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追了桑逾明十年,我心灰意冷不想再追。
沒想到他突然答應,給我一個交往的機會。
我們順利交往,他卻為了前女友逃了我的生日宴會。
我去找他,聽見他的朋友們在調侃他拿下邵家大小姐。
桑逾明晃著酒杯,神色倨傲:
“什麼大小姐?不就是我的舔狗嘛。”
“要不是瑤瑤最近生我的氣,哪裏輪到她做我的女朋友。”
“叫什麼嫂子?玩玩而已,過兩天就分了。”
舔了十年,我累了,決心放棄。
沒想到桑逾明看著我牽起別人的手,罵我的新男友是不要臉的小三。
轉身,他紅著眼眶問我:
“邵然,你為什麼不要我了?”
——
這是我給桑逾明撥的第九個電話,還是沒打通。
桑逾明最討厭別人奪命連環call,可我實在沒有辦法。
一周之前,他答應我要參加我的生日會。
我們打算在生日會上,公開我們倆已經交往三個月。
為了體現對關係的重視,我叫來了所有的親朋好友。
生日晚宴上,我打扮得體,化了全妝,連頭發絲都精致整潔。
可桑逾明不見了。
廁所裏,我正在撥出第十個電話,聽見洗手池有女生討論。
“我早說了,邵然就是個倒貼女,你看桑大校草根本就沒來。”
“會不會他們根本就沒在一起,都是邵然自己胡說。”
“笑死,那她也太虛榮了吧......”
我攥緊手機,咬著牙不讓眼淚掉下來。
我想起七天前,桑逾明捧著我的臉,笑著說:
“我們邵大小姐的生日會,我當然得去。”
“不僅要去,還要好好地給你送上一份大禮。”
可他現在一聲不吭就消失。
桑逾明,這就是你的大禮嗎?
手機那邊傳來的忙音讓我一陣麻木,我近乎絕望。
我都能想象,今天的生日過後,我會成為所有人的笑柄。
下一秒,屏幕傳來叮咚一聲,我趕緊點開。
不是桑逾明,而是楊景淮給我發來一個KTV地址。
“然然,逾明在這裏。”
楊景淮跟桑逾明的關係最好,他的話不會有錯。
我手心一顫,直接衝了出去。
來到包廂門口,我還沒進去,就聽到裏麵的對話。
“桑哥,你就這麼跑了,嫂子不生氣?”
“對啊,聽說她要在生日會上公開你們倆的——你跑了,她得被人笑死。”
另外一個朋友嗤笑:“她哪敢生氣,討好都來不及。”
“你是沒見過,邵家大小姐在我們桑哥麵前,那叫一個做小伏低。”
一陣靜默。
我的心在這片安靜中,一點一點地往下沉。
片刻後,我聽見桑逾明輕笑一聲,嗓音仍舊慵懶隨性:
“還不是因為你們,非說瑤瑤要來找我複合,我才匆匆趕過來的。”
旁邊的朋友們哄堂大笑。
“我們就是開個玩笑——看看在你的心裏是邵大小姐重要,還是瑤瑤姐重要。”
“現在看,我們嫂子的魅力完全比不上瑤瑤啊。”
桑逾明輕輕搖晃酒杯,臉色在燈光下晦澀不明:
“什麼大小姐?不就是我的舔狗嘛。”
“要不是瑤瑤最近生我的氣,哪裏輪到她做我的女朋友。”
“叫什麼嫂子?玩玩而已,過兩天就分了。”
我再也聽不下去,直接轉身離開。
我精心準備的生日會,被一個惡作劇毀了。
罪魁禍首卻完全沒覺得自己有錯。
我想起交往這三個月來,桑逾明表現出的體貼和溫柔。
原來,都是演出來的嗎?
——桑逾明,在你的心裏,我是不是就是條狗啊?
2
我追了桑逾明十年,從初中到研究生。
在所有人都還穿校服、素麵朝天的年紀,
他硬是能把一身校服穿得痞帥。
我轉學去A中的第一天,被門口值班同學攔下。
他居高臨下地打量我:“同學,你怎麼不戴胸牌?”
我解釋:“我是轉學生,第一天報道。”
他不依不撓:“你騙誰呢,這麼蹩腳的借口都說的出來。”
他攔住我,不讓我進門:“報上班級,別逼我叫你班主任。”
周圍路過的同學紛紛避開,用奇怪的眼神看我。
我那時年紀小臉皮薄,低著頭幾乎要哭出來。
桑逾明就是這時候出現的。
他擋在我麵前,搭上值班男生的肩膀:“行了,別為難人了,讓她進去吧。”
值班男生叫他副會長,嘟囔了一句什麼,我沒聽清。
桑逾明擺擺手,露出八顆牙齒笑了:
“全年級好看的女生,我都認識。”
“這個我沒見過,肯定是轉學生。”
我臉頰微微發燙。
是因為他幫我解圍,還是因為他誇我好看?
