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相戀三年的男友一起重生了。
我成了太師府小姐,而男友成了王府世子。
他說要娶我,帶著聘禮來提親時,卻大言不慚。
「在古代男人三妻四妾再正常不過。」
「你也該寬宏大度一些。」
我這才知道,他從重生到現在。
已經納了八個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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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男友一起重生了。
這件事我七天前才知道。
重生後我成了太師府的小姐,而他成為了恪親王府的世子。
得知男友也重生了的那一天,是我重生以來最高興的一天。
自從來到這個世界我一直惴惴不安,因為有太多的未知。
有太多的事情是我無法把控的。
雖然我成了太師府小姐,卻也隻是個弱女子。
畢竟在這個時代,女子婚嫁是可以改變一生的事情。
但有徐永就不一樣了。
我是個孤兒。
即便有萬貫家財,也一直都是孤家寡人。
有了他平淡的生活才激起波瀾。
我和他相戀三年,是在去民政局領證的路上出了車禍才重生到這個地方。
戀愛的三年裏,我們感情甚篤。
我信他愛他,他也寵我護我。
其實重生後徐永提出過要見麵,我拒絕了。
在這個女子貞潔比命重要的時代,稍有行差踏錯,都會禍及家人。
太師府的太夫人一直待我很好,我不願意連累。
所以我們一直都是書信往來。
今日,是他來提親的日子。
三日前他便寫信告訴我,他今天會來提親。
我早早的就梳洗完畢,在妝台前描眉染唇。
這是來到這個世界以來,我第一次與徐永有機會見麵。
拿起一件鵝黃色的羅裙,站在銅鏡前比劃著。
突然就想起之前拍婚紗照時,我試婚紗的場景。
徐永星星眼的誇我漂亮,我滿懷憧憬的幻想著未來。
而現在,我隻希望自己在這異世中生存,能多一份把握。
在這個時代提親是需要媒人說親,且需要準備聘禮的。
我雖然和徐永都是重生來的,但太師府的老夫人和徐永的父親恪親王都是不知道的。
所以我十分擔心會出什麼岔子。
在房中等候了大半日,才有丫鬟來通報。
卻沒想到,是拒婚的消息。
*
「老夫人沒說幾句就讓世子回去了,連帶著的聘禮也送走了。」
貼身丫鬟小宛一臉擔憂的看著我說道。
我沒想到還未等我見到徐永,他就被駁了回去。
帶著一絲不解,我到了老夫人跟前,打算問個清楚。
「聽聞祖母拒了恪親王府的婚事。」我小心翼翼的開口。
即便已經重生有段時間了,對於這位老太太我還是有些捉摸不透。
這些日子我按例到她房中請安,她也總是淡淡的。
看著十分不喜歡我的樣子,可平日的吃食衣裳卻總是不缺。
眼下她房中的布置卻又十分簡樸。
我實在是不明白。
老夫人放下手中的香爐,瞥了我一眼:「你可知恪親王世子有多少妾室?」
妾室?
這件事情我是知道的。
從前徐永就在信中隱晦的提過此事,那些大多是他重生之前,世子自己納的妾。
隻要等我入府,就會給她們一份放妾書,放出府去。
所以我也不太在意。
畢竟不是徐永做的事,我又何苦怪他呢?
「王公貴族多些妾室,本不是什麼稀罕事。」
老太太沉悶的開口,看著我毫無波瀾的樣子,臉上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可這一月以來,那世子荒誕不堪,連著抬了八個妾,且個個都出身煙花之地。」
「恪親王府嫌丟人,就瞞了下來。若不是我派人去打聽,竟還不知。」
「這樣荒淫無度的人,可以托付終身嗎?」
我腦子裏麵仿佛像有煙花炸開,要知道我和徐永重生不過一月有餘。
這事情實在是有些荒誕。
我和他都是現代人,就算如今重生在了這裏,可從小受的教育不一樣。
我不相信他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顧不得禮儀規矩,回去後我便讓小宛去給恪親王府送了信。
我一定要問個清楚。
*
因著外邊人多眼雜,我們約在了江家走車馬的側門。
我和小宛在廊下候了許久,徐永才來。
路上下了雪,他的眉毛和睫毛上結了一層白白的霜。
「菁菁!」一見到我,他就欣喜的上來拉住我的手。
看著眼前熟悉又陌生的人,我情緒複雜。
「聽說……你納了八個妾?」
