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每天都被新來的小助理叫哥哥。
因這一句哥哥,老公幫她解決漏水的出租房,抬不進飲水機的水桶,令人頭禿的數據報表。
直到倆人不斷深入,手機裏多了一張孕檢單,和一個合照。
照片裏的老公嘴角含笑,看小助理的眼神拉絲。
他和兄弟聊天,說不知道該不該和我離婚。
“晚晚是很好,但每天吃,總有些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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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初澤的手機上有我的指紋,但是出於對六年感情的尊重和信任,我從沒翻過他的手機。
我了解他是一個感情專一,甚至還有點輕度社恐的人,不會做出出軌這種事。
好可奇心還是驅使我按下了解鎖鍵。
打開了這份,讓我心臟抽痛的潘多拉魔盒。
那女生的頭像就是自己的照片。
看上去是周初澤喜歡的類型,嬌俏可愛,眼神明媚清澈。
我心臟輕顫,把聊天記錄往上翻了翻。
一直翻到半年前女生打招呼的那條記錄。
“周總您好,我是新來的實習生,以後就是您的助理啦!請多多指教。”
那時的周初澤對待她和其他人一樣冷淡,隻回了一個字,“嗯。”
可女生熱情不減,生活中雞零狗碎的事情越發多。
【周總,我們做遊戲項目的,你得貼近年輕人生活呀!這是我剛去的漫展照片~】
【周總,這家外賣超難吃,避雷避雷!】
【周總,這首歌簡直是我的神!一定要推薦給你~】
這期間也提過我。
【夫人真的好漂亮好溫柔,周總真是撿到寶了!】
也正是她對我的誇讚,成了打開周初澤的那把鑰匙。
他由衷地認同那女孩的話,也漸漸跟她越聊越多。
慢慢的,周初澤也從最開始的禮貌性回複,轉變了態度。
去日本出差那次,周初澤是帶她一起去的。
可就算是住在僅一牆之隔的房間,他們都沒忘記互道晚安。
而且也是從那天開始,幾乎每晚都沒落下。
每次有重大的項目結束之後,周初澤都會帶她去公司旁邊下館子慶祝,單獨的,不帶公司其他任何人。
在香港費勁心思幫我買包時,也沒忘記順手在商場給她帶她想要的化妝水。
“我不知道你要的哪種,好不容易找到專櫃,就都買了,你選合適的用吧。”
“哇!周總大氣!”
除了我們倆的東西,任何人的他都沒帶,包括他母親想要的絲巾。
他說:“媽,你理解一下,我時間很緊張,找起來太麻煩了。”
雖然他後來找人定做了一條價格不菲的。
可是意義不同。
他幫她解決過漏水的出租房,抬不進飲水機的水桶,還有令人頭禿的數據報表。
而她幫忙熱過飯,給員工買水果分發,也陪他去到處應酬。
在喝到興頭的時候,她在微信上發出了一句不方便宣之於口的話。
“周總,你真的很像我哥哥,我以後可以叫你哥嗎?”
翻到最後一頁的時候,我的手開始不停顫抖,呼吸急促的感覺嗆得我胸口戰栗不已。
我將手機放了回去,盯著天花板,直到天邊亮起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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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初澤醒來後,有些心疼地捏了捏我的臉,替我擦去了仍有餘溫的淚水。
“又熬夜看劇了?瞅你哭的,劇裏都是假的,男女主最後肯定幸福地在一起了,放心吧。”
我沒有說話,隻是執拗地起床。
像往常那樣替他打好了領帶。
周初澤神情有些心疼無奈,在我額間落下一吻,溫柔又纏 綿。
“快去補覺吧,以後不要熬夜了,我會心疼。”
望著那雙熟悉的墨眸,恍惚間我竟然覺得昨晚看到的一切都是一場夢。
周初澤還是深愛著我的。
“看在你今天過生日的份上,這次不收拾你了,我晚上可能會忙一些,但還是會盡量早點回來的。”
我愣了一下。
他的微信消息再次跳進了我的腦海。
【周哥記得明天來幫我組裝一下台式電腦哦~】
【約好了一起玩雙人同行的!】
【晚安!】
他們約好一起玩的,是最近很火的情侶聯機遊戲。
我反手攥住了周初澤的手腕,聲音顫抖,“你好久都沒有好好陪我了,今天也不行嗎?”