我已經不記得了。
隻記得少年把普通的校服穿得格外挺拔。
陽光照射在他身上,他比陽光更耀眼。
從此,他就活成了我心裏的一道光。
我追著這道光跑了十年,他在哪我就在哪,他做什麼我都支持。
所以三個月前,他接受我的表白,我幾乎不敢相信那是真的。
那是桑逾明第一次摸著我的頭,溫柔地喊我名字。
“陪了我這麼多年,辛苦你了。”
“邵然,以後不用再追我了——我永遠會陪在你身邊。”
我幾乎要溺死在他的溫柔裏。
可我今天才知道,都是假的。
我的愛情夢是假的,他的誓言是假的。
我喜歡了十年,以為真誠而熱烈的少年,不知道在哪一刻已經偷偷爛掉。
我蹲在包廂門口,指尖漸漸發白,幾乎忍受不住痛楚。
五臟六腑的痛都集中在胃,胃病犯了。
嘈雜的音樂聲在我耳邊漸漸模糊,我控製不住地往下倒。
在砸向地板的最後一秒,我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
木質香的懷抱,他抱我很緊,像是生怕我會逃走。
我沒有意識地沉沉昏了過去。
我醒來時,護士跟我說明病情。
小時候不好好吃早飯,慢慢導致了情緒性胃病。
醫生說,有重大的情緒波動,就會導致胃出現問題。
我苦笑,以前飲食不規律,這一刻算是造了報應。
我打開手機,翻看消息。
備注是【瑤瑤】的女生發了條朋友圈。
“某人說自己有重要的事情,但知道我沒吃晚飯,就趕緊來送粥了~”
配圖是一張背影合影。
合影裏,女生大波浪嫵媚,男生低著頭喂粥,一臉深情。
我攥著手機的指節微微發白。
昨晚,桑逾明被朋友們開了惡作劇後,沒有來找我。
而是去給自己的白月光送晚飯。
錯過了我的生日會,我成了學校所有人的談資。
桑逾明連一句道歉都沒有。
我想告訴全世界,我喜歡桑逾明。
可對他來說,我隻是個消遣。
3
我盯著這條朋友圈發呆,直到屏幕的光逐漸暗下。
盯得時間久了,眼睛都微微發紅。
門口傳來叩叩的敲門聲,我從手機裏抬頭。
一身西裝的楊景淮站在門口,手上拎著個保溫杯。
“先吃飯吧,醫生說你就是飲食太不規律了才會暈倒。”
“給你買了你最愛吃的海鮮粥,大小姐賞臉吃兩口?”
我被他逗笑,突然意識到什麼:
“景淮哥,昨晚是你送我來醫院的?”
他輕輕點頭:“昨晚你的生日會,我看逾明沒來,一直幫你找他。”
“本來想跟過去看看,沒想到你倒在地上,真把我嚇壞了。”
我客套地笑笑:“景淮哥,你現在說話也太誇張了。”
楊景淮這麼穩重自持的人,怎麼可能為我有情緒波動?
如果我不是桑逾明名義上的對象,怕是我死在他腳邊,他都不會多看一眼。
楊景淮沒接我的話茬,隻是側頭問我:
“然然,逾明這次太過分了。需不需要我幫你教訓他?”
“不用了。”
我用勺子撥弄海鮮粥裏的芹菜,輕輕道:
“景淮哥,以前你一直說桑逾明沒長大,我那時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
“但我今天明白了,不管他有沒有長大,他都不喜歡我。”
我輕輕歎口氣:“我不想再等他了。”
一向沉穩的男人此時有些手足無措:
“然然,我不希望因為我的話,影響你們倆的感情。”
“不會的。”我仰頭擠出個笑容:“因為我們本來就沒什麼感情。”
病房裏一片安靜,我默默喝粥,楊景淮在幫我剝蝦。
他背對著我,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隻能見到他寬闊的肩膀,把普通的一件襯衫穿得挺拔。
其實他跟桑逾明完全是不同類型的人。
桑逾明做什麼事情都很隨性,行事張揚又任性。
楊景淮不一樣,他從小就被當成正統的繼承人培養,做事永遠溫和有禮。
我追了桑逾明十年,他身邊的朋友多少聽過我的名字。
他們大多看不起我,覺得我倒貼。
隻有楊景淮對我永遠態度溫和,還會關心我倆的感情。
這兩個人,是怎麼玩到一起的呢?
桑逾明找到我的時候,我正好吃掉楊景淮剝的最後一隻蝦。
楊景淮細致地幫忙收拾好餐桌,識時務地離開。
“你們先聊。”
桑逾明皺了皺眉頭,遲疑地開口:“淮哥,你們......”
