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將軍府的真千金。
我回來後一個月假千金留了封信辭行將軍府,說要從軍。
又一個月,聽父親說前方傳來了她的死訊。
自此之後,父兄每日都會咒罵懲罰我。
說我隻會在家裏咳嗽、裝模作樣一點也比不上謝嬌。
說我氣走了他們的好女兒、好妹妹,問死的為什麼不是我。
彼時的我早已重病纏身,病榻纏綿,無力反駁。
當我躺在床榻殘喘等死時,我的腦海裏突然傳出一道聲音。
“你真的甘心就這麼死掉嗎?”
“哪怕——她根本沒死?”
————
我趴在床邊,嘔出一口血。
小春去拿這個月的炭火了,我的身邊一個人也沒有。
當然不甘。
我舔了口嘴角的血,隨即暗笑了一下。
可是我現在連說出自己的不甘的力氣都沒有,再委屈不甘又怎樣呢。
我仿佛真切地感受到了生命的流逝。
我喘著粗氣等待著自己慢慢咽氣,心裏想著可憐小春今天去要炭火恐怕又要遭一番磋磨,但我怕是無福消受了。
至於那個陌生的聲音,我隻當是下地獄時鬼差的例行查問。
“真的想死嗎?你恨的人可沒死哦。”
我的腦海裏又一次想起了聲音。
這次我沒辦法當做沒聽到了。
我嚅囁著通紅的唇,卻沒辦法說出什麼話來。
“我在你的腦海裏,你不用費力氣費口舌,直接心裏與我對話就好。”
“你是誰?你剛剛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終於問出了心裏的疑問,我感到一種近乎脫力的暢快。
“我是來幫你完成任務的係統。”
“當然你也可以選擇不接受我。”
“我剛剛的話的意思就是,你的宿敵,沈嬌,其實沒死。”
“沈嬌女扮男裝從軍,但是在行軍路上因為恐懼,早就已經逃了。”
“死的另有其人,隻不過你父親以為隻有沈嬌才會去行軍,所以在傳來沙場上有具女屍時,才以為那個人是沈嬌。”
係統的話言簡意賅。
我聽著發笑,沒想到我尊敬的父兄認為的豪情萬丈的沈嬌居然是逃兵。
也是他們天天裝聾作啞,瞎了也正常。
*
“你說你要幫我,怎麼幫?任務是什麼?”
“任務就是讓你的父兄後悔以前那麼對你。”
“相應地我會讓你在完成任務時不再感受到病痛,還能滿足你一個心願。”
“但是任務失敗的話,你還是會死亡。”
係統一副公事公辦的語氣。
而我則是欣喜萬分,這對我來說是穩賺不虧的事情,畢竟我剛剛也算是走到閻王殿門前了。
“可以,我接受你做我的係統。”
“我還有個問題。”
“你說。”
“如果任務沒有完成,我會立刻死嗎,我有機會帶走幾個人嗎?”
畢竟我那父兄狠心得很,完全可能沒有絲毫懊悔之意。
而我也是恨毒了他們——
賤得要死的沈嬌,以及蠢得如豬的父兄。
“......”,係統沉默了很久。
“看你本事了。”
“好!”
我爽快答應。
“雖然不讓我痛了,但是我的吐血啊、咳嗽啊這些技能可以保留嗎?”
“當然,這是讓他們後悔的重要技能。”
我與係統一拍即合。
“好!我許願!”
