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京中人都說您是活觀音,荷花謝謝您的大恩大德,日後小姐有什麼吩咐,我一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我噗通一聲跪倒在地,連連磕頭。
「不過定了你做暖床婢,可你卻臨陣退縮......
我身邊怕是容不下你了。」
她捏住我的下巴輕輕抬起,嘖嘖連聲:
「這小模樣,果然可人。
怪不得廚房的趙媽媽前幾天來求我娘,要把你說給她那個傻兒子呢。
我憐惜你,跟娘說要選你去做暖床婢,娘這才拒絕了她。
如今......」
她鬆開了手指,笑得更大聲:「怕是過幾天,我們就要稱你一聲小趙媽媽了。」
趙媽媽是夫人的心腹,掌管廚房多年,家中油水豐足。
隻可惜一輩子就生了個傻兒子,三十好幾的人了,還像孩童般癡傻。
除了吃喝拉撒,隻會一臉貪婪地盯著年輕漂亮的小丫鬟們毛手毛腳。
我剛進廚房做事,好心的劉媽媽便讓我用灶灰擦臉。
「荷花,若是被趙家的傻兒子看中了,你還不如一條繩子去上吊。」
我聽了她的話,一直避著趙媽媽,還想盡辦法做了小姐的貼身侍婢。
進小姐院子的那天,我跪在月光下淚流滿麵。
「荷花拜謝上天,讓我能離開廚房,不致落入趙媽媽和她兒子的魔爪。
這一生我不求大富大貴,隻想好好服侍小姐,多攢些銀子傍身。
等年紀到了,拿身契出府,找戶貧苦讀書人家做個正頭娘子。」
我一臉震驚地看著裴淑,她輕輕晃著手中的瓶子,看著我微笑。
夜裏的風很涼,我跪在地上,膝蓋裏的涼意一點點滲透進心裏。
我跪了很久,久到以為寒風已經將我吹得粉碎。
可是並沒有,我的身體還得在世間苟活,碎的,唯有心罷了。
「荷花——願為小姐分憂。」
我僵著手指接過瓶子,裴淑笑了笑,轉身離開。
她得意極了,走得如同一陣風般快。
我看著她的背影,直起了腰,嘴角露出跟裴淑一般無二的笑容。
裴淑——你知道嗎,進你院子那晚,我是聽到你的腳步聲,才故意說出那番話的。
當日我露出把柄讓你選我當上暖床婢。
今日我這一番做作讓你對我深信不疑。
而明日的我,就要踏著你的肩膀跳出這噬人的裴府高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