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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上花如錦陌上花如錦
幸川

1

我與沈宸妃爭恩寵,爭後位,爭太子之位,爭的你死我活。

臨了我卻發現,我與她隻是皇上製衡宋氏和沈氏的棋子罷了。

狡兔死,走狗烹,沈氏被滅後,宋氏一族死的死,流放的流放,無一存活。

我也被皇帝灌下毒酒,絕望地死去。

重生歸來,我急忙去找宸妃,想說服她放棄與我為敵,共同對付皇上。

卻在我的宮門口撞上了她。

她瞪大了眼睛:「賢妃,你不會也重生了吧?」

——————

陛下將皇貴妃的吉服送來那日,整個賢儀宮都洋溢著喜悅的氣息。

「恭喜娘娘,賀喜娘娘,這麼多年,我們娘娘可算是熬出頭了。」

貼身侍女黃柏在我耳邊討巧道:

「皇上前不久剛剛抄了宸妃,哦不,是沈庶人的家,又一條白綾賜死了她。」

她的臉上洋溢著得意的笑,聲音高高揚起:

「以後,可再沒有人和我們娘娘爭了!」

我撫摸著那金絲銀線織就的華貴吉服,嘴角的笑意難以壓抑。

宸妃沈氏,是我的死對頭。

她與我同為東宮側妃,在那時,便開始爭奪恩寵。

入宮時我被封正二品賢妃,她隻得了個從二品的妃位,被我壓了一頭。

卻沒想到她竟得了個「宸」字做封號,又見她成日拿這個封號在外顯擺,氣得我咬碎了一口銀牙。

體弱多病的皇後在皇上登基不久後便去世了,我與宸妃又開始爭後位。

後來我們相繼誕下大皇子和二皇子,便又開始爭奪太子母妃之位。

如此爭鬥了一輩子,借了我母族宋氏之力,終是鬥倒了她與她的母族。

我原以為,皇上冊立我為皇貴妃,是在暗示我,待沈家的事情徹底平息,便立我為後。

卻沒想到,那隻是他的一個障眼法罷了。

宋氏與沈氏的先祖曾跟隨本朝的太祖皇帝開國,屹立五朝不倒,更是出過多位丞相與將軍。

當今聖上,從一開始就沒有想過放過宋家和沈家。

我與宸妃,不過是他製衡宋沈兩家的棋子罷了。

沈氏敗落才一個月,他便忽而在朝堂上列出我父親宋丞相的十八條罪狀,當朝將他逮捕。

可憐我的父親,勤勤懇懇做了數十年兵部尚書,尚且還沉浸在擢升的喜悅中,臨了卻落得這樣的局麵。

我跪在長宸宮前,三天三夜,直到暈死過去。

醒來後,卻得知,皇上已經下了聖旨。

宋氏族人,同沈氏的結局一模一樣,抄家,流放,賜死。

我的父親、母親與弟妹,全被判處了秋後處斬。

「皇上駕到!」

厚重的宮門,忽而被推開,腳步聲由遠及近。

我端坐於銅鏡前,穿著他賜給我的皇貴妃吉服,梳著雍容華貴的妝容。

我知道,我這顆棋子已經不再被他需要。

他是打算送我去死了。

*

「皇貴妃。」

他的嗓音從我身後傳來,語氣卻是毫無波瀾。

我轉過身,緩緩站起,第一次沒有給他行禮,語帶嘲諷地道:

「皇上,終於不再假惺惺地喚臣妾閨名『和玉』了?」

他的眉頭皺了皺,良久才道:

