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順著原來記憶和原主記憶，霍舒影來到岔道廣場後麵，看著林立的一棟棟高樓，眼神逐漸幽深。

她偌大個舒家家族呢？

能在那樣動蕩年代創立起來的大家族，卻沒能得到發揚光大，到了今天，反而被拆得四分五裂。

鼎盛家族，淹沒在洪流中。

不留半點痕跡！

拎著菜抄著小巷走出來的舒理看到有些熟悉的背影，站住腳步。

霍舒影一回頭，他就認了出來。

這不是霍家患有精神病的大小姐嗎？

她怎麼在這？

“大小姐？”

霍舒影從記憶裏找到這個人的影子：“舒管家。”

舒理盯著她蒼白精小的臉，眼皮倏地一跳：“大小姐怎麼在這？”

今天不是霍家和徐家兩家碰麵商議婚事的家宴嗎？而原本該待在精神病醫院的霍舒影為何會出現在這？

舒理前幾天請了假照顧生病的妻子，所以並不太清楚霍家發生的變故。

他隻是底下一個小管家之一，手裏的權沒那麼大。

霍舒影盯著舒理，眉頭慢慢地擰緊。

舒理被她看得寒毛直豎！

“大小姐沒事我就......”

舒理有點後悔過來打招呼了。

“舒家就剩下你們這一家了。”霍舒影語調平冷，目光幽沉。

“啊？”舒理怔了怔，“對......就隻剩下我這一家，大小姐沒什麼事，我就先走了。”

“不請我到家裏坐坐？”

舒理躊躇半晌：“大小姐請跟我來。”

*

甫一進舒家門，迎麵走出一道清雪朗風的身影。

“爸？”年輕人餘光掃到霍舒影，一臉驚詫：“霍舒影！你不是在精神病院！”

話音剛落就防備後退。

年輕人是舒理的兒子舒弈。

霍舒影從他身邊越過，走進屋內，看到裏頭的老舊陳設，眉頭緊蹙，“這就是舒家大家族留下的祖屋？”

不過是比耳房稍微寬大些，她依稀記得，這位置還是馬廄！

霍舒影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

舒弈在身後和舒理對視，聞言翻了個白眼，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腦袋，表示霍舒影腦子有毛病。

舒理衝兒子暗暗搖頭，示意他別亂說話。

他頗有些尷尬地笑，“大小姐，舒家確實是比不得霍家大族，我舒家哪兒配稱大族......您說笑了。”

舒弈：“爸，你以前不是說過我舒家也曾是名望顯赫的大家族嗎？”

舒理瞪了兒子一眼，“雖說百年王朝千年世家，可現實裏的貴族門閥，又有幾個當真支撐千年不倒？百年前的舒家確實是鼎盛世家，到頭來還不是樹倒猢猻散？”

霍舒影漠聲道：“百年前鼎盛世家沒落到為他人家仆，實在不應該。你辭了沈家的工作，重新和我共創未來王朝，如何？”

短暫沉默，仿佛聽見大串烏鴉嘎嘎笑著掠過。

舒弈嘴角直抽抽，小聲嘀咕：“果然是個神精病。”

霍舒影耳目極聰，自然是聽到了，卻沒生氣：“當年的舒家也是從一無所有壘起的大廈，後輩不用自卑到什麼也不敢去想去做。百年前依附舒家為生的世家並不少，有些人脈還都在，我們要做的不過就是恢複舒家元氣罷了。”

舒弈的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舒理欲言又止的沉默著。

看父子二人反應，霍舒影就知道自己並未得到他們的信服。

來到小窗戶前，扒拉棉布窗簾，寒聲問：“那高樓和商場是誰家的。”

舒理終於找到開口說話的機會了，“樓是徐家的，商場是霍家的，還有一些大大小小的商業門店，分別屬於幾家人的......大小姐問這個做什麼？”

霍舒影目光微凜：“好好記下，將來我們會將這些一一收回。”

“啊？哦......好，好......”舒理順著霍舒影應和著，隻希望霍舒影趕緊結束話題離開。

舒弈實在聽不下去了：“爸，霍舒影就是個神精病，你沒必要應和。”

霍舒影耳朵一動，看向門外，“有人往這邊來了。”

