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為了襯托女主善良而存在的惡毒女配。
攻略男配失敗以後,我決定去死。
我是這本書的作者,攻略失敗也不會被抹除,可以在這個世界裏壽終正寢,可是我不願意。
當所有人發現我是真的一心求死而不是做戲博眼球之後。
他們都跑到我麵前痛哭流涕,他們說不應該誤會我那麼多。
嗬嗬,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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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耀成沒有吻我,意味著我攻略他失敗了。
書裏邵耀成的結局是為了給女主一對健康的眼角膜而選擇了自殺。
我想改變他的宿命。
可是當聽說柏溪車禍的時候,他第一時間就跑去了柏溪的身邊。
我穿著婚紗愣在原地,這是我們的婚禮現場。
賓客如潮水般散去之後,我脫下婚紗,來到路上看著川流不息的人群車輛。
腦海中響起係統冰冷的聲音:“蔣琳攻略失敗。”
我問係統:“我怎麼樣才能回到我原來的世界中?”
係統說:“十五天內在這裏死亡,你就能回去。”
我點點頭,轉身走進路邊的一家藥店。
我借用以前的醫囑,買了一點安眠藥,這點劑量遠遠不夠,於是我又走進第二家,第三家……
等我從第十一家藥店出來的時候,看到了路邊倚著車抽煙的衛黎。
衛黎,少年時我救過溺水的他,我們曾經一度很親密,後來他去國外讀書,再回來時,眼裏就隻有柏溪了。
在柏溪一係列騷操作下,他逐漸看清我惡毒的本來麵目。
小時候的救命之恩也變成了他每次指責我的開篇話,他總是說:“雖然小時候你救過我,但是這件事情你做錯了就是做錯了,你應該向柏溪道歉,我不會因為小時候那點事就站在你這邊的。”
既點出我的卑劣不堪,還凸顯他的不忘恩義,給他對我的汙蔑,加上了幾分“你曾經救過我,我現在是拉你回頭是岸”的神聖。
如今在我的婚禮上,柏溪車禍昏迷的消息震驚了所有人,而我的新郎,直接扔下我奔去醫院,隻為了柏溪醒來後能第一眼看到他。
他還失態地大喊:“蔣琳,我都已經答應跟你結婚了,為什麼你還是不肯放過柏溪!如果柏溪有事,我絕不會放過你!”
他丟下這句話跑走,我卻因此變成了風言風語的標靶。
賓客竊竊私語:“蔣琳讓柏溪出了車禍嗎?”
“傳聞蔣琳生性惡毒,經沒想到是真的!”
“蔣家收養誰不好,怎麼收養了這樣一個惡毒的女兒?”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聽說是蔣琳給蔣家唯一的兒子捐了骨髓,蔣家仁義,即便蔣琳有問題,也未曾解除收養關係呢。”
這些話我仿佛聽不到,我隻知道今天是我攻略邵耀成的最後一天。
邵耀成沒能跟我完成婚禮,沒能等到那句“現在,你可以親吻你的新娘了”,就丟下我匆匆離去。
係統因此判定,我攻略失敗。
我塑造出來的癡情男二終究還是那個癡情男二,一本書的結局都是早就注定好的。
所謂的攻略也好,救贖也罷,分明就是一場明知不可能還非得去試一試的愚蠢遊戲。
想到這裏,我看著眼前的衛黎,書裏的癡情男三,我的眼神冷的像冰碴。
“你是有多閑,才會跟著我?不用去醫院給你的女神獻殷勤嗎?你就不怕柏溪忘了你?”