周初澤轉身的腳步一頓,走回了我麵前,一臉寵溺地揉了揉我的腦袋。
“今天你生日,我肯定會早點回來陪你的,但是公司還有很多工作,乖,等我回來。”
說著,就一點點拉開了我的手。
那一刻,我的心徹底碎成了幾瓣。
從前陪周初澤創業的時候,我天天陪他玩公司開發的遊戲,玩個通宵。
到後來夜裏我總會習慣性失眠。
他心疼我,不顧我的反對,沒有在家裏裝修我們曾夢寐以求的情侶電競房。
現在卻願意為另一個女生組裝電腦,陪她玩情侶遊戲。
回憶隨著關門聲戛然而止。
周初澤還是去了。
我呆坐在家裏,直到餓得胃痛。
我打開手機,點了很多曾經我們一起吃過的外賣,通通塞進嘴裏,然後又難受地吐出來。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陪周初澤創業那幾年落下的虧空現在一一開始了報應。
戀愛四年,結婚兩年,我有一大半的時間在陪周初澤創業。
不要命地和他一起衝鋒陷陣,在應酬時幫他擋酒,喝到胃出血。
可公司上市之後,醫生卻說由於長期熬夜與飲酒,我的身體不宜受孕,最好還是要先增重。
沒辦法,我隻能退居二線,開始做家庭主婦。
爭取養好身子,能有個屬於我們的孩子。
畢竟,我的家人,就隻有周初澤一個了。
父母在探望我的路上,遭遇了車禍喪生。
這屬於意外,我無處發泄痛苦,隻能寄希望於現在唯一擁有的小家。
可現在,孩子不肯來。
周初澤也要走了。
我把胃裏的食物吐了個一幹二淨,獨自坐在沙發上,任由心臟處的鈍痛蔓延到我的四肢百骸。
不知過了多久,天已經黑了個徹底。
我的手機卻突然亮了起來。
以為是周初澤的消息,我連忙拿起,卻發現是個陌生號碼發來的短信。
內容是一張孕檢單,和一個合照。
照片裏的周初澤嘴角含笑。
看得出來,他是自願和她一起照相的,而且很開心。
心臟的疼痛已經超出了我忍耐的極限,豆大的淚珠落地,緊隨其後的,是我的手機。
從孕檢單上,我知道她的名字。
程清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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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我昨晚猜的一模一樣。
半年前那批進公司的實習生裏,隻有她像個小太陽一樣。
會在我麵前忙前忙後地獻殷勤,一臉真誠地向我詢問情感秘訣。
我笑著跟她說了五個字:真心換真心。
可我萬萬沒想到,給出去的建議,會在半年後成為刺向我的利刃。
不知道出於什麼心理,我把手機撿起來,反手刪了那兩條短信。
然後就靜靜坐在沙發上,等周初澤回來。
快到十二點的時候,我打了很多電話,卻都是忙音。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牆上的指針也已經越過了零點。
就在我做得都有些雙腿發麻的時候,門口終於傳來了一陣響動,緊接著房門開啟。
“寶貝對不起,我在回來的路上不小心把蛋糕摔壞了,所以重新請他們做了一個,耽誤了一點時間,祝你生日快樂!”
周初澤獻寶一樣舉了舉手裏的生日蛋糕,然後放在了我麵前。
緊接著,從懷裏掏出了一個精美的小禮盒。
是一個鑽石手鏈,和去年一樣,隻是款式有細微差別。
我伸出手讓他給我戴上,然後笑了。
笑得淚眼婆娑。
至少他還願意騙我,至少我還有生日禮物,不是嗎?
我裝作沒事人的樣子,和周初澤一起拆了蛋糕,點了四根蠟燭,代表的是我們結婚四年。
可當我看清蛋糕上的水果是芒果時,還是愣在了原地。
周初澤似乎一直在觀察我的狀態,很快就發現了我的不對勁。
“怎麼了晚晚?”
