我本想找一份工作。

但李立斌告訴我，現在優秀的人太多了，隻有考研才有出路。

他還表示，願意在生活上對我提供一些幫助。

我想拒絕，他卻說情侶之間沒有欠不欠，互相鼓勵扶持走向更好才是健康的情侶關係。

於是，我們就同居了。

年少無知的親密關係，我還為他打過兩次胎。

“回來了？”

李立斌的聲音將我的思緒拉回現實。

不知不覺，我竟然到了出租屋。

我衝他點頭：“嗯，回來了。晚上點外賣吧，今天不想做飯了，出差有點累。”

“那我去做吧，點外賣太貴了，而且沒有四五十我倆吃不飽。”他放下手機起身。

我歎了口氣：“那算了，我做吧。”

主要是李立斌做的飯實在太難吃。

人生本就艱難，牛馬忙碌一天，如果連菜都難以下咽，那我的生活也太慘了。

在合租房，做飯也得見縫插針。

一共四戶租客，除了我和李立斌沒有年輕人。

從晚上六點半開始，一直到晚上八點，基本廚房的火是不停的。

吃完飯就是用衛生間。

夏季每天晚上都要洗澡換衣服，衛生間的那台斑駁的老款洗衣機，一到下班點以後，就要開始馬不停蹄的工作，持續到九點。

加上還要洗澡呢，上廁所，衛生間基本要到十點以後，用的人才會少。

所以我吃完飯後，等到十一點才開始洗澡。

這還是時間充裕的，最慘的是早上。

不能起來得晚，否則排隊用衛生間，必然會上班遲到。

“你和家裏人商量好房子的事了麼？”

看到李立斌躺在床上背對著我刷抖音，我還是忍不住先開口了。

李立斌關掉手機坐起來看我：“商量了，爸媽還是不同意。”

他看我沉默，繼續解釋：“你想啊，叔叔阿姨那麼剝削你，要是知道這房子有你一半，以他們的性子不得來鬧？再者說，房子首付100萬，我家裏出了50萬，我倆一人出25萬......”

我不耐煩打斷他：“我沒有意見，但是婚後房貸你自己還。”

李立斌皺眉：“我們是夫妻，你跟我一起承擔房貸不是理所應當的嗎？”

我被氣得不輕。

母親前兩天還打電話給我，說鄰居家的女兒誰誰誰結婚，男方給了18萬彩禮，她直到李立斌條件不好，說什麼要的也不多，讓出十萬意思一下就行。

當時我就幫李立斌拒絕了，因為這彩禮錢最終肯定會落入弟弟口袋。

要知道，從高中開始，我就沒有拿過家裏一分錢。

在電話裏，我就和媽吵起來。

她罵我不忠不孝，自私自利。

可我每個月一萬多的收入，給家裏打三千，加上爸爸退休工資4000，一共就是七千塊，這麼多錢，最後全都貼補在弟弟身上。

他們一心為弟弟，從沒有考慮過我日子過得有多難，如今我每個月給家裏打錢，最後卻變成她口中的不孝逆女。

最終還是我妥協了一部分，決定從自己卡裏劃出三萬來，當做彩禮打給家裏。

母親氣哭了：“你外貌條件和工作條件這麼好，嫁給誰不行非得嫁給李立斌？他到底給你灌了什麼迷魂湯？以後結婚有你後悔的！”

電話裏，我也哭了。

可那又有什麼辦法？

我為李立斌打過兩次胎，跟他同居四五年，如果就這麼分開，我又能嫁給誰？

條件好的，誰還能看上我呢？

成功？

他可能隻是想玩玩我而已。

我承擔不起劈腿的代價，所以昨天在最關鍵的時候，我拒絕了成功。

我對李立斌說：“我媽找你要10萬彩禮，你給不給？”

我心裏想著，如果他給，那我婚後願意承擔一半的房貸。

讓我沒有料到的是，李立斌想都不想直接拒絕了：“不行！”

他緩了緩，繼續說：“我朋友結婚，家裏買房子，女方不僅沒要彩禮，還倒貼了小20萬的車，你家要是配輛車，那我就給十萬彩禮。”

我反問他：“你那朋友婚房上的名字隻寫了他老婆的名字吧？”