“我要讓沈嬌遭受各種磨難,最終走投無路,回到沈家。”
我咬著牙,不知道是在許願還是詛咒。
話音剛落,我聽到係統回答:
“許願成功。預計沈嬌會在一個月後回來沈家。”
“係統自動判別,任務完成時限兩個月。”
*
今天是沈嬌的頭七。
我昨夜吐了太多的血,把小春嚇壞了,她去找了父親和兄長稟告這件事。
不過他們認為是我在耍小伎倆,視而不見了。
我的確耍過小伎倆。
在沈嬌走後,我簪上我娘留下的簪子,對照著我爹書房裏的畫像,模仿她的打扮。
我想借此喚起他們對我的親情,卑劣地,趁著沈嬌不在的時候。
不過,他們也隻是恍惚了一瞬。
父親怒斥了我,抬手抽走了我發髻上的簪子。
還讓我把我娘留下來的首飾分出來一半,等沈嬌回來給她。
我散亂著發髻,臉色慘白的如同我娘最愛的素白色衣服。
我覺得有無形的耳光抽在我的臉上。
抽的我眼眶發燙,也抽走了我的靈魂。
自此我明白,即使我是他們的親生女兒、親生妹妹,我也——
比不上沈嬌。
所以今天早上父親還是差兄長來叫我起床了。
不是邀我去用膳,而是去罰跪。
兄長來時,我還在床榻。
他本來冷漠的臉龐,好似被火燎過,霎時間憤怒異常。
他直接將我拽的上半身脫離了床。
我破敗的身子也很給力,直接劇烈咳嗽起來。
“裝什麼裝!今天是什麼日子你不知道嗎?!”
“別以為你跪了幾日就萬事大吉了!嬌嬌都是因為你才死的!”
“你的餘生也得好好贖罪!”
沈琦粗聲道。
我心裏冷笑。
我有什麼好贖罪的,死的不是沈嬌,其實是我才對。
所以——你們才是應該為我贖罪才對。
我心裏的惡意瘋狂增長,麵上還是一片受傷。
接連跪了幾日,我昨晚才會身體虛弱到吐血。
“阿兄,我昨日跪的太久了,今日才起遲了。”
“別叫我阿兄!”
“沈漓,你不配。”
嗬。
我不配,隻有沈嬌配。
“好,你在外麵等我,我整理一下就出來。”
我黯淡下眼眸,沒有多言。
沈琦仿佛被刺了一下,這次沒有多說什麼,直接轉身出去了。
*
傍晚時分,父親和沈琦都來到我跪的祠堂。
白日裏他們在家中設靈牌,供果肉。
縱使我跪在那,他們走了幾百個來回,也沒有為我駐足一次,或是看我一眼。
但是晚上不行。
在頭七這夜,家裏人需要躲起來,不讓死者魂魄看見,如果讓死者魂魄看見家人,會令她記掛,便影響她投胎再世為人。
所以父親和沈琦與我窩在這小小的一隅。
蠟燭昏暗搖曳,我跪在地上,直著腰杆。
父親和沈琦身下坐著椅子,他們中間有一張矮幾,上麵放著他們品的茶盞。
他們品著茶,卻不似白日對我不聞不問,而是死死的盯著我,蹙著眉。
好似在疑惑又或者是生氣,我居然跪了這麼久還是筆挺的、挑不出錯的。
“嗬,早上不還是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嗎?現在不也跪得挺好的?”
沈琦到底年輕些,忍不住譏諷道。
“父親,兄長,我今日實在疲乏,能否先行回去歇下。”
我配合著沈琦,給他一個發泄點。
“住口!今日嬌嬌會回來,讓她碰見你,她怎能瞑目!”
“你想讓她帶著恨去投胎嗎?!”
