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早上上班時,
發現公寓樓下被警察封鎖,
住在我隔壁的女人死了。
警察告訴我,
出入必須經過嚴格檢查登記,
“一定配合,希望你們早日抓到凶手。”
警察抬起頭,
目光淩厲地審視我,
“我可沒告訴你,這是一場謀殺案。”
——
我笑,“這不用您告訴我,平時我也愛看些偵探小說,這一大早就圍的裏三層外三層的,怎麼看也不可能是自殺,而且我跟阿麗做鄰居這麼久了,她根本就不是個會自殺的人。”
警察看著我,目光恢複正常,隻是帶著點難以言說。
“以後少看點小說。我會來找你了解情況。”
我住在公寓三年了,阿麗比我久。
平常鄰裏關係不錯,經常走動。
這是一個喜歡烹飪的中年女人,待人溫和,我很難想到她竟然會被人謀殺。
“你們聽說了嗎,阿麗死相可慘了,是被人灌了水泥活活撐死的。”
手機傳來消息,是這棟公寓業主群裏陳言發的。
我若有所思,這種死法......
一整天,我心不在焉。
晚上警察上門調查。
還是上次的警官,他說他姓孫。
他問我案發之前,是否看到過可疑的人。
我想了想,“那天晚上,我就聽到過一次開門的聲音,他說他是快遞員。但是,我總感覺不太對。”
我猶豫起來。
“其實我有透過貓眼往外看過。”
“你看到了什麼?”
“剛開始什麼都沒有,然後突然就出現了一個眼睛,布滿了紅血絲,惡狠狠地盯著我。我嚇壞了,趕緊離開貓眼躲回屋子裏。”
“過了一會兒,我的門被敲響了,他說他是快遞員,但是我太害怕了沒敢應聲。”
我突然想到什麼,趕緊抓住孫警官的胳膊。
“對了,他還試圖打開我的門,隻是密碼輸入錯誤,他才沒進來。”
他把我說的記錄下來,起身離開,說會好好調查一下這個快遞員。
我千恩萬謝的把孫警官送走。
他目光飄過我的書架。
“你家也沒有偵探小說啊。”
我驚訝於他的敏銳,趕忙開口:“我喜歡用電子書看。”
警察確實好好查了一下我說的快遞員,隻是一無所獲。
這位快遞員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
但是按照監控以及快遞員的口述,案發當日他確實敲響了隔壁的門,阿麗也給他開門了。
阿麗的玄關處還放置著那日的快遞箱子。
至於為什麼會湊到我的貓眼上看,快遞員隻說是一種愛好。
警察雖然覺得奇怪,但到底無從定罪,隻能告訴他以後不要這麼做。
一下子,線索又全斷了。
警察依舊日日嚴查,詢問樓中的住戶有無可疑人員或事情,卻什麼也沒查到。
三日後,警察再一次封鎖了一戶人家。
是樓上的王奶奶。
她被發現死在家中,疑似被人剪斷舌頭釘在屍體麵前。
聽說,她家門打開的時候,地上鋪了厚厚一層血。
正好是王爺爺外出去女兒家的時候。
業主群一下子炸開了鍋。
誰會想到慈祥的王奶奶竟然會被人以這樣殘忍的方式殺害呢?
我突然想起來王奶奶這輩子過的並不如意,雖然嫁了人生了個兒子,可是這一輩子都在受王爺爺的氣。
隔著一層樓板,都能聽到王爺爺責罵王奶奶的聲音。
不是飯不好吃,就是忘記給花澆水,反正一丁點小事都能讓他責罵很久,很多詞更是不堪入耳。
王奶奶從不還嘴,任由王爺爺罵她。
我們曾經也勸過王奶奶不要一直忍讓他,就是一直忍讓才會愈演愈烈。
可王奶奶隻是歎一口氣,笑一笑:“我們都過了一輩子了,還有什麼不能忍受的呢,習慣就好了。”
久而久之,我們也就不說了,隻在心裏同情她。
就是這樣一個和善的老人,卻死的如此淒慘。
我心中難過,路過門口門衛室,照常和保安大爺打了個招呼,兩個人忍不住一起唏噓起來。
2
“最近,樓裏不太平啊。”
我的手機震動,是二樓的陳言私發我的訊息。
“人是不是你殺的?”
“你在胡說什麼?怎麼可能?”
我大駭,連忙否認了他。
其實他會這麼懷疑也不是沒有理由。
自從阿麗被殺之後,警察便不許無關人員進入本樓,就連外賣和快遞,也一律是放到一樓門衛處。
特殊人員如查水表的,或是親戚來往,都是要登記在冊的。
最近顯示一切正常。
王奶奶卻死在了一切正常的情況下。
這太不正常了。
警察開始懷疑,是樓內熟人作案。
正是存在熟人作案的可能,兩位死者才會打開自己家的門。
一下子,人人自危,誰都有成為殺人凶手的可能。
王爺爺知道王奶奶死訊急忙從女兒家趕回來,家中已經被收拾幹淨,什麼都沒留下,他甚至無法抱著王奶奶痛哭。
送葬那天,王爺爺站在棺材旁邊默默流淚,也許他會後悔曾經那樣苛刻地對待自己的妻子吧。
我們一棟樓的住戶鞠完躬聚在一起麵麵相覷。
曾經無比熟悉的一群人,現在看來,覺得誰都像凶手,誰又都不像。
除去從來不參與業主活動、暫時不住在此地的人,現在在場的有一樓的裁縫何叔,二樓的陳平陳坦兩兄弟,三樓的劉大爺,五樓的我,以及六樓的業委會主任全嘉。
兩個死者均為女性,我開始害怕起來,
不會下一個就是我吧?
