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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後以膝下無女為由，要求我和妹妹選一人去她身邊撫養。

上一世，妹妹搶著去了皇後身邊享受榮華富貴，我則陪在母妃身邊。

我平安長大，婚姻順利，十分圓滿。

而她因大怒之下失手將異母姐姐月清溺亡，被震怒的父皇貶為庶人，逐出京城任她自生自滅，永世不的踏入皇宮。

她出宮那天，正撞見回宮拜訪父皇的我。

她含恨要與我同歸於盡，一頭撞死。

可沒想到我們雙雙重生了，回到了選人去皇後身邊的那天。

“雲霖，這一次就由你來代我下地獄吧！”

這一次她痛哭流涕，以舍不得母妃為由，將我推了出去。

可她不知道，眾生萬過都有因果。你看到的一帆風順，實則是別人的步步為營。

........

“母妃，女兒真的舍不得你嗚嗚嗚...你就讓姐姐去皇後娘娘那裏吧，反正她也嫌棄我們這小門小戶的瑞軒宮，幹脆就讓她去永樂宮享樂去吧！母妃嗚嗚嗚...”

我的母親濋妃本就優柔寡斷，見了雲霓撒潑打滾式的乞求，便更加的心軟。

瑞軒宮一片死寂。

半晌，母妃終於含淚抱起了地上的妹妹，對我說道，“雲霖，母妃真的很為難。不然，這次你就讓一讓妹妹，你看她哭的多傷心...”

在她眼裏，我一向乖巧懂事。會哭的孩子有糖吃，她向來更偏向雲霓的多些，而我，總是要讓著妹妹。

原來連人生這樣重要的轉折點也不例外。

我深深地看了狡黠笑著的雲霓，和愁眉不展的母妃。母妃並不知道兩個女兒已雙雙過完了半生，如今已是重活一次。

我不願再她們拉扯。跪拜了母妃，轉身便走向了永樂宮，連貼身侍女都沒帶走。

妹妹，也許我倒要感謝你呢。你以為，瑞軒宮和靖國公府，就不是什麼是非之地嗎？

人生的好棋，是要靠自己一步步走出來的，可沒有天降餡餅這種好事。

*

皇後子嗣綿薄，成婚多年也僅誕下一位皇子，也是當今太子。隻是楓南太子性情急躁，頭腦簡單四肢發達，始終不得父皇歡心，連皇後對他都越發看不慣。

太子不思進取貪圖享受，皇後享受不到兒女繞膝之樂，便想在各宮中選一位公主，記到她的名下撫養，從此為嫡出公主。

選來選去，皇後便將目光放在了溫和軟弱的濋妃，也就是我的生母身上。

母妃不敢違拗正風光無限的皇後，她的父親在朝隻是小小不起眼的六品官，在這後宮基本是毫無話語權。

而當今內外有名的華嵐皇後，與陛下恩愛多年不說，而且極有政治頭腦。朝野上下，呈二聖共治的局麵已有多年，無人不稱頌我大度的父皇和賢德強幹的皇後。

於是，我和雲霓便必要有一人去做皇後的女兒。

雲霓向來表麵功夫做的好極了。

上一世，她為投靠皇後這棵大樹，早在選人日子前一個月便開始日日到永樂宮請安，對皇後娘娘更是百般貼心嘴甜。

皇後未有女兒，兒子又性情急躁並不體貼。因此在雲霓百般示好，撒嬌討巧的攻勢下便順利成章地選了她走。

可她沒想到那個頑劣橫行的太子哥哥對她是百般不待見，動輒打罵，恨她跑來搶走母親的愛護。

皇後縱使阻攔，也無法時刻護住。雲霓在永樂宮過的擔驚受怕，還不如下人睡的安穩。

後來，她又與皇貴妃的女兒月清不和，被月清推倒在石階上，白皙清秀的臉上劃出了深深的口子。對於愛美的雲霓來說，毀了容，遠比胳膊腿上挨打，痛心的多。

長期的壓抑下她受了刺激，情緒失控，生出蠻力一把將月清公主推下水井。月清當場斃命。

父皇一怒之下，罰了她二十杖刑，並下令將她逐出皇宮貶為庶人，永世不得回宮。

而我，那時已被父皇賜婚給了靖國公的長子，楊燦，京城一等一豐神俊朗的公子，武將名門之後。外公也早就升到了朝廷三品要員，母親的處境大為好轉。

在上一世，我的日子不說有多麼富貴顯達，但至少是順遂無憂，平安喜樂。與妹妹相比，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薑雲霓便將所有恨意都轉嫁給了我，認定是我搶走了她的幸福人生，搶走了楊燦。