徐永表情一凝,遲疑了片刻又笑嘻嘻的開口。
「菁菁,你聽我說,這都是可以解釋的……」
手心的暖意蔓延到全身,我艱難的抽出手來,直直的看著他。
他這幅表情我見過。
之前我和他置辦婚房的時候,他偷偷把他父母從老家接來了。
卻跟我說是他們自己來的,我質問他的時候,他就是這個表情。
那是心虛,是謊言被戳破的尷尬。
我垂眸看著地上鵝毛一樣的落雪,口中的詞句斟酌了好幾遍。
「你隻說……這八個妾是不是你納的?」
他沒有否認。
看來是真的。
冰涼的雪花落到我的臉頰上,刺骨的寒意讓我清醒了許多。
「為什麼?」
大概是我眼底的冷漠太過明顯,激得徐永也變了神色。
「王公貴族,有幾個沒有妾室?」
「你剛來可能不知道,在這裏如果沒有妾室,是會被人嘲笑的。」
「可我是隻愛你一個人的啊,菁菁,你知道的。」
看似是解釋的詞句,語氣卻帶著理所當然。
相戀三年,我從來沒有覺得他這麼陌生過。
我盯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告訴他:「徐永,你不是王公貴族。」
我也不相信一個一直信奉一夫一妻製的現代人,會突然接受納妾這種事。
除非,他從一開始就是不相信的。
隻是因為某種規則限製了他。
所以當限製去除的時候,他就會奔向他所謂的「自由」。
驀然間,心裏好像清明了不少。
「我們不要成親了。」
我說完這句話,他的表情逐漸開始變化。
茫然、不可思議、憤慨,再到惱羞成怒。
「胡菁菁,你真以為像你想得這麼簡單嗎?」
「在古代男人三妻四妾再正常不過。」
「你也該寬宏大度一些。」
看著他五光十色的臉,我氣極反笑。
「所以呢?我該原諒你嗎?」
「還是該不計前嫌嫁給你,跟你那一屋子小妾打擂台?」
「抱歉,作為一個正常的接受過九年義務教育的人,我做不到。」
我們都是接受過九年義務教育的現代人。
不會,也不應該被同化,不是嗎?
但這種想法,相信徐永是不會有的。
話音剛落,他就期身上來,鉗住我的下巴。
「小姐……」小宛想阻止他,被他一把推到在雪地裏。
他居高臨下的俯視著我,眼底帶著輕蔑。
「菁菁,你還以為現在還是以前嗎?」
「我現在是王府世子,即便江家老夫人不同意,我也有辦法求聖上賜婚。」
「你不會真以為,從前那一套還對我管用吧?」
溫熱的氣息噴在我耳畔,我隻覺得惡心。
「你不會真以為有人能救得了你吧?」
眼看他的嘴唇就要落到我頸間,我拚命的掙紮,卻怎麼都掙不開。
天旋地轉間,有人拽了我一把,徐永悶哼一聲倒在了地上。
耳邊傳來溫潤的聲線。
「若孤說能呢?」
我微微轉過頭,怔住了。
*
麵前的人一身竹青色長袍,發上束了一枚成色極好的玉。
立在雪中,宛若一棵翠竹。
「江小姐,冒昧了。」
他欠身鞠了一躬,腕上一涼,我這才發覺方才他的手握在我手腕上。
我在腦子裏仔細的搜索了一圈,還是沒想起來麵前的人是誰。
倒在地上的徐永率先發問了:「你誰啊?」
旁邊的人淺笑出聲:「恪親王世子眼力實在不佳呢。」
徐永楞了,眼神突然落到他腰間。
我也順著低頭一看,那是一枚紫龍玉璧。
天家龍紋。
我這才想起他剛才自稱「孤」,被他握過的手腕似乎也灼燙起來。
能被太子扶腕,我是有多大的本事。
徐永也顫顫巍巍的爬起來,朝太子拱手道:「……太子殿下。」
「不必多禮。」太子虛虛的扶了他一把,「說起來世子該稱孤一聲堂哥呢。」
堂哥?
恪親王是當今身上的弟弟,徐永的確應該稱他一聲堂哥。
畢竟他們都姓徐。
隻是,徐永自然是不敢這麼稱呼的。
他訕笑著行了禮就想溜,卻被太子攔下,「且慢。」
「孤想聽一聽,世子方才說的「沒有人能救的了你」是什麼意思?」
徐永瞬間就變了臉色。
在這個時代,雖然也是男尊女卑,女子弱勢。
但按照周朝律法,若男子輕薄良家,那也是要受鞭撻之刑的。
估計是想了半晌才想出說辭,他支支吾吾的解釋起來。
「我前日已經向江府提親了……」
「便是舉止親密些,也不算,不算……」
「祖母可從未應下這門親事,」我淡淡道,「算不得數。」
太子冷睨了他一眼:「世子還是親自去領罰吧,若是父皇知曉了,便不止二十鞭了。」
徐永欲言又止,蔫蔫的應了聲,轉身離去了。
我鄭重其事的行了個禮:「謝太子殿下搭救。」
「江知渺……」太子嘟囔了句什麼,我抬起頭。
他盯著我迷茫的眼睛,似乎是歎了口氣。
「不記得了?也罷,我再說一次。」
墨一樣深的眼睛裏,有一些我看不懂的東西。
原來的江知渺,早就和太子相識嗎?
