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後第五年,廖語柔受邀在國內新生模特大賽中壓軸出場。
她盈盈轉身,露出光潔白嫩的一整片美背,還有腰間的火焰紋身。
“離開五年,這次回來有三個目的。”
“一是跟我的未婚夫Francis訂婚,二是找到當年給我做皮膚移植的恩人,三是邀請我前男友全家來參加訂婚宴。”
後來,我爸的模特公司被收購,我媽被揭開傷疤當眾羞辱,父親燒傷入院。
廖語柔才知道捐贈皮膚給她的人是我。
她跪在我媽麵前,親手割掉自己手臂的皮膚,隻求見到我的全屍。
我媽冷眼看著她。
“他不就戴在你脖子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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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語柔踩著自信的步伐走出舞台,我一早就認出了她。
縱使五年沒見。
縱使她此刻換了裝束,畫著濃妝,周身散發著自信的光芒。
我飄在她身側,還是不可遏製地落了淚。
她看不見我。
因為我已經死了五年。
許是心中還有放不下的人,我變成靈魂一直在人世間遊蕩。
直到廖語柔回國,我才被拘到新星模特大賽的會場,來到她身邊。
她一襲珍珠亮片大露背魚尾裙,大方地向媒體展露光潔白嫩的美背。
作為亮相維秘次數最多的中國模特,她這次回國自然是萬眾矚目的。
理應壓軸出場。
閃光燈下,廖語柔腰間的火焰紋身尤為豔麗奪目。
細看還留有火燒的疤痕。
麵對媒體的提問,她隻盈盈一笑,指腹掠過那處紋身。
“這個…是為了記住一個人…”
我微微一怔。
廖語柔接著道,“這個人給了我重生的機會,讓我得以如火焰般燃燒自己,我一輩子都不會忘掉他。”
盯著她巧笑倩兮的臉,我心口發澀。
難不成…廖語柔已經知道了…
我攥緊拳頭飄到她麵前,想伸手觸碰那張思念了五年的臉龐。
卻有一雙手橫直穿過身體,緊緊摟住了廖語柔的腰肢。
鏡頭迅速對準了這個男人。
這場模特大賽的讚助商,國內頂尖一流的珠寶設計師,何念錚Francis。
也是廖語柔的未婚夫。
他緩緩開口,“這個人是語柔的恩人,也是我的恩人。”
“若非他把全身五分之三的皮膚移植給了語柔,語柔也不可能有今日的成就。”
“我們…”,何念錚與廖語柔十指緊扣,“也沒有機會舉辦訂婚儀式…”
此言一出,全場媒體一片嘩然。
紛紛舉起鏡頭,希望捕捉到頂尖設計師和Top model的甜蜜瞬間。
可廖語柔卻輕輕掙開了腰間的手掌。
緩步走到閃光燈中央,揚起驕傲的頭顱,“我離開五年再次回來,除了要跟Francis訂婚還有一個目的。”
“希望媒體朋友能幫我找到兩個人。”
“一個是當年捐出皮膚的恩人,另一個是無情拋棄我的前男友。”
“退役的潛水運動員,江帆。”
提起我的名字,廖語柔眼底閃過一瞬的憤恨。
我就飄在她頭頂,幾乎都能聽見她劇烈起伏的心跳,和嘎吱作響的後槽牙。
原來,她並不知道。
明明我該放下心頭大石,可看見她眼底恨意的瞬間,我還是覺得難過。
她再也不用大夏天裹著高領衣服遮擋疤痕,再也不需要濃厚的妝容掩蓋瘡疤。
廖語柔早已圓了模特夢,站上了夢寐以求的大舞台。
可我還是懷念,初見她時的羞怯模樣。
那是八年前的事了。
彼時廖語柔還在讀大學,揣著簡曆來父親的公司麵試新模特。
她身形高挑,台步穩當,一點兒也不怯場。
是同一批競爭者裏最優秀的。
可卻因為周身大片的燒傷疤痕,在第一輪就被篩了下來。
父親搖頭,母親無奈歎息。
我卻看著廖語柔垂眸離去的背影心生敬畏。
也許是出於同情,更多的是同病相憐,我求著父親破格錄用了她。
秀場模特也不是非得裸露大麵積皮膚的,也有那種冬裝的走秀。
廖語柔就這麼留了下來。
在日複一日的相處中,我愛上了這個跟我一樣有著不屈信念的女孩。
她幼時遭遇火災父母雙亡,猙獰的疤痕從後頸一路到腰間,綿延了整個後背。
即便如此,她也沒放棄過自己的模特夢。
就像我。
我患有先天性心臟病,卻一意孤行考了潛水證,此生夙願是突破極限,去深海看看。
明知不可為而為之。
這便是我與廖語柔投契相愛的原因。
可我沒告訴她我有這個病,當醫院給我下達病危通知書時,我選擇了最狠絕的方式跟她分手。
她尋遍整座城市,跪在我家門口磕頭。
我躺在病床上,默默為她訂好了出國的機票。
手術刀剮過皮膚一層層剝脫,我陷入瀕死,腦海裏隻剩下她。
我似乎看見了她在舞台上熠熠生輝的自信模樣。
有了我的這身皮,她一定能站到更大的舞台上去,成為萬眾矚目的那一個。
最後,廖語柔心死出國,五年後榮耀回歸。
懷揣著對我的濃濃恨意,在模特大賽會場外,攔住了我的母親。
“杜老師。”
我被她的稱呼震了震,抬起頭來。
迎麵穿過一張誌得意滿的笑臉,廖語柔攔在母親跟前。
“怎麼?現在什麼阿貓阿狗都能當模特大賽的評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