「你終究陪伴了朕十多年,縱使你父親犯下大罪,但是隻要你喝下朕賜給你的毒酒,朕會保全你的體麵。」

「體麵?」我盯著他,雙眸中充滿了不屑。

「自東宮起,皇上便到處煽風點火,讓臣妾與宸妃爭的你死我活,連帶著宋氏與沈氏在朝堂中爭鬥。」

「皇上對我假意示好,暗示我與我父親通信,搜羅沈氏與宸妃的罪名。」

「沈氏被你滅了,這些莫須有的罪名,便全部按到了我父親頭上來。」

「狡兔死,走狗烹,可憐宸妃與臣妾被您蒙蔽了雙眼,到死才知道,被人用作了棋子!」

顧明遠的眼神陰騖,裏頭透著徹骨的寒意。

「也好,便讓你死前做個明白鬼。」

「宋氏與沈氏,已經盤踞在朝堂上太久了。」

「朕是皇帝,朕要你們死,你們就不得不死。」

他冷冷地瞥了我一眼,對著後頭揚了揚手。

那送進來的毒酒,紅得鮮豔欲滴。

像極了,我初嫁入東宮時,紅得晃眼的那盞紅燈籠。

「你就放心去吧,二皇子,朕會給他一塊封地,叫他早早的遷出宮去,保他活命,你大可不必擔心。」

「承兒!承兒!我的承兒!」

我歇斯底裏地大喊起來。

我的承兒才隻有九歲,沒了母妃,他以後該怎麼活啊?

「顧明遠,你好狠的心啊!」

我拚命地掙紮著,朝著顧明遠嘔出一口血來。

「她不肯就死,你,把這毒酒給她灌進去。」

顧明遠帶著嫌惡地看了我一眼,下了令,隨後便揚長而去。

那毒酒,被直直地灌入我的喉中。

我的腹中,瞬間翻江倒海,仿佛被剪子剪碎了般疼痛。

直到我死前的最後一刻,仍死死地盯著長宸宮的方向。

我隻願我的怨念,化作厲鬼,在我死後,能永遠纏著顧明遠。

*

「啊!」

我猛地坐了起來,背後出了大片的冷汗,不禁渾身顫抖。

「娘娘,快醒醒,是不是魘著了?」

是黃柏的聲音。

我不禁大驚失色,抓著黃柏的手,語無倫次道:

「我,我不是死了麼?黃柏你怎麼在這裏?」

黃柏滿臉不解:「娘娘,您在午睡啊,定是做了噩夢。」

她輕撫著我的背,我一把抓住她的手,驚魂未定道:

「現在是哪一年?」

黃柏雖疑惑,卻還是照實答道:

「是昭文九年。」

我大口喘著氣,快速地思考著。

我被顧明遠賜死的那一年,是昭文十二年。

所以,我不知因為何故,回到了三年前。

此時,我與宸妃在後宮中鬥得火熱,而父親也與她的父親沈尚書,在爭奪左相之位。

更重要的是,我們都還好好活著。

「娘娘,您做了什麼噩夢啊,竟將您嚇成這樣?」

「要是這一切,都隻是一場噩夢就好了。」

我喃喃道。

可是,那一切殘忍的真相,都在告訴我,那不是一場夢。

不過很好,一切都還來得及。

既然得了老天的眷顧,得以複生,並回到了三年之前。

那我一定要好好珍惜,盡我所能,改變宋家與我的結局。

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忽而腦海中靈光一現。

「黃柏,速速替我更衣,我要去長樂宮尋宸妃。」

「娘娘,您沒說錯吧?」

聽聞「宸妃」二字,黃柏迅速瞪大了雙眼。

我忽而想起,我與宸妃鬥得水深火熱,更是曾放話過「老死不相往來」。

讓我直接這樣去尋她,簡直是百年一見的奇事。

「本宮沒說錯,就是長樂宮,快!」

時間緊迫,我懶於與她多嘴,「噌」地一下站了起來。

「娘娘,娘娘!」

我方扶著黃柏的手要出宮,卻見另一名貼身侍女黃岑從宮門的方向跑來,上氣不接下氣道:

「娘娘,宸妃,宸妃來了,現下已經進了宮門!」

*

賢儀宮門口,鬥了大半輩子的兩人,就這樣相遇了。

「賢妃!」

宸妃走得很是焦急,幾步上來,一把拉住了我的手。

她的侍女連翹見狀,驚得住了腳步。

「宸妃,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事關重大,進了賢儀宮再說。」

見她焦急模樣,我心中一喜,難不成,她也重生了?

