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組長,不是我拍馬屁,跟著您,真沒錯。」組員A豎起了大拇哥。
嗯,馬屁拍在明麵上,優秀。
組員B也忙不迭地跟上節奏,「誰說不是呢!跟著組長,那參與的都是公司重點項目。」
組員C是組裏資曆最淺的人,他剛畢業到我們組兩個月,就趕上了那次漲薪。
「我覺得也是,我現在是我們同學裏掙得最多的了,而且還輕鬆,羨慕死他們了。」
雖然工作時間隻有一年多,但職場規則已經掌握得七七八八了,小夥子有前途。
小悠喝得也有點多,與另外一個女同事坐在一起,紅著小臉、支著下巴傻乎乎地笑,也不說話。
這時,就聽見有人重重地歎了一口氣。
04
是於強,他舉起酒杯,「薑哥,我敬你一個。」再次一飲而盡,「薑哥,我有些事想對你說。」
我隨著他走到屋外,點上一支煙。
是的,在這一年裏,我學會了抽煙。煙是個好東西,吸進去的是惆悵,吐出來的是無奈,燃燒掉了寂寞,抖落掉了牽連。
於強不抽煙,他看著我,「薑哥,我要辭職了。」
「為什麼?你在這得有六年了吧?有什麼不順心的?」
「沒有,甚至有時候感覺自己太順心了。」
他眼神中充滿落寞,我也是後來才知道,他是比我更不甘心放棄的那個人。
「別衝動,你喝多了,等你冷靜了再做決定吧。你辭職去哪?去別的地方一樣不能做那個項目。」
他沉默了,我乘勝追擊,「看開點,我們現在做的數據分析一樣有價值,沒必要在一棵樹上吊死。」
我感受到了他身體裏壓抑的憤怒,「薑哥,你是在說服我,還是在說服自己?咱們現在天天對著電腦玩數字遊戲,跟AI智能人比起來,這根本就是垃圾。」
冷風吹過,我的酒勁也上來了,「無用功也是工作的一部分,垃圾也能養活你一家子人。你怎麼回事,這一年我勸了你多少次?這是世平組織叫停的項目,胳膊扭不過大腿,你明不明白槍打出頭鳥的道理?」
「你又明不明白,有些鳥來到這個世上,就不是為了躲子彈的!」
如果他曾經見過我的族人,會發現他們當初看我的眼神,那種惘然和不屑,與現在的我如出一轍。
我沉默了,我的身體又一次感受到了灼痛,眼前依稀浮現出兩個踉踉蹌蹌的身影。
我並不是被太陽燒死的,太陽對我來說,仍是那麼遙不可及,與我出發時別無二致。
命運善於製造笑話。
有隻猴子在天上踢了一腳,地上便多了一座火焰山。因為他這一腳,我的追夢之旅戛然而止。
山中的烈焰如同巨獸吞噬了我的身軀。
皮膚在熾熱中撕裂,每一次呼吸都如同吞咽著火焰,痛不欲生。
我掙紮、怒吼,但最終一切還都是灰飛煙滅。
與我一起歸於沉寂的是禺疆,我最後都沒來得及看一眼他的表情。
如果可以,我真想問問他,有沒有感到後悔,就像我一樣。
屋裏的狂歡與屋外的落寞形成了鮮明對比。
我不想再跟於強耽誤時間。
此刻,我迫切地想回到熱鬧的人群中,感受那些鮮活的生命。
我掐滅了煙,吐出最後一個煙圈:「你如果真的想明白了,我也不再勸你了。萬一哪天後悔了再回來,我這隨時歡迎你。」
他不說話,低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