沈琦生的俊朗,大概也是遺傳了我那個早死的娘。
剛回將軍府時,小春還常說我與他長的像。
隻不過後來的沈琦很厭惡我,她就再也沒有敢在我的麵前說過這種話。
我能回到將軍府其實很順利。
我自幼長在江南,養父母對我很好,我們本過著無憂無慮的生活。
可是在我八歲那年,我不知何故,染上了毒。
養父母很焦心,因為大夫都說我恐怕活不過十八歲。
他們帶著我遍訪名醫,散盡家財,最終得到的還是一樣的答案。
在上京的時候我們遭遇了流寇,我與養父母跑散了。
但是遇到了我的親生父親——沈樊。
他一眼認出了我,大抵是我和我的親生母親長得真的很像,所以讓他即使在有女兒的情況下還堅定地覺得我是她的孩子。
於是他將我帶回了家,滴血驗親,果然發現沈嬌並非他的孩子。
沈嬌的乳母當即跪下,稱當時夫人是在破廟避雨時生產的,當時旁邊還有別的產婦生產,一定是她失職抱錯了。
*
父親相信了乳娘的說辭,小小懲治了一番。
他沒有趕走沈嬌,卻也一定要留我下來。
我求他找到我的養父母,他答應了。
幾天後他告訴我,我的養父母知道他是將軍,說放心將我交給他,而他也給了他們一筆錢讓他們重新安置。
我是不信的。
因為如果他找到了我的養父母,他們不可能不向他提到我的病,更不可能見都不見我一麵就把我拋在這。
我不明白他為什麼要騙我,更害怕我的養父母已經遭遇不測了。
所以我不再敢問他,我憂心養父母,私下裏自己偷偷調查。
這也導致我沒能及時告訴父親我中了毒。
所以他們不相信我,認為我是想趁沈嬌走了裝病爭寵。
而現在,聽到沈琦質問的我又驀得吐了一口血。
眼睛看到的到底是比聽到的有衝擊力,在昏倒的一瞬間我看見父親和沈琦眼裏的震驚。
我的肉體昏迷了,但是身體承受的疼痛是感受不到的,因此我的大腦像是被剝離了肉體,依舊感知的到外界,聽的到外界的聲音。
“這是怎麼回事啊?怎麼罵了兩句就吐血了!”
沈琦的聲音有些不穩,躬身抱我的應該是他。
“先抱回房,請大夫來看。”
父親沉悶的聲音也在耳邊響起。
“這...不好吧,出去了要是遇到嬌嬌她...”
沈琦起身的動作一頓。
“那先將蒲團鋪在地上,讓她先躺一會,等時辰過了,就直接去醫館。”
父親沉吟片刻後給出了方案。
沈琦顯然是同意了,立刻將我放到了蒲團上。
蒲團單薄,我感受到了身下的一片冷意。
“嘶——”
“沈漓的腿...”
沈琦放的快,衣訣翻飛,他們應該看到了我跪了幾天青紫的腿。
貓哭耗子,我不信他們不知道跪幾天這腿會是什麼下場。
“等會讓大夫一同看下。”
父親的聲音聽起來居然有些慈悲。
兩人安置好了我就沒再多言,聽聲音似乎是又回去品茶了。
“用水潑下看看。”
我聽到沈琦帶著探究的聲音,父親也沒有阻止。
於是下一秒我被迎麵潑了兩盞茶。
一盞是父親的,一盞是兄長的。
*
而我居然還真被這兩盞茶潑醒了。
我遊離的精神瞬間被拉扯回了身體,巨大的衝擊讓我忍不住扶額。
而我這幅姿態在沈琦的眼裏就是惺惺作態。
“這樣就醒了,看來你的演技有待提升啊。”
“沈漓,你別再耍那些沒用的小手段了,沒用的,我們不會相信你。”
沈琦倆手拿著杯子,還沒放下,就忍不住嘲諷。
沈漓是他對我的稱呼,不似嬌嬌。
每次他這麼叫我,我都覺得他是把這兩個字在嘴裏狠狠嚼了一遍才放出來。
明明他們在我昏迷時還是有一絲關心我的。
但是在我清醒著時他們又習慣性地對我惡語相向。
我忍不住反口相譏:
“是啊,我都是裝的。”
“我這麼虛偽的人都還能活著,而你的好妹妹呢?”
“死了!!”
我赤紅著雙眼,近乎吼叫般說出了這句話。
“她死在荒涼的大漠,孤苦無依,她肯定後悔離開沈府吧!”
“但是沒辦法,誰讓她是個冒牌的,她就應該滾出去,她就該死!”