不過宮門外人多口雜,自然是應當到內宮說才是。

她麵上同樣驚異,點了點頭,我們便手拉著手往內殿走去。

徒留震驚的黃岑黃柏和她的侍女連翹,定在原地摸不著頭腦。

「黃柏,給宸妃拿一碟子牛乳酥、一碟子豌豆黃,再配一盞明前龍井。」

我方吩咐完,便見宸妃一臉不可置信。

「你怎知我喜歡吃什麼,愛喝什麼茶?」

我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前世與她為敵,我深知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

於是我早就派人打聽了宸妃的愛好,以便在某些時刻可以用來加害於她。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如今卻在招待她時派上了用場。

怕她看出端倪,我忙清了清嗓子,岔開話題。

「宸妃,你是不是想來告訴我,你不想與我鬥了。」

「因為我們有共同的敵人,是這樣嗎?」

她瞪大了眼睛:「賢妃,你不會也重生了吧?」

聽她這番話,我終於證實了我的猜想,心裏一陣輕鬆。

沒想到,我剛一承認,宸妃就激動地拉住了我的袖子。

「太好了,既然你也是重生的,那便不用本宮多費口舌了。」

「我們爭個勞什子,到頭來都是為那狗皇帝做了嫁衣,不如聯手一起對付他!」

*

宸妃比我死得早,但是大抵是因著怨念太重,她的魂魄飄在皇宮上頭久久沒有散去。

所以她親眼見到了顧明遠滅掉沈氏後,又用相似的罪名清算了宋氏。

「顧明遠那老東西,竟然把我的沛兒發配去了滄州那樣的苦地方,他才十歲啊,我呸!」

宸妃目光裏含著恨意,隨即熱絡地拉住我的手,痛惜道:

「賢妃姐姐啊,我親眼看著他毒死了你,他好狠的心啊,我們倆畢竟侍奉他十多年,他也下得去手!」

我趕緊回拉住她的手,眼帶真切地望著她:

「鬥了一輩子,卻沒想到做了他人的棋子。」

「眼下,我們姐妹應當立即聯起手來,這樣保住你我二人的母族,及你我二人的孩兒,定不是難事。」

我與宸妃一拍即合。

那一夜,我與宸妃促膝長談,賢儀宮的燈亮了一夜。

*

第二日,恰逢月中,是全宮妃嬪去給太後請安的日子。

我與宸妃作為宮中位份最高的兩位妃嬪,在去慈寧宮的必經之路上狹路相逢。

「賢妃姐姐,本來妹妹應當讓你先過的,隻是太後前不久讓臣妾為她抄寫佛經……」

「這不,急著給太後送去,不該讓太後等急了才好呢。」

我坐在轎子上,盯著她不出聲。

良久,我才冷冷道:

「讓宸妃先過。」

宸妃如同以往一樣,嬌聲同我道謝,語氣裏含著得意。

隻是她的轎子動了後,朝我俏皮地眨了眨眼。

我忍不住撲哧一聲,隨即冷聲吩咐抬轎子的小太監:

「還不快走,難不成真讓她出了風頭?」

這事兒不久就傳到了顧明遠的耳朵裏。

那晚,他如同前世一般來尋我,與我把酒言歡時,不經意說出宸妃的父親沈尚書數次在朝堂上讓他難堪的事。

「那沈譽海,自負為兩朝老臣,竟然敢在朝堂上頂朕的嘴。」

他望著我,目光含著深情,伸過手來攬住了我。

「幸而有愛妃的父親站在朕這邊,才能解了朕的難堪。」

見他的鹹豬手碰到了我,我忍不住惡心得一激靈,心中冷笑。

我已經猜到他接下來要說什麼了。

果然,他假作沉思了一會,皺著眉開口道:*

「父親的那些罪狀,雖都是莫須有,但其中有幾條也是無傷大雅的。」

「那條通敵叛國的罪,將他置於死地,還不知怎地,被他派人在我家搜出了與敵國通信的信件。」

宸妃咬著牙,滿臉痛恨道:

「我父親一生忠勇,斷不可能做出這種事!」

我思考了一會,抬頭道:

「我父親曾參與此案,記得他告訴過我,那些信件竟是極其容易就搜出來了。」

「就算沈大人真的通敵,也定會將它們藏在隱蔽的地方。」

「所以,是栽贓!」

我與宸妃異口同聲道。

我皺著眉,提醒宸妃:

「你想想,你家裏是不是混進去了什麼不該進的人?」

宸妃忽而麵色慘白:

「你記得嗎?去年萬壽節上,狗皇帝給我父親賜了兩個美人。」

「其中有一個他很喜歡,不久就抬了姨娘。」

我倒吸一口冷氣道:「難怪!」

卻沒想到,顧明遠的計劃如此周全,全程不見血刃地就給沈大人安上了這樣大的一個罪名。

「還有一條罪狀,是你父親外放江州時貪了賑災的銀子,導致水壩被水衝開,無數平民流離失所。」

宸妃麵色激動道:

「我父親到江州時,那水壩已經蕩然無存,與他何幹?」

「這根本是莫須有的罪名!」

又合計了許久,我與宸妃的麵色越來越冷峻。

我當即吩咐黃柏道:「再點幾盞燭火,拿紙筆來,本宮要立即給父親寫信。」

8

顧明遠走進賢儀宮的時候,麵色很不好。

我恭敬地朝他行禮,他黑著臉坐下。

想到他煩惱的緣由,我心裏暗笑。

父親今早於朝堂上提交了他搜集到的罪證,隻不過不是沈尚書的。

是沈尚書的下屬,戶部陳侍郎的罪證,足足有十幾條。

除了那些醉酒鬧事、容忍家奴強搶民女等,還有謊報江州水患的事實,貪汙銀兩等。

其中有一條通敵叛國,足足定下他的死罪。

而陳侍郎,正是顧明遠的心腹,在沈尚書被賜死後接替了他的位置。

「你父親,辦得好,不愧是兩朝老臣。」

他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了這句話。

說完這句話後,他再難憋住氣,賞下一堆東西後,借著批折子,氣衝衝地回了長宸宮。

第二天,我與宸妃在禦花園的無人處相坐嗑瓜子時,說起了他這副模樣,差點笑掉了大牙。

「那李姨娘看著皮嬌肉嫩,卻沒想到是個骨頭硬的。」

「我父親親自下場拷問了一日,才招了。」

宸妃吃了一口牛乳酥,笑吟吟道。

「這一下便牽連出了陳侍郎,顧明遠也隻有罰他自己的心腹下了大獄,咬碎了牙往肚裏吞。」

我磕了一口瓜子道。

「不過他倒也聰明得很,李姨娘的事全都是陳侍郎安排的,這把火燒不到他這個皇帝身上。」宸妃頗為不滿。

我安慰她:「你父親交出了李姨娘,可謂是又揭發了陳侍郎想栽贓他的罪證,又博得了大義滅親的美名。」

「一舉兩得,又度過了這次危機,已經很不錯了。」

我與宸妃相視而笑。

顧明遠失了心腹,對我父親隻能賞不能罰,又眼看著沈家坐大,很是頭疼,幾日不曾踏進後宮。

不過他很快又想出了辦法來攪亂後宮。

他下旨封宸妃為淑妃,遷居淑儀宮,雖與我同列四妃之位,但名位卻居於我之上,又賜予她協理六宮之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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