我提出了這個設想,全嘉說讓我不要怕,他會保護我的。
我笑了笑,沒接他的話茬。
“凶手可能現在就在我們之間。”
陳言搭腔,“大家都是鄰裏鄰居,平時關係這麼好,真不敢相信會有什麼血海深仇。”
他說這話的時候,眼睛依然瞅向我。
我有些不太高興,也不慣著他,直接就問:“你說這話看我幹什麼?你憑什麼懷疑是我殺的?我殺阿麗和王奶奶幹什麼?再說了我一個女人,我有這個能力嗎?”
頭腦簡單,四肢發達。
陳言還沒說什麼,全嘉先開口護著我了。
“對啊陳言,你可別冤枉好人,你憑什麼懷疑胡娜啊,我看要說誰有可能,第一個就是你!”
陳言一下子被全嘉的話惹怒了,說了一句國罵,衝上去就要揍全嘉,被何叔和陳坦給攔下了。
一下子,整個殯儀館的人都看向了這邊。
不可避免的,也引起了警察的注意。
警方再一次調查,重點就是我們幾個人。
雖然警察懷疑凶手在我們之間,但是其實我並不懷疑任何人。
我想不出這幾人中誰和誰有這麼大的仇恨,而且,警察調查了這麼久,不也一點結果都沒有。
凶手殺人殺的很幹淨。
麵對警察沒完沒了的審訊,我們也煩了,漸漸旳也不如一開始那麼配合。
畢竟他們隻是懷疑,卻要求我們日日接受問詢。
我依舊每日都去上班,警察都有些不解:“你們樓都發生兩起命案了你怎麼還想著去上班?”
我無奈,“不上班我也會死。窮死。”
我知道,這也是一種變相的保護。
警察問訊這幾天消停了不少,每一個人似乎都很安全。
就在我們以為不會有事的時候,當天夜裏,一聲男人的慘叫穿透整個大樓。
驚醒黑暗中沉睡的每一個人。
3
聽聲音,是在我的樓下。
那死者隻會是陳平陳坦兩兄弟、何叔或者劉大爺。
聲音沒有那麼蒼老,另外三人可能比較大。
我第一反應就是想開門出去看看,走到門旁握住門把手,鬼使神差地卻停了下來。
不對。
之前的兩起謀殺案,兩個人都死的悄無聲息,為什麼就這次有人發出了這麼大的尖叫聲?
我直覺感覺不太對。
聲音與其說是死者發出的,不如說是凶手允許死者發出的。
他為什麼允許?
我的手無意識握緊了把手,站在門前苦苦思索。
恍然間,我突然感覺門外有一道氣息。
這個念頭讓我不寒而栗,涼意從腳底直竄頭頂。
我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千萬不能無端的自己嚇自己。
為了驗證我的想法,我還是決定鼓起勇氣向外看看。
上次的事之後我再沒有看過貓眼,在上麵貼了厚厚一層布膠帶。
即使眼睛不經意瞟到,我都會想起那顆布滿血絲的恐怖眼球。直到現在還會做噩夢。
我慢慢撕開膠帶,閉起一隻眼睛,湊到了貓眼前。
還是那顆眼球!還是那顆布滿血絲的眼球!
他就在外麵!
他在外麵等著我!
我在自己想要叫出聲之前緊緊捂住自己的嘴,我甚至怕自己的心跳聲太響會驚動了外麵的人。
我躡手躡腳地退到屋子裏,才發現自己好久都沒呼吸了,整個人控製不住地在發抖。
我不敢想象,如果剛才我不顧一切地衝出去會發生什麼,也許明天早上被人發現死在家裏的也會有我一個。
當我站在門內握住把手的時候,他就在門外站立著。
握緊自己的屠刀,隻等我,把門打開。
報警!
對,趕緊報警!
我連忙撥通孫警官的電話。
“孫警官您快來!樓裏又死人了!那個殺手他現在......他現在就站在我的門外,我又看到了那顆眼球,我好害怕......”
“你別怕,在屋子裏躲好,不要給任何人開門,我們馬上就到!”
直到孫警官來了確認是他我才敢開門。
他說他來的時候門口已經沒有任何人了,等看完案發現場會帶著我去查監控。
我驚魂未定,覺得跟著孫警官還安心點,便跟著他一起下樓。
是三樓。
我們到的時候已經有警察在那裏封鎖現場展開偵查了。
他們不讓我進去,我隻看到了一點。
劉大爺躺在地上,手腳彎曲到正常無法達到的地步,應該是已經斷了。
我看不到劉大爺的臉,但我猜想應當是充滿了驚恐與痛苦的。
“警察已經來了。”
“是劉大爺。”
我把消息發到業主群。
全嘉第一個趕了過來,關切地問我有沒有事,我搖搖頭。
很快,陳言陳坦等幾人也趕了過來,大家都是一副驚魂未定的模樣。
但其中,又能看到一絲僥幸。
我再懂不過,因為我的臉上一定也有。
還好死的是別人,不是自己。
每一個人都是在這麼想的。
但是僥幸中又帶著恐慌——也許下一個就是自己。
這種死亡不斷逼近的感覺,會慢慢逼瘋一個人。
“又死一個,又死一個......”
陳坦神色恍惚起來。
突然,他握緊陳平,大聲地叫嚷。
“是她!一定是她!是她回來複仇了!”
此言一出,在場幾人臉色均是一變。
這話不出意外也引起了孫警官的注意。
說著陳坦竟然開始瘋癲起來,一張嘴咧得大大的,不住大笑。
“她會把我們每一個人都殺掉!”
“我們誰都跑不掉了!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