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一旦磕碰,逢人就說媽媽按地上打的,所有人都對我指指點點。
長大後逃課、打架、抽煙,複讀時上課調情,跟教導主任說我家裏人控製欲太強,她想死。
後來,她愛上桃花癲還要私奔。
我為了阻止她,被她的小男朋友找準機會推進車流碾成肉泥。
女兒當即打開手機錄像:“媽!你怎麼能用死阻止我們的愛情!”
再睜眼我回到了她私奔的前一天。
我拍手歌頌她偉大的愛情:“愛情價更高,大膽去追。”
......
接到消防電話時,女兒站在頂樓邊緣正準備往下跳,我趕到的時候刀還架在脖子上威脅所有人後退。
我心裏冷笑,焦急走上前,她才舍不得死呢。
上一世我被她這舉動嚇得失去理智,下跪求著消防員救她,求周圍的人不要說風涼話刺激她。
最後在圍觀人群的勸導下,我答應了她的所有要求,包括同意他們訂婚,一畢業就辦婚禮。
為防止我反悔,她要求我拿紙和筆按條分點寫保證書。
哪怕這樣她依舊不滿足,她要求我和丈夫為她買房買車,每個月還要給她十萬生活費,因為她的小男朋友買不起,她不願意降低生活水準。
美其名曰,這些是她在婆家的底氣,然後不出半年,所有東西都到了她男朋友名下,理由是她不想讓別人知道她男朋友吃軟飯。
我拒絕了每月十萬的無理要求。
我和丈夫每月加起來工資也就兩萬,上哪湊十萬給她。
上一世架不住她哭窮,每個月給了一萬塊,她卻到處炫耀,充滿了優越感。
“女孩就是要經濟獨立婆家才看得起,寧願下嫁也不要高攀。”
“那個一身銅臭的老黃臉婆我說什麼就是什麼,她要是不答應我就去跳樓自殺,裝裝樣子她就恨不得把家產都給我。”
我深呼吸,告訴自己不生氣,生氣短命,平靜走進客廳。
客廳裏陷入沉默,幾秒鐘過後,女兒鄙夷地看著我:“你想通了?這個月的十萬什麼時候到賬?”
我淡然一笑,單刀直入問了一個問題:“你們是因為真愛在一起,還是物質。”
女兒當時就炸毛了,聲音淒厲:“你怎麼說話的!我不允許你侮辱我們的愛!”
得到了想要的回答,我從角落裏掏出了兩個蛇皮口袋,把她所有的東西掃進袋子裏。
“真愛無價,你也不想我用肮臟的錢侮辱你們的愛情吧?”
“勇敢追愛,支持你。”
你放心大膽飛,摔死了更好。
我祝你們長長久久,百年好合。
*
曹詩寒沒想到我會是這種態度,將信將疑望著我,擔心我隻是權宜之計。
曹詩寒,也就是我女兒,神情呆滯,我趁她沒反應迅速整理好她的行李,叫來了貨立立。
“行李我已經讓司機搬上車了,車費也付了,再不走就趕不上你男朋友家的晚飯了。”
曹詩寒這才回過神,我竟然是認真的,她那萎縮的小腦都不夠用了,嗤笑一聲:“早這麼做不就行了嗎?我死了你也撈不到好處,還要被戳脊梁骨。”
我一臉震驚:“你也沒早說你找到真愛了啊!”
她這時候才想起在鬧自殺之前,從來沒跟我說過這件事,不過是她下意識以為我會反對所以先下手為強用自殺威脅我。
其實她要真喜歡,還是可以商量的,先完成學業,談可以慢慢談,真要能一直處下去,到年紀就領證結婚。
可她不樂意,還說不想複讀了,現在就要嫁過去,證可以不領,婚禮一定要先辦了,女人最珍貴的就是年齡,過了這個年紀就沒有價值了。
給我聽得一愣一愣的,我告訴她,生育價值不等於價值,她卻反過來罵我:三四十歲的黃臉婆有什麼資格教訓我,你就是嫉妒我比你年輕,有這閑心跟我雌競還不如多在自己身上下功夫。
我張了張嘴,什麼也沒說,卻又什麼都說了。
她出生後,隻要不是過分的要求,我們都會盡力滿足,我們拿她當寶,她把自己當草。
從她會說話開始我就發現她總是撒謊推責,起初我以為那是小孩思維構建不完善表達不清導致的。
可到了小學她依舊如此,初中更是找各種理由跟我們要錢。
我說她花太多了讓她記賬,賬本給我檢查,她不服說我摳門,賺錢都不給她花。
我說我不是不給,是她一個月的花銷是家裏花銷的五倍,我需要知道她把錢花哪了,都做了什麼。
我甚至還明裏暗裏和她同學打聽她是不是被霸淩了。
那同學輕飄飄掃了我一眼,眼神躲閃。
一周後我收到了一條短信上麵寫了一個地址
跟著地址過去我才發現,她不是被霸淩了,而是她本身就是霸淩者,那些零花錢都被她用來拉攏小弟小妹了。
為了矯正她,我辭了工作帶她到她奶奶那上學,她奶奶某天突然神神秘秘把錢包遞給我。
我一頭霧水,她奶奶這才告訴我,她前段時間發現錢包裏的錢變少了,原先是每個月,每周,後來變成了每天。
她奶奶以為是我拿去買菜了,後來又覺得不對,菜錢對不上,而且我也不會一聲不吭就從錢包裏拿錢。
發現她偷錢後,當晚就上演男女混合雙打。
後來我和老公商量給她每個月給她加一點零花錢,別的孩子擁有的東西都給她準備一份,盡量滿足她物質上的需求。
我一直覺得太虧欠她,導致她偷錢滿足自己。
後來,被她小男朋友推進車流裏,身體被碾碎了我才猛然發覺,有些人的惡是發自內心的,貪婪是刻在骨子裏的。
“我上了年紀跟不上你們小年輕的思想了,你有選擇自己人生的權利,我就不幹涉了,追求自由也好,輟學追愛也好,你喜歡就好。”
我掏出了一個存折晃了晃,“這裏是給你存的大學學費和生活費,現在就當是你的嫁妝了。”
她眼前一亮,伸手就要搶過去,我眼疾手快躲開了,她當即尖叫:“你又想做什麼?我就知道沒這麼簡單,你這種黑心肝的女人……”
我淡淡笑了,遞上紙和筆,“我不想用錢侮辱你們的愛情,侮辱你的夢想,這十萬塊買一份斷親書,你不虧。你以後也不想和我們有牽扯,不想給我們養老對吧?”
