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夫君,是一個殘廢將軍。
大婚之夜,他將我逐出洞房。
我從風雨中歸來時,他急匆匆去了公主府。
後來,在宮宴之上,我救下了刺殺丞相的刺客。
為幫我脫責,他卻砍了自己一刀。
我失手捅死了丞相的義子,他又道:“那個不長記性的東西,早該死了。”
可我最後一次見他時。
他卻在敵方的城樓之上。
雨凜凜撞擊著將軍府上繁複的琉璃瓦。
府內張燈結彩,紅紗曼帳,酒席中傳來各種喧囂嘈雜的聲音。
“聽聞朝堂之上,公主向皇上求賜婚,將軍當場回絕。”
“可不是嘛,將軍說早與那罪臣之女有了婚約。”
“想將軍也曾是戰神一般的人物,鋃山大捷以一敵百,如今卻難再赴戰場。”
.......
我深知,他們口中的罪臣之女是我。
我的父親在被貶去潮州後因瘴氣歸西,我的母親在彌留之際接到了朝廷的聖旨。
母親臨終遺願:願我所嫁之人可以疼我寵我,護我一世周全。
我被人牽領著進了洞房。
摸著絲滑的錦被,不禁開始期待著那個即將成為我夫君的人。
蓋頭掀起的瞬間,我感到一陣錯愕:麵前之人劍眉斜飛英挺,含金戈鐵馬之氣,墨眸清澈,薄唇微抿,當真是俊美無儔。
可,那雙腿怎得無力的垂坐在四輪車之上?
他用那雙如星辰般流轉的眸子望著我,先是怔了一下,繼而唇角微挑,音調中似乎藏著些許玩味:“怎麼?你竟不知嫁的人是個殘廢?”
“你的腿…”我瞧著他那雙腿,怯怯的問。
“殺場之上,難免死傷,能僥幸存活已屬不易。”他嗓音輕柔,神清平淡,但眼底卻湧出一絲晦澀難懂的情緒。
我倒吸一口涼氣,為他,更是為我自己惋惜,鼻子一酸,眼淚在眼眶裏打著轉。
“娘子可是嫌棄我了?”他語氣帶著幾分自嘲,隔著紅灩灩的燭色,那晶亮的墨眸竟透出一絲委屈。
“沒有,沒有嫌棄你。”我急忙說道,抹了把眼淚,又小聲嘟囔了句“嫁都嫁了。”
古語有之,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好歹這還是個活人。
我們又互道了姓名和年齡,我才知道他名喚錦晟烈,我十七,而他,年長我八歲。
半晌,他脫了喜服的外袍,隨意的扔在了婚床一角,冷淡中又帶著幾分疏離道:“我平素不喜與人同睡,不如,娘子你今晚睡書房,可好?”
床邊擺著明亮的喜燭,照著床上鴛鴦戲水的錦帳。
看來是他嫌棄我了,也好,我喜好清淨,萬一他鬧個什麼動靜再擾到我。
次日,錦晟烈和我去給老夫人敬茶,自從他父親及哥哥戰死後老夫人就長居府內庵堂,與青燈古佛相伴。
老夫人看到我歡喜的很,熱情的挽著我的手說道:
“我的烈兒,好福氣,娶了這般天仙的女子。”
“婉媞,以後這就是你的家!有什麼不如意的盡來找我說。”
......
最後走的時候叮囑:“婉緹,要盡快給烈兒開枝散葉,好使我將軍府後繼有人。”
說這話的時候我刻意去瞧他,又在他身下掃了幾眼。
“孩兒謹遵母親教誨。”他畢恭畢敬地回答,沒有半點心虛。
因為將軍腿疾,府裏台階都改成了小坡道。
將軍的四輪車由朝中木匠精巧打造,類似於一個帶有輪子的椅子。
他自己雖可用手滑動,但仍多有不便,平素有兩個侍衛貼身侍奉,他隻有到了臥房才獨自一人。
和他相處到也算融洽,他早出晚歸,我晚起晚睡。
錦晟烈每次喚我都娘子娘子叫著,卻也不見有半點親呢。
我不奢求他多喜歡我,隻要不厭我就好。
我曾顛沛流離多年,如今隻求一安身之地,平穩度日即可。
我一度覺得這種守活寡的日子也挺好。
直到夜宿書房的第二十九日,有人輕扣我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