耳畔傳來男子清淺晗潤的聲線。
「禎卿,」
「我叫徐禎卿。」
這一次,他沒有自稱孤。
*
讓我沒想到的是,老夫人得知我私自見了徐永之後,竟然也隻是淡淡的。
我每日安靜的在房中繡花寫字,不發一言。
可心卻已經被腐蝕的千瘡百孔。
說不難過,其實是假的。
從前談戀愛的時候,我和徐永其實也曾經討論過三妻四妾的話題。
他那時說:「每個時代有每個時代的規則,我現在就隻想娶你一個。」
不偏不倚的發言,乍聽起來似乎也沒有什麼漏洞。
可現在回憶起來,原來一切早有端倪。
那時我自以為甜蜜的戀情,怕是也是籠罩在我財務自由的光芒之下的。
如今他權勢在握,已經不需要依靠我什麼。
甚至我已經成為了弱勢方,他自然就無所顧忌了。
想起他那副嘴臉,就覺得讓人生厭。
忽的想起那日徐禎卿入府,給父親上了柱香。
他掀袍正欲下跪,祖母見狀趕忙阻攔,連稱不可。
他卻滿臉的肅穆崇敬之情:「老師待我恩重如山,自然受得起禎卿的禮重之心。」
太子身為儲君,可跪天地跪聖上。
如今一個小小太師,他竟也行了三跪九拜之禮。
我在一旁看的膽戰心驚。
後來我才想清楚緣由。
我去世的爹是太師,是在太子幼時啟蒙的第一位老師。
從前想必跟太子也有些師生情誼深厚,所以他才會這般搭救我。
才會這般禮重。
腦子裏關於原身細碎的記憶實在是拚湊不出什麼,我也隻能作罷。
但能夠確定的一點就是,對於太師府,太子還是有孺慕之情的。
而這一份孺慕之情,也將成為江家安身立命的根本。
作為江知渺,也作為胡菁菁,我都應該把持住這一份情誼。
畢竟,一個日漸衰敗的太師府,僅憑一個遺孤是撐不起來的。
但我沒想到,太子竟然也是這般想的。
他讓人送來的密信裏,清楚地寫著——
「吾佐子者,可以輔矣。」
*
徐禎卿與我約在城中的溢香樓中見麵。
雖處在人聲鼎沸的正街中央,但好在二樓有雅座。
我到時,他正倚在窗邊喝茶。
手指有節奏地敲打著桌麵,明明是略顯輕浮的動作,卻讓人覺得貴氣逼人。
大概這就是權勢的力量吧。
「江家小姐,你來了。」
他倒了一杯茶推到我麵前,我取下帷帽落座。
身後的小廝十分有眼力見的退下,帶上了門。
「太子殿下叫我來,究竟是想做什麼?」我盯著他開門見山。
他彎唇笑起來,眼底的清冷如雪山般化開。
「你還真是直接。」
「不過孤在信中承諾的,必然遵守。孤想做什麼,取決於你想做什麼。」
我有些啞然。
本來按時赴約也隻是想借借太子的東風,也壓根沒指望過他會承諾什麼。
但沒想到,他居然這麼坦然。
「太子殿下說笑了。」
「孤從來不與人輕易說笑。」他認真的盯著我。
我心下一跳,覺得耳朵都有些燒了起來。
轉過頭看向窗外,試圖分散注意力。
熙熙攘攘的街市上卻突然分出一條道來,有一人駕著馬疾馳而出。
嚇得路上的百姓紛紛躲避,他懷中的女子也嬌笑連連。
眾人議論紛紛。
「那不是恪親王府的世子嗎?他不是婚配了江太師府的小姐嗎?怎的倒像是帶了春風閣的姑娘?」
「正是!那姑娘是春風閣的紫嵐,聽說這幾日被那恪親王世子贖身了……」
「這般放浪,把太師府的江姑娘置於何地啊,想當年太師府也是光鮮體麵的,隻是如今……」
「誰說不是呢,噓……這可不是我們能議論的。」
我聽了一耳朵,隻覺得諷刺極了。
長街打馬,狎妓歸家。
看來徐永這紈絝子弟的身份,適應的倒是挺快。
我轉過身看向徐禎卿:「太子說的可是真的?我想做什麼,殿下便幫我做什麼?」
他微微頷首。
「理由呢?」
「一個幼時的約定。」他言簡意賅。
約定?難道父親從前跟太子期許過什麼?
雖然不明白具體是什麼,但聽起來倒是個合適的理由。
我點點頭:「成交。」
畢竟,我需要一把最鋒利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