所謂的車禍根本就是柏溪和她家裏人的自導自演,反正醫院都是柏家的,病曆想怎麼寫就怎麼寫,連層油皮都沒破,病曆上也能寫上一句粉碎性骨折。
目的不過就是想毀了我和邵耀成的婚禮。
順帶給我身上潑臟水,把我惡毒瘋女人的人設釘地更穩一些。
*
衛黎怔了一下,似乎被我的眼神嚇到了。
他張嘴想說點什麼,我卻直接繞過他,轉身就走。
反正攻略失敗了,我留在這裏也沒有意義。
由於我是這本書的作者,也就是這個世界的創造者,所以即便攻略失敗,我也不會像其他人一樣被抹除,我可以在這個世界好好活下去,也有選擇回到原來世界的機會。
係統提示我,一旦開啟回到原來世界的任務,就自動喪失了留在這個世界的資格。也就是說,如果我規定時間內沒有死亡,就如其他人一樣,被永遠抹除了。
想到這裏,我握著買好的安眠藥,準備回家毀滅這具窩囊的肉體。
衛黎卻突然開口:“蔣琳,你買這麼多安眠藥是想做什麼?”
我斜了他一眼:“關你屁事!”
他嗤笑一聲:“你不會想鬧自殺吧?吃點藥睡一覺,送去醫院洗個胃,柏溪看你都尋死覓活了,就又一次原諒你了,你的目的就達成了對吧?”
他說著,上前拉住我,鉗製著我的胳膊,從我的口袋裏摸走了那些安眠藥,戲謔地說:“蔣琳,真心實意道個歉,有那麼難嗎?你非得玩尋死覓活這……”
我看了看他手中的藥,轉頭看了看路上飛馳而過的車輛,我站的地方距離路口不遠,對麵正好亮起紅燈。
衛黎的聲音戛然而止,因為他看到,我跨過人行道跟車行道之間的綠化帶,徑直往路中間衝過去,而路上,都是速度不慢的車輛。
我看著眼前的車越來越近,越來越近,甚至我都能看到司機驚愕的表情。
我心裏一陣澎湃,我馬上就能回家了,馬上能見到父母,同學,朋友!
我馬上就可以離開這個受盡無數委屈的世界!
但是隻差一點點,衛黎衝了過來,一把拉住我,把我拽回了安全地帶。
我失神落魄跌在地上,看著眼前飛馳而過的一輛輛車,臉上露出無限失望的表情。
我看向衛黎,眼中的怒火噴湧而出:“衛黎,你他媽閑著沒事嗎?誰讓你管我的閑事了?!”
衛黎的眼中有幾分不解:“蔣琳,好歹剛才我也救了你的命!你差點玩脫了你知不知道!”
我氣不打一出來:“我他媽求你救我了嗎?”
許是聽著我氣憤的語氣不似作假,衛黎的聲音中帶上了一絲不安和不可置信:“蔣琳,你不會真的想死吧?”
接著他又軟下了聲音:“好了,蔣琳,你這次賭的太大了,你再怎麼鬧,耀成他……”
聽到邵耀成的名字,我更生氣了,爬起來繼續往路中間衝,我心裏再次多了一分期待。衛黎嚇壞了,他手忙腳亂地再次把我拖回來,汽車幾乎擦著我的鼻尖駛過,衛黎嚇白了臉。
他拽著我把我塞進他的車裏,然後鎖死車門,才長舒一口氣。
*
強烈的疲憊和失落席卷我的全身,我縮在車裏悶悶地問他:“衛黎,你能不能就當作沒看見我?”
衛黎的聲音裏多了幾分小意:“蔣琳,我跟你在一起,怎麼當做沒看到?若是蔣珩哥知道了我對你見死不救,一個惱怒把我打死怎麼辦,你忍心嗎?”
我淡漠地問:“你死不死,跟我有什麼關係?”