所以在我回宮路上相遇時，她頂著亂糟的頭發，獰笑著向我衝來，和我一起撞向了宮門口的石獅子。

因此重活一世，她要將我送到皇後身邊，換她來擁有幸福的人生。

皇後其實是一個很明事理，且極有智慧和謀略的女性，不然也做不到讓滿朝文武皆能信服的“二聖”。

而且與陛下十分恩愛。於夫妻之道，於天下政事，她都無疑深曉其中奧義，足以見其大智慧。

從瑞軒宮到永樂宮的這段路，已讓我做足了人生規劃。

我決定相信皇後。我要借她之力，利用好一切資源助我登天。

妹妹，既然你看不到永樂宮這背後的頂尖資源，反倒愛慕那敗絮其中的靖國公府，那就別怪這一世我有昭昭野心了。

日後風雲變幻波詭雲譎，能力和權力，才是最大的資本。

*

華嵐皇後雖是嚴厲，實則隻是要求高了些，還是很疼愛孩子的。

並不奇怪，自己那麼出眾優秀，兒子卻荒唐的出了名，也不是能成器的材料。恨鐵不成鋼再正常不過了。

可如果，她又有了一個如她一樣能力出眾的女兒呢？

剛住下永樂宮三天，我就摸清了如何做好皇後的“好大兒”。

“母後，這是我前些日子臨摹的字帖，煩您過目。”

“母後，我早就讀完了《女德》《女訓》，看到您的書房裏有《尚書》《左傳》這些書，可不可以借給我看一看呀？”

“母後，這宮裏每日給我的菜肴實在是過於豐盛了，女兒哪裏吃得下這麼多山珍海味呢，怕是太浪費了吧！身為公主，還是要節儉些為好...”

我每多問皇後一句，多請教一句，她就笑的更多一分。

她沒想到宮中眾多公主中並不受人重視的我，竟然如此活潑好學，勤儉正直。

她自己本就是靠才學服眾，自然不會希望女兒被夫君，婚姻束縛在深深宮闈中。

不出一個月，我在皇後日日的監督教導下，經史文章，詩詞聲律的水平皆大有進步。

連從前沒見過幾麵的父皇，看了我寫的文章，都直誇漂亮。不僅筆墨俊彩飄逸，內容上亦是磅礴大氣，格局宏大，絲毫不像深宮女子所作。

我在母後總是隻對我一人笑意盈盈的眼睛中，愈發的堅信我的誌向。

隻是時機尚未成熟，我要做的是更加豐滿羽翼。

*

這天我正要去問母後借《孫子兵法》，正蹦蹦跳跳地進了她的內房，就看見一臉陰狠坐著的楓南太子。

“這不是我人人都誇獎的大才女妹妹嗎？”

還沒等我開口說話，他上來就照著肚子狠踹了我一腳。

“別以為做了嫡公主就不記得自己是什麼貨色了！記住，你永遠是雜種，我才是母親的親生兒子！”

想來一定是母後和父皇又批評了他，拿我出來比較，惹他不痛快了。

我在地上翻了個白眼。這個蠢貨。

“哥哥，你不會還沒聽說二哥哥近來在邊境屢戰屢勝，立了大功吧。父皇高興的不得了，昨天剛給他加封了譽王呢。”

“我記得哥哥你好像除了太子的頭銜，什麼都沒有吧。你居然還有閑心跑到我這裏來爭風吃醋。”

他一怔，果然是毫不關心政局，哪裏知道哪個弟弟有什麼作為。

父皇可是有八個皇子，除了他仗著自己是唯一的嫡子身份有恃無恐橫行霸道，其他皇子各個青年才俊，各有作為。

我趕在他惱羞成怒再對我拳打腳踢之前，趕忙跳起來躲開，大聲說“哥哥要是不想丟了太子的名號，就聽我一句勸，你打我又不如打仗有軍功！”

他果然停了下來。

“哥哥，現在其他皇子早就各自抱團結夥了，以二哥哥和四哥哥為首的還有兵權在握。你要做的，是在朝堂上建立自己的黨派呀！拉攏了當朝幾位重臣尤其是丞相給你作保，還愁皇位不到手嗎？”

這個根本沒有用心讀過幾日書的莽夫，聽了我的話還以為是得到了什麼錦囊妙計，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我在心裏冷笑幾聲。當朝太子領頭拉幫結派結黨營私，是還怕太子的位置丟的不夠快吧。

母後處理完政事回宮，問我怎麼臉色這麼差。

我想到前世，雲霓就是每次都向皇後狀告太子，卻反而換來下一次更狠的毒打。畢竟皇後也忙得很。

於是我選擇隱瞞。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母後，我想學學武藝，就當是鍛煉身體了，省的老是生病讓您擔心。您可不可以幫我請一個厲害些的老師呀？”

