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家那個小乞丐怎麼又來了?」
王嬸滿臉嫌惡,拔高了聲調,「真晦氣。」
旁邊的人也跟著嘟囔,「咦,她來讓人觸黴頭了咋辦。」
李嬸麵露鄙夷,「也不看看今天是什麼日子,就來要飯啊。真是隨了他爸那個好吃懶做的樣兒,搞得誰家都欠她似的。」
我端著撿來的破碗站在門口沒有進去,心裏好像有一座又一座的山壓著,壓得我快要喘不過氣。
今天是王嬸家大兒子的升學宴,我們村就出了他這麼一個大學生。
因此今天的酒席辦得格外隆重,幾乎請來了整個村子的人。
門內,震耳欲聾的鑼鼓聲響裏他們道著「恭喜」,臉上堆滿笑容,在看到我的那一刻又立刻變了臉。
門外,我穿著縫補了好多次的破棉襖,七八月毒辣的太陽在我身上炙烤。
滾燙的汗水從額頭滑下,融進亂糟糟的頭發裏。
我並不準備在這裏久待。
我扭頭看向站門口迎客的王嬸家的小女兒,她穿了一身薄紗連衣長裙,紅色的,很喜慶。
襯得她漂亮的臉蛋更加紅潤,仿佛今天她才是這裏的主角。
她捂著嘴對我笑,「小乞丐又來啦,你的消息真靈通,每次村裏的酒席都不會缺席呢!」
我沒有說話,隻是捧著碗低垂著頭。
她別過鬢邊的碎發,端過身旁的一碟菜倒進我的破碗裏,沒倒進去的湯汁順著碗壁流到我的手上,燙起一片紅腫。
她眉眼彎彎,語氣溫柔,「呐,拿去吃吧。」
我悶聲道:「少了,之前說好的不止這些。」
她撇撇嘴,故作苦惱道:「可是後廚的李叔,說你笨手笨腳地弄臟了好些東西呢!」
她說到「臟」字的時候加重語調,昂著頭看了我一眼。
酒席上的王嬸有些煩躁,她扯著嗓子喊:
「秋妹兒,搞什麼呢,怎麼這麼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