衛黎半晌沒吱聲,後來他仿佛自言自語道:“怎麼沒關係了?小時候,我這條命還是你救的呢。”
我猛然抬頭直視他的眼睛:“原來你還知道你這條命是我救的啊。你這些年的報答,我可真是消受不起。”
衛黎臉色白了幾分。
我接著說:“知道農夫與蛇嗎?”衛黎的臉色又白了幾分。
我繼續問:“那你知道為什麼沒有農夫與蛇2.0版本嗎?因為那個農夫被蛇咬死了啊。”
衛黎臉上血色霎那間褪地幹幹淨淨。
他緩了一會兒,自顧自發動汽車,嘟嘟囔囔地說:“柏溪還沒醒,我得看住你不讓你再去害她。”
我輕蔑地“哼”了一聲,衛黎剛有了幾分血色的臉,又白了,似乎有幾分苦惱和內疚。
小時候的衛黎是跟在我屁股後麵的跟屁蟲。
他的父母跟我的爸媽是很好的朋友。
有一次,衛黎不小心失足落水,是我跳下去,靠著狗刨的遊泳技術救起了他,我卻因為力竭,差點被淹死在那個池塘裏。
從那以後衛黎粘我黏地更緊了,後來他跟隨他的父母去了國外,而我家發生了巨大的變故,我被蔣家收養,從此失去了跟他的聯係。
再後來麼,衛黎的父母發家致富早已步入上流社會,我們在邵耀成舉辦的酒會上重逢的時候,衛黎正在跟柏溪碰杯,他看向柏溪的眼神裏,早已滿是驚豔。
在我和柏溪發生矛盾時,衛黎僅僅是聽了柏溪幾句控訴,就堅定不移地站在了我的對立麵。
他一次又一次對我說:“蔣琳,我真的沒想到,你竟然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我對你太失望了!”
今天衛黎先是看到我購買安眠藥,又看到我兩次不要命地往馬路中間闖,他終於意識到我並不是想要做戲來博眼球,而是真真切切想死。
他一路上都在絮絮叨叨跟我說話。
“蔣琳,道個歉有什麼難的?柏溪都原諒你那麼多次,這次也會原諒你的。”
“蔣琳,死亡什麼都解決不了,也沒辦法挽回你做過的錯事,隻有活著,才能給你自己贖罪。”
我閉著眼“嗯”了一聲,衛黎如釋重負地笑了,緊接著我輕輕地說:“我贖你大爺!我現在隻後悔,當初為什麼多管閑事,我應該看著你被電死才對。”
衛黎再也說不出話。
沒什麼能攔住一個人想死的決心,失敗一次,再來一次就行。
衛黎難道還能二十四小時看著我?
他不能,但是他請了好幾個人,二十四小時輪流守著我,在衛黎那裏,我始終都沒找到自殺的機會。
直到,邵耀成找上門來。
*
邵耀成是癡情男二,配置是有錢的爹,早死的媽,不幸的童年和脆弱的他。
在少年時代,邵耀成因為被自己父親冤枉,下著大雨跑去他媽媽的墓地,柏溪恰好經過,讓司機捎帶了他一程。
自此之後,柏溪就成了邵耀成心裏最善良最神聖的存在,仰望久了,暗暗生了情愫,一戀就是一輩子。
甚至他為了給柏溪一對健康的眼角膜,自己跳了樓,因為眼角膜不能活體捐獻。
我被接回蔣家一段時間後,才覺醒了攻略者的身份,然後邵耀成很快就來跟我表白,他說他喜歡我。
我問係統:“是不是給我的任務搞錯了?”
係統冰冷地回答:“你的任務是讓男二吻你。”
“可是他說他喜歡我啊,會不會不用我攻略,我就完成任務了呢?”
係統重複:“你的任務是讓男二吻你。”
後來我才知道,我到蔣家生活,讓柏溪十分不開心,因為蔣珩分散了一部分精力在我身上,而我這個蔣家養女的身份,讓柏溪擔憂。
她一遍遍地跟邵耀成說,自己暗戀的男孩子被來路不明的妹妹搶走了,說著說著眼淚都會掉下來。
柏溪還說:“要是有別的男生追蔣琳就好了,她就不會纏著阿珩了。”
邵耀成怎麼舍得女神難過,聽到這話他立刻決定追我,好讓蔣珩身邊的位置空出來,送還給柏溪。
那時候我還以為天上掉了個巨大的餡餅砸到了我頭上,但是我跟邵耀成的接觸,僅限於牽手,連擁抱都少的可憐。
他愛柏溪入骨,為了柏溪,連自己都可以出賣。
我為了完成任務,想方設法嫁給了邵耀成,隻為了婚禮上神父的那句話。
“現在,你可以親吻你的新娘了。”
我原以為,眾目睽睽之下,邵耀成總會給我個麵子,哪怕隻是蜻蜓點水地親一下,我也能完成攻略任務。
結果,他根本沒等到那個環節,就被柏溪車禍昏迷的消息拽去了醫院,直到今天,我才見到他。
*
邵耀成闖進來的時候,我正在喝酒。
被衛黎他們緊盯著,我實在是不適應,隻好把自己灌醉,可是越喝越清醒。
邵耀成一把摔碎了酒瓶,隨手拿了塊碎玻璃抵在我的脖子上,壓著聲音問我:“你為什麼這麼對柏溪?!”