我坦蕩的態度讓她分不清我是生氣還是真心,換以前我生氣的話會試圖和她講道理,講不通才會破口大罵,我這一出讓她小腦都不夠用了。
我告訴她,隻有一分鐘考慮時間,一分鐘過後我可能就不是這個態度了,她迅速寫下斷親書,收了十萬塊,她和我們再沒關係,我們以後不能去幹涉和打擾她,她不繼承我們的財產和所有債務,不負責我們的養老問題,她的死活與我們無關,收屍輪不到我們。
她以為我隻是氣不過,擔心過幾天改變主意,所以她趁熱打鐵讓我把她的戶口弄到她小男朋友家裏。
我求之不得。
*
她走後我整個人都放鬆下來,發燒兩天。
曹晨提前結束出差帶我去醫院掛水。
重回職場兩個月,晉升了高級研究員。
我再一次踏足我熱愛的世界。
為了慶祝升職,我們去吃了火鍋、燒烤、飯團、壽司,還有海景晚餐。
以前總是將就,久而久之就成了習慣,習慣成自然,最後成了理所應當。
曹詩寒吃剩的我們吃,她不想吃的我們吃,後來忘了自己喜歡什麼。
還在讀書時我不喜歡吃香菜,曹晨不喜歡吃韭菜,這些年就沒有不吃的。
禦廚私房菜確實不錯,高檔餐廳西裝革履小禮裙的人不少,往窗外看去是綿延無際的外灘還有萬家燈火。
怪不得曹詩寒最好這口,每個月都要來幾次。
不過我最喜歡的還是火鍋,尤其是番茄味的火鍋。
沒結婚之前經常和閨蜜一起來,結婚後都沒了時間。我和老公的時間總碰不到一起,再後來有了曹詩寒,就再也沒時間了。
為了散心,我們行李都沒收拾就飛去WH,晚上逛了江漢路,白天在城市裏citywalk,漫無目的地走。
真懷念以前無憂無慮的樣子。
不用考慮生存問題的年紀,一切有父母兜底,再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
兩天後我們回到了小區,我提著點心就要往家裏走,被老公一把拽住,一個熟悉的聲音鑽進了耳朵,斷斷續續,依舊能聽清。
“我爸經常出差,我媽拿快遞的時候……而且我親眼見到她和快遞員……”
“這裏還有她搔首弄姿的照片……”
圍觀的鄰居表情一僵,不知道該不該看,遲疑了幾秒還是架不住好奇。
“放心大膽看,她都不怕丟臉你們怕什麼,我媽養我這麼大我不該這麼做?從小她就不管我,就給我幾口飯吃,每天餓肚子。”
“這兩天家裏沒人,估計又……”
鄰居竊竊私語,眼神嫌棄又曖昧,嫌棄我這種“水性楊花”的女人,曖昧於情事八卦本身就耐人尋味。
我忽然明白為什麼那些鄙夷又嫌棄的眼神是怎麼回事了,又為什麼他們獨獨和女兒關係好,經常招呼女兒去他們家裏玩。
老公一個箭步上去奪過手機翻看,越往後看臉色越來越難看,那不是手機相冊,而是一個照片交易群。
“你趁你媽洗澡偷拍還造謠?!”