*

每日繁忙的學習中，又加了一項卯時練功。

母後讓我練完功同她一起出席後宮嬪妃的定省請安。

每月初一，是人來的最齊全的一次，所有嬪妃無論大小都要出席。

連公主和小皇子也要來。剛一落座，我就看見了雲霓和濋妃低聲耳語些什麼。

不久，濋妃看我的眼神中就多了幾分厭惡。

皇後要交代許多本月慣例事由，有些小皇子小公主坐不住，鬧著不安生，母後就讓我帶著所有小孩子去了偏殿休息。

剛進了偏殿，就響起了雲霓陰陽怪氣的聲音。

“月清姐姐，我就說吧，雲霖現在可不得了！攀上了皇後娘娘這根高枝，日後怕是連姐姐你都不放在眼裏了！”

在此之前，月清是眾姐妹中最年長的且是皇貴妃的女兒，身份尊貴。

她自然不爽我飛上枝頭，還時常被父皇皇後誇獎。

雲霓上一世便是如此與她不和，成日爭風吃醋，才生出禍端。

我才沒有她那麼蠢。

月清正怒氣衝衝地瞪著我，我卻笑嘻嘻地上去摟住她。

“姐姐，你真好看！這件紫紗裙是誰家做的呀，瞧著上好的料子，這裁剪，我宮裏可遠沒有這麼好的裙子穿呢！”

月清一愣，隨即摸摸鼻子，頭揚的三丈高，得意洋洋地向眾人講起了這件裙子的獨到之處。

我知道，她隻是個嬌貴慣了的公主，本性並不壞。她隻是要強，隻要順著她捧著她，便能相安無事，甚至還能做個朋友。

女性本就應該互幫互助，而不是雌競媚男。

看著我們相談甚歡，雲霓肉眼可見的傻了眼，不知道為什麼沒有按上一世的劇本發展。

借我出門如廁的時機，雲霓跟了上來。

“雲霖！你別以為現在得了一時恩寵就會過的比我好！日後我一定會嫁進靖國公府，把你永遠踩在腳底下！”

她真是蠢的讓人心疼。

“妹妹，這是我最後衷告。靖國公府心懷鬼胎，楊燦也不是什麼…”

“夠了！你就是嫉妒我！哼，你也聽說了吧，楊公子近來在宴會上和我頗為交談甚歡，等再過幾年他一定會來求娶我，我會過上最幸福的日子！”

這次我被自己蠢笑了，果然好言難勸該死的鬼。

上一世你不惜害我至死，這一世又從未放棄明裏暗裏的陷害。

那就別怪我心狠。

*

日子過得飛快。

我日漸勤懇鑽研學問，鑽研武藝。

可也沒少聽到旁人的議論，嘲弄我做樣子討皇後歡心，其實隻是個什麼都不會的出身下賤的公主，成日陰陰的一張臉也不會笑一笑。

我從來都懶得理會閑言碎語。

皇後對我越發疼愛了，還送給我一隻白毛小狗來養，怕我學習壓力太大心情抑鬱。

她說我這副樣子，和當年的她一模一樣。

我試探著問她，未來的女孩們會不會有機會能像她一樣。

皇後挑挑眉，意味深長地笑了。

“霖兒，你信，就會有。”

我一愣，這個笑，是什麼意思？她知道了？

她親昵地拉我過去，捏捏我的臉。

“瞧你累的，這麼黑瘦黑瘦的。鄭師父的功夫好吧？嗯？我讓他再教你幾門劍術之類的吧，也好傍個身。母後相信你。”

“多謝母後。”

正說著，薑楓南突然闖了進來。

母後臉上掛著的笑容立刻消失的無影無蹤。

“薑楓南，我記得我同你說過，你要是再不學好，就別認我這個母親了。”

她又恢複了朝堂萬人之上的威嚴。

“母親，我倒想問問您，您眼裏還有沒有我這個兒子了？怕是滿心滿眼都是這個小賤人...”

啪！

薑楓南被皇後一巴掌抽倒在地上。

活該。叫你嘴賤。

母後氣得發抖，將他幹的陳年爛事又抖出來說了一通。

兩人吵著吵著，我就聽出來了端倪。

果然，這個蠢貨正在按照我給出的“妙計”行事。

他從未關心過朝廷政事，哪裏懂得朝堂背後盤根錯雜的人際關係。誰同誰是一隊，究竟是陛下親信還是皇後親信，是二皇子黨還是四皇子黨，他統統不清楚，隻顧著挑官階大的走動拉攏。

很快，他結黨營私的行動信息就傳了出去。

這對於其他人來說可是太好的把柄了。

堂堂太子帶頭拉幫結派，這在陛下看來，難道不是急著搶他的皇位嗎？

其他皇子都暗中行事，謹慎小心的不得了，生怕有不保靠的人捅出簍子。

他倒好，恨不得在上朝時直接大喊一句“誰願意支持本太子登基。”

再嚴重些，怕是連皇後娘娘都要被陛下猜忌了。

畢竟他們二人還有各自不同的勢力。

這個缺心眼，還以為是母後見不得他好，看不見他近來的努力成果。吵了好一陣子就摔門離去。

母後氣的頭痛了一夜。

我也就一夜沒睡，在旁邊伺候著她。

母後，你不要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