我絲毫不在意,手裏端著的酒杯都沒有晃動,哂笑著說:“我做事,哪裏需要為什麼?”
邵耀成手裏的碎玻璃逼上我的頸動脈,我眼裏閃著雀躍,內心祈禱他用力,再用力。隻要他滑下去,我就可以脫離這個世界了,怎麼死不是死呢?
脖子上的痛感傳來,嚇傻的阿姨的尖叫聲也響了起來。
“邵先生要殺死蔣小姐啦!來人呐!”
阿姨的尖叫吵醒了正在臥室補覺的衛黎,他衝出來一拳撂倒邵耀成,衝他大吼:“邵耀成,你瘋了嗎?你要殺死蔣琳嗎?蔣琳是你的妻子!”
我糾正道:“婚禮都沒有辦完,我算他哪門子妻子?”
邵耀成看了看自己手裏的碎玻璃,似乎有點不相信自己做了什麼。
他抬起頭看向衛黎,又看向我,平息下去的情緒瞬間再次被點燃。
他說:“蔣琳,你發誓,你再也不會傷害柏溪,如果柏溪出事,我會親手殺了你。哪怕你是我的妻子。”
衛黎卻說:“剛才你就差點殺了她!你還知道她是你的妻子,你想讓她重複你媽的命運嗎!”
邵耀成的母親,是被他父親推了一把撞到吧台又跌倒在地上,而吧台上的水果刀掉落下來正好插進他母親的心臟,才去世的。
邵耀成聽到衛黎的話瞬間暴怒:“蔣琳這種惡毒的女人怎麼配跟我媽相提並論?衛黎,柏溪現在還躺在醫院搶救,如果柏溪有危險,難道蔣琳她不該死嗎?!”
衛黎聽到柏溪的情況,低下了頭。
一碰到柏溪,衛黎總是會堅定地站在柏溪那邊,這麼多年,次次如此。
可是這一次似乎不一樣了。
衛黎問邵耀成:“監控查過了嗎?”
邵耀成:“什麼監控?”
衛黎說:“蔣琳對柏溪的車動手腳的監控,停車的地方總會能拍到吧?”
我看著衛黎,原來他也知道需要有實證才能定罪啊。
這麼多年,除了最初柏溪冤枉我會拿出偽造的證據的那幾次,後來根本不需要費心思去準備證據了,上嘴唇一碰下嘴唇 這群人就會怒氣衝天地來指責我狠毒下流不要臉,等他們挨個把我羞辱一遍之後,柏溪再大度地原諒我。
邵耀成似乎有一點理虧:“還沒查,柏溪生死不明躺在醫院,誰有那功夫去查監控?”
衛黎似乎抓到了什麼,大義凜然地說:“沒有證據,柏溪暫時還沒有生命危險,你就要來殺了蔣琳?你就是這樣對你的妻子的嗎?!”
邵耀成嗤笑一聲:“衛黎,我不知道蔣琳給你灌了什麼迷魂湯,這麼多年一樁樁一件件,還不夠說明問題嗎?”
我實在不想聽他們廢話,直接問邵耀成:“你來找我做什麼?”
邵耀成說:“跟我回去,我會送你出國,在手續辦好之前,老老實實待在家裏,我再也不會給你傷害柏溪的機會。”
我現在急於擺脫衛黎的二十四小時監護,幹脆利索應了聲“好”,繞過衛黎就要往外走。
衛黎卻一把抓住我的胳膊:“他剛才差點殺了你,你為什麼還要跟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