曹詩寒看著怒火中燒的老公,不敢和我們對視,“爸,我不是……是她……”
“我不是你爸!這兩天和她在一起的是我,我是野男人。”
曹詩寒看見不遠處的我,冷笑一聲:“你和那老女人是一夥的!不就是拍幾張照片拍幾個視頻,至於嗎?誰稀罕看她。她也就這點價值了。”
她翻了個白眼,徑直離開。
周圍的目光如芒刺背,我想解釋,但我知道此時此刻再多的解釋都沒用,哪怕是謠言人們也更願意相信她說的蕩婦言論。
人們總是更熱衷於談論男女情事,尤其是非夫妻之間的曖昧故事,哪怕真相是莫須有。
大家見沒戲看了,哼唧兩聲就散了,臨走時看我的目光是那樣的赤裸,無數根鋼針紮進了我的身體。
我深呼吸,用所有人都聽到的聲音說:“你今年十九歲,讀過書也學過法律知識,你知道造謠毀損他人名譽且性質惡劣該怎麼判嗎?”
她腳步一頓,沒有回頭,隨即加快了腳步。
我也不慣著她,當時就打電話找了當律師的老同學,家也不回了,開車直奔派出所登記。
家裏一片狼藉,一根棒球棍被風吹得到處滾,窗戶都被砸了,所有抽屜,能裝東西的地方都被打開了,就連畫框也沒放過。
大意了,忘記換鎖了。
走進客廳,滿牆的雞血,地上還橫著幾隻雞。
另一麵牆是幾個噴漆噴出來的大字。
顏色甚濃,恨意至深。
牆上寫滿了對一個女性、一個母親的羞辱,還有威脅的話語,簡單來說就是一句話:給錢,不給錢我還來鬧。
給我看笑了,也對,以她花錢大手大腳的速度,又不肯降低生活質量,幾個月十萬早花完了。
要是上一世,她哭慘我們估計就真給了。
現在,她有她的人生,我有我的人生,我有了一個自由的下半生,不用圍著她轉。
做出錯誤選擇的是她,那她就要承擔選擇的後果。
自甘墮落又不自愛的人,沒有人生。
警察上門做完筆錄後,我們稍微收拾收拾就睡了,臨睡前還商量著換個新房。
這裏是學位房,還是老小區,當初為了女兒能上最好的高中,我們一直沒換。
*
第二天剛送走賣房中介曹詩寒就帶著她男朋友一家上門了。
她小男友的媽媽竟然還是我曾經的初中同學。
“陳顏?這丫頭是你女兒?”
王春燕說完掃視四周,眼神嫌棄,拍了拍沙發自顧自坐下,還擺出一副高傲的姿態。
初中同學的名字我都差不多忘光了,唯獨記得她,估計大多數人都記得她。
她初二那年和曹晨表白,曹晨當場拒絕,聽說我和曹晨是青梅竹馬,找人把我堵在廢棄教室。
曹晨就是我丈夫。
再後來她和校外大她十歲的小混混在一起,初三畢業考都沒參加就跑了,家裏人來學校鬧了一陣沒結果也就走了。
後來聽說她結婚又離婚,也沒聽說有個兒子啊。
“既然都是熟人,那我就開門見山了。嫁妝二十萬不多吧?還有這房子,破是破了點,轉到他們小兩口名下當婚房也還行,但可不能就這麼算了,你們還得給他們買新房,房子太小一家三口都費勁,親戚來了可怎麼辦?”
“還有你女兒這條件,也就年齡和能生這兩個優點。我兒子心地善良,從小博學多識,心思細膩,性格也好,可不能就這麼便宜你家。”
我不動聲色,找了個初中同學打聽了一下消息。
據說,他們母子,兒子總覺得誰都喜歡他,媽也認為自己兒子人見人愛,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一表人才。
我餘光掃了一眼王家寶,不得不感歎親媽濾鏡的強大。
然後,這一打聽給我嚇得花容失色。
王家寶不是桃花癲,是菜花hpv。
他蔑視地瞟了我一眼,大發慈悲道:“你不同意我和詩寒在一起?你知道我是誰嗎?喜歡我的人多了去了,要不是她上趕著嫁,我才不稀罕呢。”
他們越說越離譜,我拿掃把把他們掃了出去,嘴裏嘟囔著妖魔鬼怪快離開。
曹詩寒衝進來質問我為什麼這麼做。
我的房子,他們不請自來還一副主人姿態,我還能不能趕走了?
我態度堅決,十萬塊買斷她再和我們無關,婚事也同意了,彩禮給不給都不關我的事。
“你別後悔!”曹詩寒大聲嚷道,引來了路過的鄰居們看熱鬧。
人一多她又恢複了淑女姿態,慢悠悠道:“你畢竟是我媽,到時候我一定給你留一份請柬。”
我還是沒忍住問出那個問題:“你喜歡他什麼?”
窮且有病?
女兒一臉驕傲:“他請我吃十串羊肉串。”
不是,我們短你吃穿了?幾串羊肉串就把你哄走了?高檔餐廳的牛排和日料不香嗎?
“他還給我煮泡麵。”
我額頭突突的,特想問泡麵加火腿了嗎?皮蛋瘦肉粥還是海鮮粥?
而王春燕一聽到斷親書,臉色變了又變。
“曹晨馬上就回來了,你確定要留下來敘舊?”
王春燕立馬爬起來,tui了一口,拉著王家寶迅速離開,就好像有人索命的一樣。