他在不停地問,可我殘破的心已經徹底跌入了穀底。
高三畢業的時候,老師買了一塊很大的芒果蛋糕,慶祝大家高考結束。
大家都玩瘋了,拿剩下的蛋糕互相抹。
是玩鬧,也是祝福。
可周初澤學著其他人的樣子抹了我一臉之後,我很快就出現了芒果過敏的反應,直接被送進了醫院,躺了整整一周,臉上紅腫的不成樣子。
那時的周初澤心疼到落淚,捧著我的臉一字一句地承諾。
“我會記住薑檸晚所有的習慣,以後,你的習慣就是我的習慣。”
他向來執行力很強,哪怕是最不擅長的情感戲碼,隻要關於我,都能做的很好。
那時還沒錢買全麵屏手機,他就把所有的注意事項都貼在了桌子上。
薑檸晚不吃香菜,不吃薑,喜歡酸辣口的食物,還有對芒果過敏。
後來公司成立了,也有錢買手機了,這些注意事項就變成了他的手機屏保。
可現在他的手機屏保就是係統自帶的簡介版本,沒有我的任何痕跡。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好像就是幾個月前,他和程清璿兄妹相稱的時候開始的。
“晚晚?”
周初澤略帶急切的語氣,將我從回憶中拽了回來。
哪怕已經給自己洗腦了一整天,現在看到他關切的表情,我還是會下意識落淚,心臟抽痛不已。
“我沒事。”
周初澤也很了解我。
他不信,還將我攬進懷裏,低聲輕哄。
“沒關係的,你有什麼都可以跟我講,不開心了我就哄哄你,好不好?你要是什麼也不說,我怎麼知道你為什麼不高興呀。”
我有一瞬間想要攤牌,可最終還是笑著搖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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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隻是突然想到了我們一起走過的這十幾年,突然有些感慨,時間過得好快。”
周初澤寵溺的刮了刮我的鼻尖。
“放心,以後我都會陪在你的身邊,我們還有很多個十年。”
很多個嗎?
我心底下開始意識反問。
果然,感情一旦出現信任危機,剩下的就隻有無邊際的猜忌和神傷。
我強迫自己不去想,“好,很多個十年,點蠟燭吧。”
剛放下打火機,窗外隱約的光亮也突然一下子消失殆盡。
蠟燭一時間成了世界裏唯一的光源。
我摸起手機看了眼時間,十二點三十分整。
周初澤率先起身走到了客廳的落地窗前,“外麵都暗下來了,應該是停電了。”
我這才想起。
“對,業主群好像通知過,說小區零點後會斷電,說是要維修電路。”
周初澤走了回來,坐在我對麵,語氣依舊溫柔。
“這不是巧了嗎?整個小區都在給你過生日呢,快許願吧。”
我順從地閉上了眼睛。
在眼前陷入黑暗的前一秒,我看見周初澤放在桌上的手機......又亮了。
心痛的感覺再次將我吞噬。
閉眼停頓了兩秒,我試探性地睜開。
正看見周初澤正低頭解鎖,然後皺眉看著手機上的那條訊息。
直覺告訴我。
消息是程清璿發來的。
心臟開始不停抽痛,我再次閉眼,但此刻的腦海中想不出任何願望。
那就......
祝我不會死。
祝我早點懷孕。
祝周初澤和她斷聯。
不知道能不能實現,反正我的生日是昨天。
一道突兀的鈴聲打斷了我的生日許願,我倏地睜開了眼。
周初澤的臉上有些慌亂,想趁我還沒反應過來,把電話掛斷。
我佯裝不悅地皺了皺眉,“怎麼不接?”
那個鈴聲不是係統自帶鈴聲,而是別人製作的專屬鈴聲。
是一段清麗的嗓音,哼唱著一段讚頌愛情的曲調。
會是那個女生的聲音嗎?