啪——
沈琦扔掉了手中的杯子,扇了我一耳光。
“你果然是裝的!你還有臉提嬌嬌!我看你是......”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看到我鼻子嘴巴爭相冒出血來。
我慘然一笑,猩紅的血附著牙齒,身上的白衣在瞬間被滴撒的血液染得血紅。
沈琦麵上一白,愕然地看著自己的手,眼底是數不清的慌張。
我含笑看著他,又一次昏倒在了地上。
許是氣急攻心,又或者是毒性越來越強,我雖然還是沒感到痛,但是這次是連著身體和精神,徹徹底底的昏迷了。
*
我做夢了。
夢裏見到了我的親娘。
她與我長得確實相像,況且我經常在父親的書房看她的畫像,所以我一眼就認出了她。
“孩子,你受苦了。”
她慈愛的摸著我的臉頰,那裏是剛剛被沈琦打的地方,可惜我感受不到疼。
“你父親與兄長那兩個蠢鈍如豬的東西,居然趁著我不在就敢這麼欺負你!”
“阿漓別怕,等他們下來了,有他們好果子吃!”
麵前帶著怒氣的女子不似父親說的那樣溫柔,不過她讓我有依戀的感覺,就像我的養父母一樣。
“乖孩子,阿娘永遠站在你這邊。”
我鼻頭一酸,眼淚竟是掉了下來。
“阿娘——”
其實我要的也隻是有人站在我這邊罷了。
我精神一怔鬆,夢醒了。
眼睛倒還沒睜開。
於是沈琦就看到我緊閉的眼裏滾出大滴的淚,一滴滴隱入我的發叢,喃喃道:
“阿娘...”
沈琦瞳孔一縮,他想不明白他隻是打了我一巴掌,我怎麼會吐出那麼多血來。
他心裏焦躁,在屋裏踱起步來。
耳邊突然一陣歎息。
“今日,大夫來了?”
父親對外朗聲道。
“大夫來了,快,再給小姐看看。”
是小春的聲音,整個將軍府隻有她會為了我哭成這樣。
或者說隻有她會為我哭。
“這位小姐她的毒......已經深入骨髓了。”
“我之前也說過,這毒已有十餘年左右了。”
“這半個多月以來,老夫日日為這位小姐診脈調理,但是這脈象要一日薄過一日。”
“現下,這位小姐到底能不能醒也未可知。”
“依老夫看…可能活不過今年的冬天,將軍您...恕老夫直言可能需要考慮準備下後事。”
*
“怎麼會...怎麼會...”
我聽到沈琦失魂落魄的聲音。
隻是做了個短短的夢,沒想到我居然睡了快一個月了。
眼睫微顫,我應該是快可以醒了。
可是房裏氣氛焦灼,沒人注意到。
先是小春哭喊出聲:
“小姐!小姐!你別留下小春!”
“是你!是你!是你害了我的小姐!你還打她,你算什麼男人!”
碰——
是人摔到地上的聲音。
“我要打死你!殺了你!你還我小姐!”
碰碰碰——
是拳頭打到肉的聲音。
小春瘦小沒想到居然能把沈琦撂倒在地上。
“你憑什麼這麼對小姐!她天天不眠不休給你找棋譜!”
“她哪裏對不起你了!你替她去死!你替她去死!”
小春好像發了狂,聲音聽起來有點陰森恐怖。
可我卻覺得心裏溫暖。
小春是站在我這邊的人。
“咳咳咳——”
沈琦居然被小春掐上了脖子。
如同他醉酒時掐著我的脖子讓我給沈嬌償命時一樣。
“夠了!還不趕緊把她拉開。”
將軍一聲令下,家丁哪有不從。
小春掙紮著被架到一旁。
“當務之急是找到這毒藥的解藥。大夫還要請您繼續幫忙留意。”
“一定一定。”
大夫收拾東西準備走。
“琦兒那件事確實是你不對,等你妹妹醒了你給她道歉。”
這句話不知道是說給沈琦聽的,還是說給還在收拾的大夫聽的。
反正到底不會是說給我聽的。
我終於睜開了眼睛,冷聲道:
“您又在這裝什麼好人啊?”
