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庶妹溺水的那天,穿越女趾高氣昂的宣稱她才是天選大女主。
笑話,穿越女怎可能敵得過世家大族精心培養的嫡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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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我出生起,母親便為我尋遍天下珍寶,綾羅綢緞,大家名師。
隻因我乃侯府嫡長女,且我的母親是當今皇後娘娘的胞妹。
父親母親說,我生來就是做皇後的。在這樣的環境中成長,我成為了京中女子的典範。
插花、繪畫、詩書和刺繡無一不通,一手琴技更是餘音繞梁。
及笄禮上,皇帝下旨賜婚,我嫁與太子謝衡為太子妃。
這天,趕回來參加我及笄之禮的蕭小將軍第一次不顧規矩,深夜翻窗入我閨房,紅著眼和我說:「玥玥,隨我一同離開。」
蕭逸的喉嚨仿佛被什麼堵住,難受又刺痛。
他停頓了許久,才擠出一絲輕微的顫抖的聲音,他盯著我的眼睛,那雙眸子略微泛紅,像是充滿了不甘,又像是絕望的渴望。
就連他一貫冰冷倨傲的聲音,在此刻都變得嘶啞而低沉。
「蕭逸,你我都有父母親眷,你我可走,可他們難逃滅門死罪。你知道的,我們都無法逃脫。」
那一夜,我仿佛把後半生的眼淚都流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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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第一次見到蕭逸時剛滿五歲,那時我年紀尚小,被母親逼著學習規矩,聽著師傅講女則和女戒心中煩悶。
第一次反抗母親,被罰了十戒尺,關在祠堂一天一夜沒有吃喝。
到了晚上我心中害怕,想爬窗逃走卻摔傷了腿。
我鬆著發髻,小臉上蹭了好幾塊泥土灰塵,隻覺得委屈疼痛,當即大哭了起來。
蕭逸就是這時出現在我麵前,他手中提著一杆小槍,幫我包紮了傷口,給我喂了幾塊他偷帶出府的栗子糕。
我一邊吃一邊嗚咽著向他哭訴著我的遭遇,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蹭在了他的黑袍上。
後來母親帶我去將軍府祝壽,我才知道蕭逸是蕭將軍的幼子。
此後,蕭逸時常來尋我,每次都帶著我最喜歡的栗子糕。
我在人前扮演著知書達理的侯府嫡女,在他麵前卻將那些繁文縟節撕個稀碎。
他知我是個有大智慧的才女,我知他有著征戰沙場,收複邊疆,讓百姓再不受戰亂之苦的誌向。
蕭逸十五歲開始隨父兄征戰,世人皆稱蕭小將軍用兵如神,日後必能繼承其父衣缽。
蕭逸冠禮當日,陛下親自下旨,封蕭逸為主帥,出征討伐居庸關的一波叛亂,並許他凱旋而歸之日,可實現他一個願望。
蕭逸領旨謝恩,當晚翻牆偷偷找我道:「玥玥放心,我定然趕在你及笄之禮時回來,到時我會請求陛下,賜婚你我。」
少年的話沉甸甸的,帶著灼熱的溫度照亮了他的雙眸,也照亮了我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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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笄禮上,我跪在地上聽著賜婚聖旨:「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侯府嫡女沈玥,秀外慧中,恭敬賢良,特此為太子正妃,欽此。」
我隻覺得從足尖慢慢的麻木到脊背,看我愣在原地,母親暗暗的擰了我一把。
我隻感覺眼前一片模糊,我聽到自己麻木的聲音說道:「臣女沈玥,謝陛下隆恩,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我感覺到沉甸甸的聖旨落到了我的手上,好像將我的心和脊背都壓住了。
視線慢慢恢複,是蕭逸全力奔到侯府門前的身影。
聽說那日,陛下欲重賞蕭逸,可他跪在殿內,隻說:「都是臣分內之事,若陛下要賞賜,就請允準臣領兵收複邊疆,還百姓和天下安寧,望陛下成全。」
大婚之日十分隆重,文武百官皆到場,更有帝後親臨。
太子謝衡挑開我的蓋頭,解開我的衣衫。
我拚命抑製自己想要推開他的欲望,緊閉著雙眼,顫抖身體忍受著,劇痛席卷著全身,身體和心中的雙重疼痛讓我幾乎暈厥。
完事之後,謝衡居高臨下的看著我道:「美則美矣,可惜是個木頭美人,當真是寡淡無味。」
謝衡轉身就要離開,我恢複理智抓住他的衣袖道:「請殿下今夜留下,全我與宮中顏麵。」