我剛問完,周初澤甚至都沒來得及回答,鈴聲就掛斷,然後再次響起。
周初澤皺著眉,起身想去接,卻不小心撞翻了正插著蠟燭的生日蛋糕。
整盤蛋糕砸在我最喜歡的裙子上,弄汙了一大片。
“對不起寶貝,你別動,我去找東西來收拾。”
周初澤下意識想去扶蛋糕,把手機也丟在了桌子上。
我太了解他了。
他現在的舉動不是太愛我,而是心虛到了極點的掩飾。
等周初澤離開之後,我點開了他的手機,看到了程清璿在剛剛給他發的消息。
“周哥,停電了,剛剛好像還有人敲門,我好怕,你能不能來幫我看看?”
我剛把手機放回去,周初澤就拿著抹布走了回來。
他往手機的方向掃了一眼,發現沒什麼變化,就肉眼可見地鬆了一口氣。
我心底冷意蔓延,忍不住開口暗諷。
“怎麼了?心神不寧的,有事要出門?”
原以為周初澤會發現我的口不由心,可他隻是沉吟片刻,就一臉抱歉的抬眸。
“寶寶,公司突然出了點急事,我可能得去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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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臟又是一陣抽痛。
下意識想到了剛才的消息。
“今天別去行嗎?斷電了,我有點害怕。”
我沒說謊。
小時候和父母去鄉下寫生的時候,我意外被關在地窖兩天。
從那以後我就很恐懼極黑的環境,如果晚上太暗甚至都要開著燈睡覺。
不知道周初澤是不是意識到了,他轉身的腳步一頓。
我以為這次贏得會是我。
可是下一秒,他無奈的語氣徹底將我的心臟撕碎,扔進了深淵。
“晚晚,你就先睡,我會鎖好門,你在家不會有問題的,更何況我們家晚晚最厲害了,上次大半夜都一個人把我扛回家了不是嗎?”
“......”
薑檸晚第一次在周初澤的身上體會到了從沒有過的絕望。
他真的變了。
少年的周初澤滿心滿眼都是她,不會像現在這樣,仗著曾經,許諾現在。
他說的是剛創業時的那次,陪著甲方喝酒喝到半夜,我一個人走夜路,把他半背半拖地帶回了家。
那晚的巷子好黑。
黑得我兩腿都在發顫。
劫後餘生地回到家,還照顧了他一整夜。
周初澤第二天醒來之後,抱著我連連道歉,還許諾說以後不會讓我一個人走黑巷。
可現在的房間像是一個張著嘴的黑洞,比那天的巷子黑百倍千倍。
周初澤離開了。
踩著我破碎的心臟。
我在沙發上蜷縮了一整晚,直到天光大亮的時候,小區來電了。
與此同時,門鈴聲響起。
開門發現,竟然是她——程清璿。
她不知道我已經知道了她,還笑盈盈地介紹自己。
“老板娘是不是忘了我呀?我是程清璿,現在已經轉正啦,是周總的秘書,來拿文件噠。”
我感覺我的臉有些僵硬,但還是側過了身讓她進門。
就在她路過我的時候,我的視線鬼使神差地下移,看清了她脖子上掛著的那條項鏈。
是我之前在周初澤的西裝領口翻到的那一條,我以為他是偷偷買來送我的。
因為當時在商場嫌貴,我不許周初澤買。
可後來一直沒等到,我由最開始的生悶氣,慢慢都把這件事拋諸腦後。
現在再想起,心臟處插著的刀子又深了幾分。
最痛的不是知曉真相的那一刻,而是知道真相之後。
我會下意識重合我和她的時間線。
對上一處處細節,然後寸寸噬心。
程清璿拿上了文件就要走,見我視線落在她的身上。
先是愣了一下,然後溫柔地垂眸撫摸著自己的小腹,“已經懷了三個月了。”
我一愣,“是嗎?都沒聽說過你結婚了。”
程清璿抬眸看向了我,答非所問,“我們很幸福。”
她雖然笑著,可我卻看清了她眼底的那一絲挑釁。
我別開了眸子,點了點頭,任她出門。
如果換做以前,我肯定會抓著她的頭發,衝到周初澤麵前說個清楚。
可現在,突然就沒了心氣。
這些年的經曆還有年齡,都讓我覺得力不從心。
甚至有一瞬間我都很羨慕她,她懷上了周初澤的孩子。
正想著,剛走出門的程清璿,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