*
剛回將軍府的那天父親是待我極好的。
當然也隻有那一天。
第二天我就見到了沈嬌。
不同於我帶著病痛的身子,她麵色紅潤,一雙劍眉挑起,顯得十分精氣。
我從小住在江南,沒見過這種類型的姑娘,好奇打量。
沈嬌也在打量我,她從小在將軍府長大,自然看過自己所謂的娘親的畫像。
一瞬間,她的臉上露出了幾分警惕。
我不明所以,因為父親剛剛與我商量了,沈嬌還是住在將軍府,當沈家的小姐養。
我同意了。
我想沈嬌和她的名字一樣,從小被將軍府嬌養,她絕對不會覺得自己會被寵愛她的爹爹和兄長送走。
這個反應有些奇怪。
“爹爹,這位妹妹是?”
有眼睛的人都能猜出我是誰,來到將軍府父親就帶我看了我娘的畫像,我們很像,我不信沈嬌認不出。
“嬌兒,這個是為父遺落在外的孩子。”
我一個從將軍夫人肚子裏出來的竟被他說得像是個外室所生。
我明白父親是怕傷害到沈嬌,沒敢直接說她其實不是他的孩子。
“將軍,要不您和這位...和令小姐也驗一下吧。”
“也許我們是一母同胞。”
“如果她也是你的骨肉,那您找到我的養父母之後,就讓我回到他們身邊吧。”
“他們無所出,我應該要讓他們有所終的。”
那個時候我一心想回到養父母的身邊,哪怕我可能命不久矣了。
我撒了謊,也期盼著沈嬌也是這位將軍的孩子,這樣我就可以離開這個陌生的地方了。
我向沈嬌看去,期待她的讚同,卻看到她變了臉色。
她知道自己不是親生的,她早知道。
這是我判斷出來的。
*
最終沈嬌還是滴血驗親了。
血沒融。
不出我的意料。
也許我流落到江南的事另有隱情,不過我沒心情管,畢竟我也算是將死之人了。
我隻想找到我的養父母,在他們和小春的陪伴下死去。
父親也沒有過多驚訝,當著我的麵對沈嬌承諾,該是她的還是她的,她還是他的女兒。
他想安慰她而已,我明白。
他怕她多想而已,我明白。
她比較重要——這是我得出的結論。
我與沈嬌相處時間不久,短短一個月。
在這個月裏,卻也在處處印證著這個結論。
沈嬌說我弱柳扶風,好似風一吹就會散架,與將軍府氣質大相徑庭。
於是將軍看我的目光越來越帶著惋惜,認為我被江南的父母養壞了。
他全然忘記了自己的夫人也是如此,因為她的弱柳扶風之姿他才愛上了她。
沈嬌說我一天到晚咳嗽,晦氣,質問我是不是裝的。
於是將軍看我的眼光帶上了不爭,覺得我天天咳可能真的是在裝模作樣。
沈嬌想要我從江南帶來的僅剩的首飾,將軍讓我大度。
說這些小玩意沈嬌沒見過才會一時喜歡,讓我拿首飾和她換將軍夫人的首飾。
可那原本就是我娘的首飾不是嗎。
......
沈嬌不喜歡我,慢慢地將軍也不喜歡我了,最後連帶著將軍府的所有下人。
哦對了,府裏最後才討厭我的居然是沈琦。
剛來將軍府的時候,我意外發現沈琦居然喜歡下棋,於是和他有了交集。
武的不行,文的我可以,我和他經常切磋。
沈嬌也曾吹過耳邊風,但是沈琦還是會忍不住來我的院子和我對弈。
我在算得上全是大老粗的將軍府裏算是找到了半個知己。
可是沈琦在沈嬌離開之後到底還是恨上了我。
沈琦不好喝酒,沈嬌離府之後他卻常常買醉。
喝醉了之後他會來到我的院子。
有的時候會抓著我的手,不停地說為什麼沒有聽嬌嬌的話。
有的時候還會不停地拍打自己的腦袋,喃喃問著為什麼要和我下棋。
在沈嬌死訊傳來後的六天裏,他一天不落的,每晚來我的院子,掐著我的脖子,瞪著漲紅的眼,咬牙問我為什麼要回來、為什麼不去死。
那個時候的我是怎麼樣的呢。
沈琦掐著我,我進氣多出氣少,有幾個瞬間我想他直接掐死我。
曾經的病痛沒能帶走我的希望,這短短的兩個月竟讓我失去了求生意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