若他大婚之夜離開,日後不止我無法在東宮立足,隻怕侯府也要顏麵無存。
謝衡思索片刻,想必是成婚之前皇後娘娘叮囑,他還是留了下來。
聽著他均勻的呼吸聲,聞著空氣中黏膩令人作嘔的氣息,我一夜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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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拜見皇後太後,我麵色慘白,隻得撲上厚重的脂粉才能掩蓋。
太後深露簡出,略叮囑了幾句便讓我離開了。
皇後娘娘是我的親姨母,自小便喜歡我,這下見了我,熱切的拉著我的手囑托個沒完,大意是早日開枝散葉,仔細料理內務罷了。
許是皇後娘娘叮囑,謝衡雖不喜我木訥,卻仍每月來我房中一次。
我在閨中被教養的十八般武藝樣樣皆通,自然將府中事務料理的井井有條。
這樣過了半年,我診出懷了身孕。
賞花宴上,我的庶妹沈璃落了水,可我看得分明,她已不是沈璃。
沈璃在家中養了幾日,便要來東宮拜見我。
她來時,我正安排側妃蕭氏準備除夕夜宴需要的食材。
沈璃:「人人生來平等,應當一生一世一雙人,怎可能與人共侍一夫。姐姐,你也該改一改你的思想。」
我輕瞥了她一眼,對蕭側妃說:「先下去整理名冊,明日再議。」
見殿內無人,沈璃愈發大膽。
「姐姐,你雖是太子妃,但是你關於國家政事一概不知,隻懂在後宅與女人爭風吃醋。像你這樣的,注定隻是炮灰女配而已。」
我冷眸微眯瞧著她,這時謝衡回來了。
我剛起身行禮,沈璃就立刻蹦了起來,上前抱住謝衡的手臂:「姐夫,我終於見到你了,我有好多話想和你說。」
「我可不是普通女子,我會做炸藥,一顆能炸死00人。我還知道香皂,這可比你們用的澡豆方便又幹淨的。我還知道好多醫學知識,你一定會需要我的,我才是你的大女主啊!」
太子謝衡饒有興趣的看了她一眼道:「那你和我來書房商議。」
沈璃仿佛一個勝利者般挑釁的看了我一眼之後,隨謝衡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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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以後,沈璃處處粘著謝衡。
她在人前大失體統,不僅不允許宮女太監跪拜,而且麵對聖上也不行禮參拜。
眾人本以為皇帝必會降罪,可聖上卻隻說她不同尋常女子,倒也作罷。
一時之間沈璃風頭正勁,她也得意張狂。
母親每次來看望我,都時常憂心:「璃兒從小懂事,她又最是聽你的話,你多多規勸她。如今她忤逆犯上,雖還未曾降罪,可我與你父親也是日夜憂心,生怕哪一日就要大禍臨頭啊!」
「母親放心,女兒心中有成算。」
這些時日,沈璃大出風頭,她做出了千古名句被人稱歎為才女。
又拉著太子殿下四處尋找材料,說要製出能改善大家生活的東西。
數月後,我的臨盆之日到了。
許是孕期憂思操勞,生產之日很不順利,我的陪嫁侍女匆匆去找太子殿下,希望他請宮中太醫為我施針止疼,助我生產。
可她哭著跑回來,連書房的門都沒進去。
沈璃趕著我生產之日分身乏術,獻身於謝衡。
後來聽說她穿著輕紗,露著大白腿和手臂獻舞。
少女婀娜的身姿,白皙潤澤的肌膚晃了謝衡的眼。
侍女說我生產那日廚房忙的熱火朝天,太子寵幸沈璃,要了四五次水,以至於我的產房供應熱水不足。
沈璃本以為拖住太子,延誤太醫就可以導致我難產甚至一屍兩命。
可她不曾想到,藥王的關門弟子蘇妙是我的至交好友。
她知我最近生產,一直留在京中等著我的消息。
蕭逸臨走之前將為我培養的女暗衛淩一留了下來,淩一見我生產不順利,直接帶著蘇妙躲開東宮侍衛飛了進來。
止血散,銀針止痛,按摩調轉胎位。
一係列操作下來蘇妙的額頭上溢出了細密的汗珠,我虛弱的開口:「想來我福大命大,有你在我身邊。」
含住參片後,我有了些力氣,終於順利的產下一子。
陛下娘娘皆十分開懷,賜名謝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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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好了月子,我正要著手料理沈璃,她卻真的研製出了一款稱為肥皂的物什,遇水起泡,可以洗去油汙。
皇宮內使用後,帝心甚悅,當即下旨冊封沈璃為縣主。
「娘娘,這是沈璃縣主研製出的香皂,聽說使用後可以使肌膚光滑,白皙非常。這是今兒一早宮裏送過來的,整個東宮隻有兩塊,這是太子殿下特命奴婢給您送來的,您快試試叭。」
我抬眸瞧了眼這香皂,道:「替我謝過殿下賞賜,改日我親自道謝。」