李立斌繼續嘴硬：“那不一樣，我朋友家裏有錢，不在乎那一套房子。”

“怎麼？”我聲音拉大：“難道我家就有錢？”

“彩禮的事情我已經幫你攔下，我用自己錢給家裏打了三萬塊。”

李立斌沉默了會兒，道：“但我還是不能在房產證上加你名字。”

我深吸了一口氣：“那簡單，房子你們家買，我就不出錢了。婚後貸款你也別找我。”

“趙婷你到底想不想結婚？”李立斌的聲音拉的更大。

突然“嘭”地一聲。

隔壁傳來砸牆聲：“大半夜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李立斌立馬不說話了，刮了我一眼後，翻過身開始玩手機。

我也沉默著爬上床，背對著他拿起手機。

半夜的時候，他轉過身來抱住我，一直在蹭。

磨了好一會兒，我頓時感覺身體一沉，我像是陷入滾燙的汪洋中。

“老婆我知道錯了，明天我跟家裏人再說說。”

他的話很敷衍，隻是想宣泄生理需求而不得不妥協的謊言罷了。

我想拒絕，可一想到被拒絕後他暴躁的樣子，我終究還是服了軟。

“去把小雨傘帶上！”我緊了身子，製止他。

李立斌爬起身拉開抽屜，結果他發現小雨傘用完了。

“那你忍一忍吧，今天就算了。”我說。

李立斌不樂意：“那怎麼行？大不了懷上就生下來唄！反正我倆都要結婚了。”

他想用強，這一次無論如何我也沒有讓他得逞。

“孩子的事情你就別想了，等過兩三年再說吧。”

他已精蟲上腦，說話不過腦子，我必須提醒他。

一旦生孩子，我的工作就必然會丟。

中國什麼都缺，就是不缺人，更不缺高學曆的人。

最近國際形勢不好，公司內部也在裁員，要是懷了孕，我必然會被辭退。

李立斌負氣背過身，沒一會兒就傳出鼾聲。

以前，我們經常因為一些事情爭吵到半夜，甚至淩晨四五點。

可如今，哪怕我心情不好，也不敢跟他爭吵。

他需要穩定的工作，我更需要。

所以擔心影響白天的工作，我隻能作罷。

天蒙蒙亮，我就起床開始爭廁所，然後是擠地鐵，搶電梯。

我所在的部門同事今天心情都特別好，因為項目取得了不錯的成績，大家年底都會多一筆分紅。

同事花花遞給我幾顆草莓：“婷姐，嘗一嘗可甜了。”

看著紅通通的草莓，我有些恍然。

多久沒吃過草莓了？

我道了聲謝謝接過。

草莓很甜很香，吃到嘴裏，心情都不自覺變好了。

這時候，花花又遞給我一把車厘子：“這個味道也不錯！”

我笑著接過，又吃了幾顆車厘子。

嘴甜心苦。

別說是車厘子自由了，連應季十五塊一籃的小草莓，我都舍不得買。

桌子上多了一張萬達超市購物卡。

花花告訴我是成功給的，他給我們部門每個人都送了一張卡。

還說卡裏的餘額是500塊。

下班之後，我是才是饞得很，就拿著卡鑽進萬達，買了我最愛吃的榴蓮。

我選了一個最大的。

結賬的時候，我意外發現這張購物卡裏不是花花說的500，而是5000！

我瞬間就明白成功的心思。

可能是他借著同事的名義，主要是為了給我送卡。

如果是以前，我不用想也會直接把這玩意還回去。

但是現在，我猶豫了。

我看到過這樣一段話：

當人麵臨二選一的困境時，就會拋硬幣。

無論硬幣落下後正反其實都不重要。

因為在硬幣升空的那一瞬間，我心中已經有了答案。

就像現在，我猶豫了。

其實猶豫的本質，還是我不想把這張購物卡還回去。

因為錢對我來說，太重要了。

成功的心思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真的想吃榴蓮。

最終，我還是用了成功送來的購物卡，買了一個大榴蓮。

同時因為李立斌是安徽人，我還給他買了一條他最愛的醉翁亭牌子的香煙。

可就是這榴蓮，讓我和李立斌徹底鬧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