楊景淮直接打斷:
“她昨晚直接暈倒在包廂門口了,你這個男朋友做的真是——”
楊景淮頓了頓,又道:“你好好哄邵然,她從昨晚到現在都很想你。”
這人怎麼睜眼說瞎話?
我看過去,楊景淮遞給我一個溫柔的笑。
桑逾明像是鬆了口氣,又恢複以往率性隨意的口氣:
“放心吧哥,然然不會怪我的。”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跟然然都是多少年的——”
“桑逾明。”我叫住他的名字,抬頭看向他的眼睛。
“我們分手吧。”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楊景淮聽到我這句話時,腳步頓了一下。
但他很快出去,把空間留給了我和桑逾明。
一身潮牌的男人歪著嘴朝我笑:
“知道了,邵大小姐——跟我耍小性子了是吧?”
他湊上前,想要摸我的頭,被我側身躲開。
以前喜歡他的時候,我巴不得桑逾明跟我有身體接觸。
但現在隻覺得惡心。
4
桑逾明的手停在半空中,氣氛一時尷尬。
他聳肩,仍是一副死皮賴臉的表情:
“好了邵然,這次確實是我的錯。”
“但我實在是有重要的事情,才離開你的生日宴會——你為什麼就是不能體諒我呢?”
他甚至開始指責:“你以前不是這樣的,通情達理的你去哪裏了?”
是的,以前我是桑逾明的舔狗。
他做什麼,我都覺得是對的。
就連上學時期他讓我幫忙給其他女生送情書,我都甘之如飴,生怕送的慢了。
可是人犯賤,總有終點。
我輕輕搖頭:“桑逾明,我真的累了。”
我可以接受喜歡的人不喜歡我,他甚至可以直接拒絕我。
我都不會有任何怨言。
可他麵上答應交往,背地裏卻把我形容成不要臉的狗皮膏藥。
我再犯賤,也有個底線。
似乎意識到我這次態度真的堅決,桑逾明的語氣也軟了下來:
“邵然,我不知道你是聽了什麼風言風語,才對我有誤會。”
“但我之所以選你,是真心想跟你交往,請你不要懷疑我。”
我在床上一言不吭,他也沒了辦法。
輕輕幫我拉了拉被子,他囑托我好好吃飯。
臨走前,他的語氣是十足的堅定:
“邵然,你陪著我這麼多年——我選你,是深思熟慮後的結果。”
“給我一點時間,我一定會讓你看到我的真心。”
多好聽的話啊,差點就讓我產生了搖擺。
如果我沒有在十分鐘後,看到他和前女友在醫院樓下接吻。
我可能真的又像以前一樣,輕易地原諒了他。
楊景淮陪著我站在醫院走廊的欄杆上。
一樓,桑逾明的對麵站著個女生,一頭烏黑濃密的大波浪。
是昨晚桑逾明明知道會被我責怪,也依舊要去見的女生。
他們似乎發生了爭吵。
下一秒,女生扯住他的領子,親上了他的脖頸。
我看不下去,直接轉身離開。
楊景淮跟上我的步伐:“然然,是不是有什麼誤會,我幫你去問——”
我打斷:“不用了,景淮哥。”
自嘲般一笑,我輕輕道:“他沒有拒絕,就是回答。”
楊景淮沒有反駁,而是保持緘默。
估計他心裏也清楚,桑逾明這麼做,已經再找不到合理的借口解釋了。
我回到病房收拾東西,向他表示感謝:
“景淮哥,這兩天麻煩你了。”
“但我以後不再是桑逾明的女朋友,你不用再為了他管我了。”
本以為楊景淮這樣識趣大體的人,聽了我這麼說,就會直接讓我離開。
沒想到他堵在病床邊,像有什麼話要跟我講。
我停下來,聽他發言。
他斂著眸子,我看不清他的情緒:
“然然,你是我親眼看著長大的妹妹,我不想害你。”
“但是逾明這個人,就是太愛玩了。家裏人希望他定下來,又不同意他跟前女友。他來找你,也是權衡利弊後的選擇——”
頓了頓,他語重心長:“你不要怪他,相信你未來一定會遇到真誠的人。”
心裏最後一點希望被瞬間擊破。
我突然意識到,為什麼這麼多年,桑逾明對我的追求無動於衷,卻在三個月前突然答應。
他根本不是因為被我的追求感動,也不是突然喜歡上我這個人。
而是因為要找一個合適的相親對象,應付家裏的催促。
我就成了這個擋箭牌。
因為我足夠舔他,永遠以他為尊,不會管他。
不敢行使女朋友的任何權益,小心翼翼生怕他對我不滿。
十年的暗戀和喜歡,在這一刻突然有了名為放棄的著陸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