我的陪嫁侍女恨恨道:「當日娘娘生產,她魅惑太子殿下,若非蘇神醫隻怕娘娘就要不好。誰知她做的這是什麼毒藥,奴婢這就把這勞什子丟出去,省得娘娘看著臟了眼。」
「如今該稱她為縣主了,先收起來叭,照常為我梳洗即可,找套尋常服飾,我今天出宮一趟。」
換上一套天水碧羅裙,我走進了京城當下最時興的鋪子裏。
無人知這簪胭閣乃是我的私產,掌櫃一見了我,便將我引入了一間暗室。
暗室內,蘇妙正在調製香粉。
見我進來,道:「玥玥可有按時服我開的補藥和藥膳,如今身子大好了叭,快坐下我給你把把脈。」
我輕捏了下她的臉,嗔笑道:「你放心,有你在,我自然歲歲無虞。你瞧,我給你帶來了你最喜歡的一口酥。」
蘇妙塞了個一口酥入口,含糊不清道:「哼,這還差不多嘛,還是宮內禦廚做的一口酥最正宗。我看你嫁給謝衡,也就能給我帶一口酥這一個好處了。皇宮這座大牢籠,早晚要讓你憋悶壞了,何時與我一同闖蕩江湖吧!」
「這話也就你會說了,對了,我今天來是給你看個東西,你瞧。」
我將沈璃所製的香皂用帕子包著拿了出來。
「據說這東西清潔極強,又易存放,隨便找個匣子放起來能保存個幾年。」
蘇妙用銀針輕挑了些,聞了下味道,銀針沒有變黑。
隨後,她又沾了些藥水,又將銀針燒了燒,沒多久竟然發黑。
「果然,想來玥玥用帕子包著這香皂,也是覺得它有不妥之處吧。」
「我深知你的醫術和能力,前不久剛聽你提起要改善澡豆,可苦於現在的工藝和稀缺的材料。我自然相信除了你和你的恩師藥王,無人再能製出此物了。」
「隻是還要勞煩你為我製出這香皂的解藥來,就是不知你肯不肯幫我這個忙了。」我挽著蘇妙嬉笑道。
「你放心,此等小事包在我身上,三日內定能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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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深知沈璃闖下大禍,若不能早早與她瞥清關係,隻怕日後整個侯府都要被她多累。
天隨人願,江南爆發水患,百姓流離失所,陛下日夜憂心,派遣太子謝衡和五皇子謝衍一同籌備善款。
五皇子謝衍是當今貴妃之子,皇後娘娘日漸年老。
而貴妃娘娘則正是風華正茂之年,最得聖心。
加上其母家征戰沙場,近年來立下戰功無數,陛下對謝衍也頗為重視。
衡為君王製衡之道,衍為帝王綿延後嗣,朝中大臣向來審時度勢,若這次差事辦的不好,隻怕會有更多的大臣倒向五皇子。
五天後,謝衡來我房中:「阿玥,孤近日行事不妥,自知有些對不住你。」
「殿下,你我夫妻數年,有話不妨直說,我定盡全力為陛下分憂。」
謝衡望向我眸中似有動容:「父皇命我與五弟一同籌集賑災款,五弟尚有些商賈人脈。從前我最看不上他與商人結交,染上了銅臭之氣,折損我皇家氣節。可如今他的商人朋友在這時節卻能鼎力相助,線人來報,他已經籌得了4萬兩黃金。」
我從容一笑道:「殿下來尋妾,想必是希望妾能為這賑災款出些力。」
謝衡急切道:「阿玥,你祖母可是國公嫡女,不止嫁妝豐厚,且善於經商。我知道她最疼愛你,想來為了留下了不少嫁妝產業。」
是了,我祖母雖是女子,可她卻是巾幗不讓須眉的女中豪傑。
祖母從不畏懼世俗目光,京郊數千頃良田,成片的果園山頭,更有京中最繁華的兩條街道商鋪。
從小祖母就教我經商之道,祖母過身時,又將她所有的產業悉數留給了我。
這些年我妥善經營,產業已富可敵國。
「殿下既需要妾,妾自然傾囊相助,妾願資助十萬兩黃金作為殿下的賑災款。」
「阿玥,孤就知道,隻有你…」
「殿下先別急著道謝。」
我不慌不忙的打斷了謝衡的話。
「妾可以幫忙,隻是,有兩個條件。」
謝衡聽到麵有不悅道:「原來是一場交易,那便說來聽聽。」
「第一,請殿下勸說臣妹沈璃,簽下切結書,與侯府斷了關係,自此再不是侯府之女,再不是妾的妹妹。」
謝衡:「我知你對孤寵幸與她心有不悅,可她到底未曾傷害你,現如今又是縣主之尊,為何要與她斷了關係。」
我聽見此話,心中冷哼道:「妾不是爭風吃醋,隻是父母親如今年邁,隻想安穩度日。沈璃敗壞名聲,有辱門楣,沈家不想沾她的光,隻求不被她累及清譽罷了,還望殿下應允。」
「好,孤想璃兒也不在意這侯府庶女的出身,第二個條件呢。」
我起身行禮道:「基兒是我與殿下的嫡長子,請殿下密旨,來日登基,基兒是決無異議的太子唯一人選。」
謝衡激動站起身道:「你,你,父皇尚在,你敢說這種大逆不道之言!」
「殿下!您心中清楚,如今五皇子一黨虎視眈眈,貴妃又深得聖心。臣妾即可助您度過眼前危機,又可助您順利登上那九五之尊之位,我求基兒一個儲君之位,並不過分。」
謝衡平複情緒,緩緩坐下道:「好,我可以答應你,明日給你切結書和詔書。」
我起身笑道:「那妾帶著十萬兩黃金,等著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