而且來勢洶洶。

“大小姐，小弈不是那個意思......”舒理真怕霍舒影當場發瘋給他們看。

“舒理在不在家，”叫囂般的大嗓門從外邊震進屋裏，隨即就看到一群穿得人模狗樣的男人大搖大擺的走進來。

為首那年輕人抬手將放在一邊的電視機拍得哐哐作響，跟個二五仔似的：“把搬遷合同給他簽了。”

舒理看到這幾人，臉色頓時變得鐵青：“徐六少，我說了我們舒家不會搬。我已經打聽到了，這塊土地也沒經過文件批準，想開發，就先拿上頭的文件來再談。”

“你這老東西，敬酒不吃吃罰酒？六少讓你簽了就給我簽，哪兒那麼多廢話。”

旁邊的小弟是個急性子，對著舒理就動手拍臉。

那咬牙露出陰狠表情的樣子，仿佛下一秒就會出手揍死舒理。

白得近乎病態的纖手倏忽捏住他的掌心，往後拽。

看似輕鬆一捏，卻叫一米八大漢額頭冷汗直冒，痛得臉色發白，竟一時發不出聲來。

扭頭對上霍舒影黑沉如水的眼睛，男人虎軀不由一抖！

“我舒家的人，什麼時候連隻阿貓阿狗都能隨意欺負了？”

霍舒影拽著此人的手，倏地往旁邊的木桌一扣。

抬手抽下別在墨發上的古風短木簪子。

風隨著她的動作“呼”地紮下來。

男人五指大張，那木簪子就深深紮在他五指縫之間，卡著他手指表皮。

他五根手指都在顫栗，臉煞白如紙。

整個室內，無比靜寂！

“啪嗒！”

徐六少手裏捏著電視上方的小玩意，掉地上，打破靜止的畫麵。

“你是那神經病霍舒影！”

霍舒影抽出唯一固定頭發的簪子，別回去。

冷淡打量徐六少：“跟我有婚約的那個徐家？”

“你根本就不配，”徐六少閃爍的目光還在那紮穿的小孔洞上，麵對這個隨時發病的神精病，他有些顧忌，神情卻是據傲不屑：“大哥可是京城五傑之一，也隻有才女霍齡珊這樣的女人才配得上，你一神經病......”

“拆了我的家族，還想咬人？”

霍舒影用那姿態俯視眾人的畫麵，極為滑稽可笑。

要不是情形不對，徐六少都要笑出了殺豬聲。

“神經病！”

隨著笑音悶悶傳來，下一秒就是徐六少的殺豬叫聲爆發出來！

“啪！”

霍舒影麵無表情的拿起木椅，橫砸在徐六少的腿部上。

椅散人倒。

霍舒影拽著半邊椅子走近，目光幽幽俯視著地上震驚又痛苦的徐六少：“選別的地不行，非得開發這一塊？”

一眾隨行者皆是目瞪口呆的看著，沒一個反應過來。

先是震驚，後是暗爽的舒弈冷笑道：“恐怕是聽信了地底下藏寶藏的謠言。”

霍舒影了然！

“舒家的確得過皇家不少的賞賜，自身也有不少財寶，不過......從來沒有人能活著拿走舒家寶物！”

*

霍宅。

這方霍迎剛擦完藥酒，緩和疼痛。

下一秒就接到徐家打來的電話。

徐家人言辭憤怒：“霍迎你養的好女兒，徐霍兩家聯姻之事，我看就先到這吧。關於你女兒打傷我兒子的責任，會讓我的律師跟你談。”

說完立即掛了。

霍迎一臉懵！

他女兒打傷徐庭筠？

反應過來的他頓時又是暴怒！

又是霍舒影！

霍齡珊在一旁察言觀色，心中有種不太好的預感：“爸，是徐伯父的電話？說什麼了？是不是庭筠他有什麼話要交代？”

徐庭筠出去後就沒消息傳回來，霍齡珊有些擔心。

“砰砰！”

霍迎把麵前的桌子拍得砰砰作響。

前邊的怒火還未宣泄，又被添油加醋的燒了起來。

“孽障！孽障！”霍迎鐵青臉連聲罵，隨即暴怒一聲朝家族保鏢吼：“去，把這個孽障找回來送到徐家！”

對於霍舒影的離去，霍家人壓根沒在意。

像她這種精神有毛病又養出怯懦性子的人，遲早會哭求著回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